朱谦一下子被问住了。
虽然红鸾答应三皇子的前提，就是要自己选择联姻的人，但东黎这边，总归也会有自己最希望的人选。
想到这儿，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长孙信。
被他这么一看，长孙信失笑道：“干什么，当然不可能是我了，我正妃的位置，还是需要留着的。”
听他这么一说，朱谦一愣，随即也失笑道：“对对对，你们如今可还有联系？”
“当然，只是她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了，回信也是寥寥。”长孙信叹气，“但她对我并不排斥，我想即便她以后再也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我一直记着对她的心意就好。”
看着长孙信的神情多少有些落寞，朱谦赶忙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是啊，只要还有一个人记得，那就是不会忘的。”
长孙信点点头：“我在想，不如这次的人选，我就推荐你。”
朱谦一愣。
长孙信继续说道：“我知道你逍遥惯了，也不想牺牲你的自由，但南渊王女身份和能力都很特殊，恐怕只有荣国公府是最好的选择。”
他说的倒也没错，荣国公如今已经交了兵权，朱谦也就是挂着个闲职。
南渊王女如果嫁到荣国公府，既不会遭人眼红，也不会折辱王女的身份，是唯一不会打破皇后和贵妃相争局面的办法。
如今皇帝就算再喜欢这个突然变得爱溜须拍马的四皇子，也不会给他换太子妃。
而七皇子长孙安，就算他平安回来了，皇帝也不会用南渊王女来补偿他。
至于荣国公府，最大的隐患，就是南渊王女必定会在东黎和北齐的战争里获得极高的威望，日后说不定会威胁到皇帝的位置。
但那尚未可知，皇帝虽然昏，也不是傻子。
打破皇后和贵妃之间的平衡，只能让他立马就要被赶下去。
而选择荣国公府，尚且是安全的。
这么个逻辑朱谦也懂，他略一思索，也不打算隐瞒长孙信：“其实，在南渊的时候，我和王女的关系就不错，对于联姻的事情，王女也有选择荣国公府的想法。”
他说的比较委婉，长孙信却是立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面露欣喜：“如此甚好，父皇那边我可以来说服，也会说服他让我来负责年底去南渊的事儿。另一方面，有你掌握对南渊的控制权，也是再好不过了。”
朱谦略微一愣，他猜到了长孙信已经如今对权力的追求远胜于从前，但没想到他如今是这般想法。
沉浸在计划更进一步的喜悦中的长孙信，丝毫没有意识到朱谦对自己的看法产生了微妙的不同。
虽然如此，但总的来说这个计划属于是无人可以拒绝的最好选择，事情进展一切顺利。
另一边，等红鸾一行人到达北凉的时候，才发现情况远比想象中要糟糕得多。
不过才八月，正是秋收的季节，北凉此时已经开始被冰雪覆盖，雾雪城已经重新被冰雪覆盖，城中几乎无人在街上行走。
“怎么会这样……”红鸾感觉自己的心在不断下沉，抓着车帘的手有些颤抖。
这才一年的功夫，雾雪城又回到了从前的情况。
不，应该说比从前更为艰难。
自己明明在约定的时间内回来了，按理说不该……
“因为天南星的束缚已经被解除了，北凉也就回到了从前的样子。”姜老缓缓睁开闭着的眼睛，透过红鸾掀起的缝隙看向窗外，目光复杂。
北凉之所以被那群人看中，就是因为这里的土地与世隔绝，想要攻入腹地，就得先在漫天冰雪中找到方向，五百年来，入侵者们大多都会因为迷失在风雪中，而放弃对北凉的侵占。
见到如今的情况，红鸾一行人也不敢多做停留，尽可能快速抵达了圣女城。
被霜冻的土地几乎把圣女城给围了起来，只有城内还勉强维持着原本的样子。
这次回来没有人迎接，马车径直到了圣女殿前，月尘率先下了车，打算去看看情况。
刚准备推开门，就听见殿内的争吵声音。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吗？”
……
殿内乱七八糟的，乌泱泱挤满了人。
婆婆站在最里侧的台子上，坐着背对着大家。
即便在如此人心浮动的场合，也没有人敢贸然登上台子去质问婆婆。
红鸾本来没底的心，突然多了几分把握。
这一趟南渊之行，她知道了婆婆居然是五百年前姜婳的奶娘，而自己则是灵魂早已残破不堪的姜婳历经无数代转世后的现世。
所以，现在的情况，婆婆一定是再了解不过了，如果有了她的支持，或许一切事情都会比想象中简单的多。
但眼下另一个问题是，北凉重归冻土，再让他们失去自己国家变为属国，恐怕会引起反扑。
似乎是感应到了红鸾一行人的归来，婆婆终于动了。
她直起身子，转过头来，穿过乌泱泱的人群，目光落在红鸾身上。
看到了她的动静，吵嚷着的人们也逐渐安静了下来，纷纷回头看向红鸾的方向，眼里从疑惑到迸发出希望的光。
他们纷纷向两侧让出一条路来，红鸾身后跟着月尘，而后是乌泽江晔夫妇、姜老，以及三皇子。
前面的二人是大家熟悉的人，而看到后面，突然有人惊讶出声：“这不是……乌泽江晔和长绪怜？”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这居然是圣女早些年失踪被记录为已故的父母。
而后面那个长者，以及长者身后气定神闲又颇具领导气质的男子，又是谁呢。
他们议论归议论，却并没有在婆婆的面前，将这些陌生来客以及乌泽江晔夫妇怎么样。
婆婆神色淡淡的，看着红鸾走上前来施礼报平安，目光一一扫过她身后的几人，最后定格在三皇子脸上。
她打量了三皇子许久，才将目光收回：“南渊的新王上，怎么会纡尊降贵来我们这苦寒的北凉？”
“既然来了，本王也就不绕弯子了。”三皇子微笑，“这次来，就是来商谈一下，北凉成为南渊属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