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浦江畔的沪上,被蒸汽朋克的奇异氛围笼罩。
外滩沿岸,高耸的机械灯塔“呜呜”喷吐着蒸汽。
温热的蒸汽裹挟着机油味,缓缓升腾融入铅灰色的天空。
日光艰难穿过云层,洒在大小不一的黄铜齿轮上。
齿轮反射出冷冽的金属光泽,偶尔有几片枯黄的梧桐叶被带动。
叶子打着旋儿飘落,掉在满是油污的石板路上。
纵横交错的巨大管道蜿蜒穿过街区,管道表面凝结着细密的水珠。
水珠顺着管壁缓缓滑落,滴答滴答,滴在石板路上。
穿着厚重帆布工作服的工人,戴着厚实的手套。
一手拿着扳手,一手拿着抹布,仔细擦拭检修管道。
工人时不时拧紧几颗松动的螺丝,为这座城市增添了别样的魔幻色彩。
“号外!号外!”
“名角舒绮梅!隐退多年后重磅复出!”
“全新奇幻大戏,即将震撼上演!”
身形瘦小的报童,身着满是油渍斑斑的工装。
工装的袖口处还破了个小口,脏兮兮的线头耷拉着。
报童头戴护目镜,双脚急促地踏在石板路上,发出“哒哒”的声响。
一边奋力奔跑,一边扯着嗓子高喊,声音因用力而有些沙哑。
在熙熙攘攘的街头巷尾,报童灵活地穿梭。
时而侧身避开迎面而来的马车,车轮擦着报童的衣角惊险驶过。
时而绕过街角堆积如山的货物,扬起一阵呛人的灰尘。
那尖锐又急切的声音,瞬间抓住了众人的注意力。
原本喧闹的街道,刹那间掀起一阵波澜。
消息像长了翅膀般,迅速传遍上海滩,整座城市瞬间沸腾起来。
平日里就热闹非凡的豫园茶馆,此刻更是人声鼎沸。
留着胡须的老者,激动得满脸通红。
“啪”地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杯都跟着晃了晃,茶水险些溢出。
老人声音,也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可算把舒绮梅盼回来了!”
“当年她那出《牡丹亭》,唱得我骨头都酥了!”
说着,老人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沉醉的神情。
身体微微后仰,靠在椅背上,继续喃喃道:
“那婉转的唱腔,每一个拖腔都勾着你的心尖儿 。”
“还有那细腻的身段,举手投足间的韵味,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回味无穷。”
几位头发花白的老人不住点头,他们的手轻轻摩挲着茶杯。
回忆起往昔,眼眶微微泛红,眼神中满是怀念。
这时,一位身着长衫,身形微微发福的男子接过话茬。
男子微微眯起眼睛,陷入回忆,右手不自觉地轻轻敲打着桌面。
发出有节奏的“笃笃”声,缓缓说道:
“我还记得第一次看舒老板唱戏。”
“那时候我还年轻,跟着父亲来上海讨生活。”
“偶然一次听了她的戏,就像着了魔一样,被深深吸引。”
男子顿了顿,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茶水顺着喉咙滑下。
似乎在回味那段时光,继续说道:
“后来只要她有演出,我就算省吃俭用,也要挤出钱去捧场。”
男子脸上浮现出一抹追忆的微笑,脸上的皱纹都透着温柔。
坐在男子旁边的一位稍显年轻的妇人,也打开了话匣子。
妇人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比划着送花的动作,兴致勃勃地说:
“可不是嘛,我年轻的时候,也跟着姐妹们一起去给舒老板送过花。”
妇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兴奋,脸颊微微泛红:
“她在台上光彩照人,一颦一笑、一个眼神,都透着戏里人物的精气神儿。”
“我们在台下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这么多年过去了,真没想到还能再看到她登台。”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分享着曾经为了听名角唱戏的经历。
有人用手比划着当时排队的长度,从茶馆这头一直延伸到那头。
有人笑着讲述被挤掉鞋子的趣事,笑得前仰后合,引得周围人哄堂大笑。
这些人对舒绮梅的期待,在茶馆里弥漫开来 。
然而,在茶馆的角落里,几个穿着时髦的年轻人却小声嘀咕着。
一个穿着新潮西装、头发抹得油亮的青年皱着眉,一脸嫌弃。
随手弹了弹烟灰,烟灰落在桌上,他也不在意,言语中满是不屑:
“戏曲,感觉太老气了,咿咿呀呀的。”
“哪有咱们新派的歌舞来得有意思。”
旁边烫着精致卷发的姑娘也附和道,一边用手轻轻摆弄着耳边的卷发,一边撇了撇嘴说:
“就是,还说有奇幻元素,我看也就是噱头罢了,能有多新奇?”
大戏院售票口前,从清晨到日暮,购票的队伍越排越长,蜿蜒曲折。
队伍里,既有带着干粮、坐在小马扎上耐心等待的老戏迷。
他们有的闭目养神,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嘴角微微上扬。
似乎在回味着曾经观看演出时的精彩瞬间。
有的,则与旁人分享着自己曾经观看名角演出的难忘经历。
说到兴起处,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舒绮梅在台上的动作。
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眼睛里闪烁着光芒。
也有被长辈拉来的年轻人,满脸写着不情愿。
一位年轻姑娘紧握着手中的钱,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眼神中满是期待:
“我从小就听爷爷讲戏曲,那些故事和唱腔可太吸引人了。”
“这次说什么也要亲眼看看。”
可年轻姑娘身旁的同伴,却打着哈欠,眼神四处游离,一脸无奈。
时不时低头摆弄着手中的西洋怀表,手指不耐烦地拨弄着表链。
在沪上讨生活的说书人,向来嗅觉敏锐,哪有热度,他们便出现在哪儿。
这不,听闻名角舒绮梅复出,一间茶馆里的说书人惊堂木一拍。
双手在空中挥舞着,就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起来:
“各位看官,今儿个我可有独家消息!”
“名角舒绮梅此次复出,那可是下了大功夫!”
“她和团队精心筹备数月,日夜都在琢磨这场大戏。”
……….
在豫园茶馆,说书人李三爷更是激动,惊堂木猛地一拍。
身体前倾,双手用力撑在桌子上,扯着嗓子喊道:
“就说这舞台,那可不得了!”
“舞台上会有机械飞鸟,这些飞鸟可不是普通玩意儿!”
李三爷一边说,一边用手在空中比划着飞鸟的形状,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
“内置精巧的蒸汽动力机关,机关运转时,发出轻微的嗡嗡声 。”
“能随着舒老板的动作,在半空中轻盈盘旋!”
“翅膀扇动带起的气流,都能让台下观众感受到那股子灵动劲儿。”
“还有蒸汽驱动的人偶,关节灵活,与演员一同翩翩起舞。”
李三爷站起身来,模仿着人偶跳舞的动作,脚步轻快地移动,手臂有节奏地摆动。
“人偶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到位,举手投足间,和真人竟也相差无几。”
“再讲讲这灯光特效,利用先进的蒸汽光学装置,能营造出如梦如幻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