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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震的语气极度不善,不过相比起他这个由家主大人亲手培养的孩子,另外两个与他同行的孙家少爷的嘴巴更是恶毒。

有一个是乡下妾室所生的庶子,说的话也跟他生母学了去,尽是些不堪入耳的低俗话语。

千叶实在看不下去,伸手紧紧捂住孙南宥的耳朵,在对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将其带入精神海。“宿主,不要听,不要看……”他用轻缓的语气安抚道。

孙南宥跪坐在精神海的平面,低垂着头,任由额前的青丝遮挡住他的视线。他对于千叶的话没有任何回应,只有沉默。

千叶却忽然觉得心疼,分明自己曾经也历过这些,从高贵的天道之子沦落到如今人人喊打的地步,他遭受过多少风言风语?那么多恶意他都一个人挺过来了,可当这些事落在孙南宥身上时,千叶便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了。

生灵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

千叶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

空气里静默,低落的情绪,配合上这精神海虚无的环境,展现出压抑,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了。

千叶悄悄蹲下,默默守候在孙南宥身旁,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以及一些细微的情绪变化。

“宿主,你怪千叶吗?”犹豫片刻,千叶忽然张口问。

“没有……”孙南宥低沉的回答声音传来。接着,他又补充了后一句:“没有什么好怪不怪,这些都是不可避免的,不是吗?”

注定的分离,必然的遭遇,以及……所有人命中注定的结局。

孙南宥又想到了那一晚,千叶强迫自己看完的,这个世界的大结局。

千叶自然也是明白这些道理。倘若他们从一开始的每一步都是按照原剧情走的,没有一起度过那些经历,那孙南宥被一直留回孙家就是更早的事,待孙震从烨灵门派回来后,十有八九也是会来拿他撒气的。

但就是因为有了那些美好的回忆,所以现在才会感受到痛苦。归根究底这也还是千叶的责任。现在他为了挽救偏离得不成样子的剧情,不得不这么做。

过了一时半会儿,千叶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是和孙南宥一同在这寂寞的空间里,沉默良久。

……

既已入夜,整个孙府上下,大半的屋子都已灭了灯,尚且还有一间屋子,留有一盏微弱的灯。

季漓一个人守在屋内,倒是觉得寂寞得很。孙晟还在书房同傅应德就今日之事交谈,季漓原本说是想要跟在他身边伺候,可那老头子非不让她出门,她却知道,哪儿是怕自己出去给他丢人?这分明是怕傅应德看上自己了!

孙晟这老头,虽人不太行,但对女人这块可要求高的很,他就不喜欢别人要过的女人,就要自己一直养的。

对此季漓无言以对。倘若他有一日知晓了自己不仅同他府里的公子纠缠过,甚至还和一个身份低微的护卫搞到一起,那他不得气炸啊?

一想到这里,季漓就忍不住偷乐。躲在她身体里的鹿括听到她这动静,还以为她又去找男人了,连忙钻到季漓耳朵的位置,出声制止她:“我的好妹妹,我方才不是说过了,大晚上的就该休息,别去找什么野男人。”

鹿括突然说话差点吓了季漓一跳,她伸出手指狠狠往前者所在位置的耳朵里用力一戳。好在鹿括心有感应似的先一步缩了回去,这才没能让季漓得逞。

季漓也毫不在意,趴在柔软的床上欣赏起自己的芊芊玉手来,漫不经心地接鹿括的话道:“这蜀山孙氏可是仙门大家,哪儿有什么野男人?分明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威武少年罢了。”说罢,在末尾还带上少女痴痴的笑。

但季漓的笑并不只有“痴”,更多的,还是来自她作为魔族圣双子本身的魅惑般的情调。

“蜀山孙氏?”鹿括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竟在季漓身体里自顾自大笑起来,“谁跟你说,这孙府是仙门大家的?”

“你莫不是要说,那是孙家家主在床上告诉你的吧?”鹿括是越想越觉得好笑,“区区一个修仙小族,竟也敢妄称仙门大家?我的好妹妹啊,你可不要被他这些话骗去了。”

听完鹿括的话,季漓只觉得不服气,便毫不客气回怼道:“弟弟你倒是对这孙家了如指掌,莫不也同姐姐我一般,同这孙家的某位公子或是护卫有过一夜情吧?”

“妹妹思虑尚浅,作为哥哥我岂会如妹妹一样行为幼稚?不过说起来,哥哥我倒是的确与孙家一位公子相识,差一点儿,他与哥哥还成为了交心好友呢。”

鹿括说的倒挺像真的,但季漓可不会上当,“是吗?弟弟竟有如此一段情谊,作为姐姐的我却毫不知情。不妨同姐姐我说说,是孙家哪位公子啊?明儿姐姐便能帮弟弟叫过来。”

季漓的注意力仍在自己手上戴的首饰上,她用开玩笑的语气随口胡说的话却被鹿括当真了,就听鹿括问她:“当真?”

