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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中,陆骋睁大眼睛,手指悬空,一笔一划的描绘着姜宁的眉眼。

他永远记得她手上打着石膏,另一手提着棍子,追着那群小混子,替他抢鞋子的样子。

像个骑士。

她也确实是骑士。

十六岁的陆骋,像是生活在没有希望的永夜里,找不到活下去的意义。

他每天都去河边,一趟又一趟,每当看到波光粼粼的河面,他总会想,跳下去得了。

跳下去,就再也不用吃药了,反正也没人爱,更没人在乎,活着还是死了,都差不多。

他视死如归,全靠一条细线拉扯着。

细线那头是他外婆谢四秀。

谢四秀是个可怜人。

生下来就没了娘,八岁时又死了爹,在那个生活艰难的年代,丫头又叫赔钱货,爷爷哄着说带她到城里买新衣,一个转身的工夫,就这么把她给遗弃了。

没人知道她经历了多少苦难才长大成人,二十岁终于苦尽甘来,嫁进富裕的张家,生女儿时又突发大出血,被切除了子宫。

婆家一心求孙,逼迫儿子离婚另娶,陆骋外公是个重情义的,为了妻子毅然与家人决裂。

陆骋外公是钟表师,凭自己本事,一家三口倒也过得不错,却没得善终。

五十多岁就得了直肠癌,瘫在床上疼得死去活来,受尽病痛折磨,离世时瘦得只剩一把骨头。

谢四秀孀居多年,没想到人到晚年,唯一的女儿又遭遇婚变,险些白发人送黑发人。

那个时候,陆正勋还没从位置上退下来,京尚的发展和背后的政党之争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抽身无暇鲜少归家。

陆晖能瞒就瞒,瞒不过就骗,老爷子也没想到自己儿子能那么缺德,一直到张俪割腕,他才知道这个家已经闹到了无法为继的地步。

得知丧良心的儿子要把患病的孙子送到疗养院,陆正勋先是把人收拾了一顿,深思熟虑后联系了亲家母。

谢四秀得知消息立马动身,几经辗转,赶到锦城把外孙接到身边。

祖孙俩相依为命,也算是个活法。

陆骋想死,但割舍不下外婆。

他从母亲口中听说过外婆的生平,她已经够苦了,不能再往她心里扎刀子。

陆骋就这么将就着活着,直到认识姜宁。

她像个威力十足的闪光弹,强行在他暗无天日的生命里撕开明亮的一角。

见到她明媚灿烂的笑容,听着她甜甜的喊小哥哥,陆骋心里有了期待。

期待下一次再见!

就这么期待着期待着,他忘了想死这回事了。

可是阎王爷总想从他们家收走一个。

外婆出门买菜摔了一跤,脑梗塞,幸亏路人及时打了120,否则当天人就没了。

爷爷亲自过来接外婆去锦城,也接他回家,他拖了两天,想好好跟姜宁告个别,可偏不凑巧,她家里没人。

他往她家门缝里塞了信,说了离开的原因,还留了电话和qq,可是一直没等到她联系。

想着想着,陆骋不自觉呢喃出声,“为什么不找我……”

姜宁都快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他说话,费力抬了抬眼皮,软糯糯的从嗓子里泄出一声,“嗯?”

陆骋满眼化不开的柔情,温柔的亲吻她的额头,“晚安!”

姜宁往他怀里挤了挤,“晚安。”

第二天,风大将雨,天阴沉得仿佛要塌下来,全靠远处的高楼撑着。

陆骋给姜宁弄了支拐。

她总是身残志坚,坚决不让陆骋送她到九品斋楼下,陆骋不放心,一个电话打到方垚那儿,让他过来接一下。

车子挺稳,姜宁推开门,看到搓着手迈步走来的方垚,一开始没想那么多,只当是凑巧,直到陆骋送她下车,对方垚说了一句“有劳方总”。

毫不夸张的说,那一刻姜宁恨不得就地刨个洞把自己埋了。

当着外人的面,她没说什么,只狠狠瞪了陆骋几眼。

陆骋仗着她识大体,不会在旁人面前下自己面子,有恃无恐。

方垚搀着姜宁往九品斋走,明显感觉到身后有一道目光全程跟随,芒刺在背。

他小心翼翼的拿捏着尺度,既要出力扶人,又要控制好距离,不能显得太亲近。

短短百来米,他走出一脑门儿的汗,感觉比姜宁这个腿脚不便的人还要辛苦。

进了电梯,姜宁搭着扶手,又好气又好笑,“其实我自己完全可以走过来,他太紧张了……不好意思啊方总。”

她区区一个漆匠,居然让部门总监过来接,寒冬腊月里,还让人家提前等着,简直倒反天罡。

方垚倒是无所谓。

陆骋不在,他又恢复到平时的松弛自在,“这都是小事,倒是你,设计稿出来了吗?”

一晃就周三了,虽说画图用不上脚,但身体不适,或多或少应该还是会用些影响,他怕姜宁赶不及。

叮的一声,电梯抵达楼层,姜宁踮着脚蹦跶着出电梯,“已经弄好了。”

方垚又问,“ppt呢?”

漆艺师需要制作一个ppt,用以阐述设计理念以及所采用的工艺,这样能让作品更加清晰的呈现在大家脑海里。

姜宁比了个‘oK’的手势。

两人办公室在不同方向,她不打算让方垚送她过去,单脚蹦得飞快。

路过休息区,林欢盈在那儿冲咖啡,看到她行动不便,马上过来搀扶,“怎么了这是,几天没见,怎么还拄上拐了?”

姜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踩钉子了。”

“这么寸?”林欢盈半信半疑。

小姑娘心里不藏事,四顾无人,凑到姜宁耳边小声说:“那天我去楼下拿外卖,碰到杨纯不知道跟谁在侧门那儿吵架,中途提到你的名字……你不会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被人给暗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