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启示者
面对戈尔的问题，莱尔斯的眼神骤然冷俊，嘴角浮现些许冷笑。
“戈尔先生，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在凡人试图窥视神明的那刻，神也在注视着无知的凡人。”
戈尔瞳孔微缩，后背立刻浮现出一层冷汗，因为在莱尔斯话语脱口的瞬间，他真的感觉到某种宏伟的，至高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甚至不知道那目光来自于何处。
眼前这位亚瑟所信奉的存在绝不简单，是绝不亚于日冕之神的存在，而且他所信奉的主对他非常关注，或许真的是那位神秘神明的仆从......戈尔的心底浮现出天然的恐惧，脑海里的诸多想法立刻掐灭。
戈尔的猜想并非全无根据，事实上无论是古老纪元中里，还是中星历这一千多年里，都有记载神明从沉睡中苏醒的案例......只不过其中邪神居多，正常的神明偏少。
注视着戈尔表情的变化，莱尔斯的心底发笑......戈尔身上的注视自然是利用上苍之眼制造的，这甚至不需要用到什么技巧，毕竟上苍之眼本上的阶位就高的可怕，只要他刻意用左眼凝视对方就能营造出神明注视的效果，简直像是天生为狐假虎威准备的。
不得不说，在融合上苍之眼后，莱尔斯总算体验到了些许穿越者应该有的特殊待遇。
当然，这并没有让他感到快乐或者轻松，因为他知道代价是什么。
“信仰一位未知的神明，并不明智。”戈尔沉吟片刻后，鼓起勇气似的说了句。
莱尔斯多看了戈尔一眼，对这位乡镇医生有了全新的认知，于是脑海中快速思索了下，语气平常，像是布道者那样回应道：
“我主追寻真相，那些被埋葬的真相，被掩盖的事实，被掩埋的历史，追寻那些改变浑浊世界的契机，追寻启迪众生的知识。
取悦他不需要祭品，不需要仪式，亦无需每日颂念或祷告，只需要向他证明你追寻真相的心。
所以我知道我在信仰什么，我不能更明智了。”
这番话是有考量的，首先“我主”只在乎真相和知识，还什么都不要，也就不要指望他能回应，得不到回应才是正常的，所以也就没人能怀疑他到底存不存在......信仰就存在，不信就不在，薛定谔的神明了属于是。
让莱尔斯没想到的是，自己就随口编造的一番神神叨叨的说辞，竟然让戈尔的眸子狠狠波动起来，就像找到了人生知己那样难以自恃。
不是吧不是吧，你个看上去心眼挺多的人，就这样轻易被忽悠了......莱尔斯有点懵逼。
好在戈尔终究是经历过风浪的人，没有立刻说出要加入这种热血上头的话。
然而沙威这个愣头青年却不像戈尔那样沉稳，一脸难以置信地问道：“不用祭品，不用仪式，甚至不需要颂念和祷告，真的有这样的神明吗？我可不可以信仰一下？”
什么叫信仰一下，因为不要钱所以信仰一下是吗？
莱尔斯差点被沙威气笑了。
“是啊，我们可以信仰祂吗？”查理也有些意动。
在查理看来，平时里信奉的天主没有在灾难降临的时刻拯救信徒，反而是“亚瑟”这位他神的使徒解救了风铃镇，谁更值得信仰一目了然。
这倒让莱尔斯犯了难，最后装作思索的样子说道：“查理，是他而不是祂......吾主刚从沉睡中苏醒，交代了我非必要不得向外部透露他的名，任何信徒都要通过他的考验才能知晓他的名。”
事实上莱尔斯打算拖一拖，反正明天他就离开了，这件事最好不了了之，毕竟编织和维护一位不存在的神明实在不是他个二阶能做到事。
等他向上苍之眼祈求更换容貌，抵达布洛伊斯更换了身份，亚瑟这位昙花一现的流浪诗人便会连同什么“真相之神”便会就此消失。
听莱尔斯这么说，戈尔眸中的波动缓缓平息，闪过难以察觉的一瞬黯淡。
“还要考验啊，那算了......哎呦！”沙威嫌弃地摆了摆手，紧接着后脑勺挨了查理一巴掌。
莱尔斯已经习惯了这对父子的相处模式，目光投向低头思索的戈尔。
“医生，你还欠我两个人情，记得吗？”莱尔斯淡笑着说道。
“两个人情？不是一个吗？而且我认为我已经还了。”戈尔的声音都有些变形了。
莱尔斯自然知道戈尔话里的“还了”，是指没有把他出卖给红手套，这一点他是认的，所以他淡淡回应道：“我知道，所以你只欠我两个人情了。”
“你倒是说说我怎么还欠你两个人情。”戈尔被气笑了。
“首先，你我之间的交易并没有履行，你的失败不是我的问题......其次，我帮你解决了风铃镇的麻烦，否则就靠那群总喜欢迟到的家伙，风铃镇和你早就去陪疯长魔女了，这是额外的事情。”莱尔斯一本正经地细数自己的功劳。
“就算为了自保，你也得解决风铃镇的麻烦吧？”戈尔嗤笑道。
“不，其实亚瑟完全可以独自离开的。”沙威很没眼力见地说道，紧跟着就迎来了戈尔的死亡凝视。
“是的，戈尔先生，多亏了亚瑟没有放弃我们。”查理这次没有给沙威爱吃的大鼻窦，附和着说道。
戈尔这才收起死亡凝视，淡淡看向莱尔斯：“既然如此，这两个人情我认，你想现在兑现？”
笑话，明天我就要销声匿迹了，当然要现在兑现......莱尔斯暗自腹诽，当然，说是不可能这样说的。
“我正好需要用到......”莱尔斯说着，凑近戈尔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戈尔的眉头皱了下，随即从篝火旁起身，转身离去：“明天你过来取。”
简单的晚餐后，莱尔斯钻进查理几乎倒塌的房子，从中扯出些被子和毯子，几人就这样露天打地铺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莱尔斯终于有机会下沉意识，灵魂体踏上神路，耳畔的声音骤然清晰，这声音由几个不同的声音糅合在一起，听上去略显嘈杂，像是菜市场的吵架声。
莱尔斯勉强分辨出这些声音的源头中包含男人和女人，甚至包含着一个孩子的声音，他们似乎是在颂念某个存在的尊名，向某个存在祷告，只是由于先后顺序错乱导致无比嘈杂。让莱尔斯无法分辨。
为了听清他们的话，莱尔斯不得不尝试在神路上沟通与自己连接的上苍之眼，借助解析能力将交织的声音分离，紧接着整个人一愣。
首先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听上去上了年纪，言辞间尽是恳切：
“伟大的‘启示者’，你是一切虚妄的肃清者，你是浑浊之世的启蒙家，你是迷失之人的引路者，你卑微的信徒向你祈祷，祈祷你降下恩赐，祈祷你给予启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