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面上却依旧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二嫂你大可放心,少夫人不会对你构成威胁。”
顿了顿,她继续说道:“大嫂执掌中馈之时,府里的人员调配、四季衣物采买、饮食材料购置等,都有固定的熟悉渠道。
二嫂不妨多去打听打听,货比三家,说不定便能寻到比之前更为优质的供货商呢。”
当下最要紧的,便是找到合适的供应商。
毕竟,人脉与资源,才是争夺中馈大权的关键。
难不成执掌中馈,真的只是为了行善积德,白白操劳、毫无所求?
郭氏听了慕容羽汐的话,先是愣了片刻,随即整个人豁然开朗,恍然大悟。
她一把拉住慕容羽汐的手,感激地说:“三弟妹,你这么一说,可算是把我这脑袋给点醒了。你放心,往后我一定把晗光院的事放在心上,绝对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此前,郭氏只知执掌中馈能在府里威风八面,却从未想过其中竟暗藏诸多门道。
慕容云那会上任三天,亏了上千两银子。
而慕容羽汐寥寥数语,便将中馈管理的关键之处剖析得明明白白。
从供货商处拿暗佣,或是安排自家亲信进去,如此,无论府内府外,皆能构建起属于自己的稳固人脉圈子。
说白了,就算以后周氏双腿完好如初,哪怕未来的伯府夫人想接手这中馈,怕也是难了。
郭氏此时才体会到什么叫“穷庙富方丈”,穷的不过是表面上的银钱,可富起来的,那可远远不止是钱财!
她更是明白了慕容云和慕容羽汐之间的差距究竟有多大。
郭氏行事雷厉风行,一经领悟,便立刻回了一趟娘家,把娘家的郭家大小姐郭襄给带了过来。
这郭襄在自己家里跟着嫂子管理中馈多年,心思极为精明。
郭襄一到,连口气都没歇,就开始核对账目。
核对完毕,郭襄对郭氏说道:“姑姑,府里的收入,大半都来自首相那边,而您又是首相夫人举荐的,于情于理,都得好好感谢她一番。”
郭氏有些犯难:“我是想给她送礼,可瞧着她什么都不缺呀。”
郭襄接着说:“首相和首相夫人大难不死,不管怎样,都得办一场接风洗尘宴,这是礼数。”
老夫人起初不太乐意,郭氏劝道:
“母亲,如今全府上下可都仰仗着三弟呢。他们历经大难,好不容易平安归来,若连个洗尘宴都不办,也太让人心寒了些。”
老夫人问道:“账上还有银子吗?”
郭氏态度坚决:“即便账上没银子,各院紧一紧,这宴也得办。”
老夫人被郭氏这话怼得面上无光,只能应道:“行,那就办吧!”
这接风洗尘宴办得极为隆重,一共摆了十五桌。
白贤亮带着在南城的本家全都来了,老夫人也趁着这个机会,让人把史文倩三姐妹和史骏辰也一并喊了过来。
郭氏原本心里不太愿意,慕容云却劝她:“二婶,您刚执掌中馈,没必要为这点事得罪老夫人。”
郭氏咬了咬牙,最终还是应下了。
酒席的规格相当高,从酒水到菜品,几乎都是上乘。
郭氏在操办过程中,不仅从中私下留下了十五坛酒,还收受了酒坊、肉铺、菜农等新供货商的三百两银子。
即便如此,这场酒席算下来,比周氏那会儿同规格的酒席,至少节省了六七百两银子。
郭氏按捺不住心中的得意,迫不及待地跑到老夫人面前邀功,随后又跑到慕容羽汐跟前,显摆自己多么能干,还偷偷给晗光院送了十坛私留的酒。
慕容羽汐见她这般客气,便有心再提点她一二,
于是问道:“这场酒席总共花了多少银子?”
郭氏以为慕容羽汐是嫌银子花多了,赶忙解释道:
“各种花销加起来,一共是一千五百两。大嫂曾经在白梓良被封为世子的时候,也办过一场庆贺宴,同样是十五桌,却花了二千五百两银子,而且菜品还没这次的好呢。”
慕容羽汐又问:“那你给老夫人报账报了多少?”
“我如实报的,这是我第一次执掌中馈,我就想让老夫人看看,我的能力不比大嫂差。”郭氏回答道。
慕容羽汐笑着说:“你给老夫人报账报少了。”
郭氏一脸疑惑,不解地看着慕容羽汐。
慕容羽汐耐心解释道:“你第一次执掌中馈,同样规格的酒席,你办得比大嫂好,花的银子还少,这固然是打了大嫂的脸。
可也一下子把老夫人的胃口给养大了。如此一来,整个大房肯定都不高兴,其他各房也不见得会领你的情。”
见郭氏似乎还没完全明白,慕容羽汐又进一步点明:“你第一次就花这么少的银子,往后可怎么操办?”
郭氏这才明白,第一次好太多,老夫人当下可能会满意,可起点定得太高,往后便再难有回旋的余地。
更关键的是,老夫人的胃口一旦被养大,往后就怎么都填不满了,往后但凡稍有超标,便会被怀疑是不是在贪墨。
郭氏激动得难以自已,全然不顾规矩礼仪,当即就要跪下给慕容羽汐磕头。
慕容羽汐眼疾手快,连忙拉住她:“二嫂,我可什么都没做,受不起你这大礼!”
当郭氏将酒席花费共计二千五百两银子的消息传到周氏耳朵里时,深谙其中门道的周氏,“呃呃”两声,双眼圆睁,想要起身却力不从心。
郭氏必定是得了高人指点,可偏偏自己又没办法去揭发。
她只能含糊不清地叫嚷着:“郭氏,你这是贪墨,你这是贪墨!”
气急攻心之下,“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接风洗尘宴在伯府前院举办,慕容府的老夫人、慕容见之、慕容逸飞、赵氏氏、慕容二夫人等都悉数到场。
宴会上,男人和女人分在不同区域就座。
慕容老夫人、伯府老夫人、郭氏、慕容二夫人、慕容羽汐、慕容云等坐在同一桌。
其他女眷则分别坐在不同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