“自然是真的,弟弟你有所不知,先前我家主君可是为了姐姐我,把孙家上下所有公子小姐都叫来给我请安了呢。”这时候季漓仍旧没有发现鹿括语气中的认真成分,还继续认为是玩笑话。

鹿括丝毫没有怀疑季漓此时在孙家也不过是个从外面买回来的妾室,是如何做到这样的。他虽看不惯季漓平时的作风,但他还是相信季漓能掌控得住孙晟,这是常年相处的成果。

“那好,哥哥我要找的人,名叫孙南宥,具体是孙家哪位公子我也不知,就麻烦妹妹帮哥哥这个忙了。”

直到听见具体的人名,季漓才反应过来,她稍稍一愣,很快明白了,“真的没想到,你还真有这么一段……还是和一位公子……”

“……”鹿括知道她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对此他已经习以为常,“这个人对于我们遗落在外的红莲血脉很重要,若是能成功掌控住他,还怕红莲血脉会跑不成?”

“竟是如此,”季漓瞬间明白了什么,“那么看来,姐姐我也是误打误撞到了一个好地方呢。”

“……”鹿括没有再接话,沉默是他的回答。

就在这时,从门外传来动静,多半是孙晟回来了。季漓来不及穿鞋,就跑到门口迎接,“主君,你回来了!”

季漓激动地扑了上去,依偎在对方怀中,还朝孙晟撒着娇,一姿一态,极尽娇美可爱。红色轻纱披在季漓身上,黑色长发自然散落,更展现出几分魅惑。

此刻的孙晟却毫无兴致,满脸的疲惫,推开季漓就自顾自往前走。季漓见状也连忙跟在其身后,趁着孙晟坐下,悉心替他按摩放松。

“主君,是不是太累了?若有什么烦恼,同阿漓讲讲,好替主君分分忧。”季漓刻意放低音量,语气温柔。

“唉——”孙晟长长叹了一口气,“你一个妇道人家,又怎会懂本君的难处呢?”说罢,孙晟回头瞧了几眼衣着单薄的季漓,后者也正含情地看着他。

不多说,孙晟抬手抚上季漓的细腰,再一点点往上……举止亲密间,又有意识地往身后床上倒去……

这一夜,鹿括无眠。

精神海之外,孙南宥还是留在奎峰阁过夜的,当然有千叶在,并不会真的让他在那样的环境下过夜。千叶将精神海的样貌恢复回了先前两层大别墅的模样,并将孙南宥恭恭敬敬地迎了进来。

许久未见到这样的精神海,孙南宥呆愣愣地看着,一股久违的熟悉感涌上心头。毕竟他也是在这里生活了从孙又出生到现在的十几年。这里的每一件家具,都记载着他与千叶相识相伴的过往。

孙南宥静静地躺在柔软而温暖的大床上,千叶如母亲般温柔又贴心地为他盖好被子,临走前还不忘同他这位情绪低落的宿主道一声晚安并关好了灯。

这一夜,孙南宥愣是花了好长时间才终于睡着。他还做了梦——梦里是沈煜一行人奉命下山,前往盛国途中。

其中有一女子的声音说:“这盛国虽地狭民寡,然其情状可比余国更为繁杂。非但后宫太后临朝称制数十载,国君直至四年前方将外戚势力肃清,而今更有朝堂奸佞草菅人命。那好不容易被找回的十七皇子,说不定此刻正后悔呢。”

只可惜梦境虚幻,孙南宥难以分辨那是谁在言语。

还有谁在接话,雌雄难辨。又似乎是几个人的话语同时挤在一起,每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话的人太多,脑容量有限,孙南宥自然而然就听不进去了。

尽管明知这是在梦境里,孙南宥也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去找寻人群中那个人的身影。

即便他已经很努力想要看清梦境里每个人的模样,可与他们之间仿佛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轻纱,相望却不知。

孙南宥无奈,打算退出这个场景,他便轻飘飘地远离众人,来到马车之外。他这才发现,马车外面还坐着一个男人,又恰好,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

沈煜独自坐在马车外,纵使马车速度飞快,风吹动了他的青丝,扬起了他的道服,他也毫不动摇。任由外界肆意来扰乱他的思绪。

他的目光久久停留在远方,孙南宥一回首,不灭金光扑现在他眼眸中,而从盘龙山过去,那是自己离开的方向……

盛国自谓海晏河清,貌似风平浪静的朝堂之内,实则暗潮涌动。两大党羽相争相斗,难辨输赢。

太后外戚势力方息,宇文丞相旋即成为文官之首,又有宫中皇子皇孙勾心斗角,与诸文官武将结党营私。

茗都虽有盛国十七皇子之名,然其并非盛国国君之子。他乃长公主所出,正是当今国君之亲侄。

因何有了这十七皇子的名头,是多年前北方胡族初步与中原交往。盛国一边又输给了官民一心的余国,一边又要应付胡人使者,百般无奈之下,才做出了和亲的决策。

而长公主命薄福稀,生下茗度后不久便撒手人寰。年幼的茗度时时刻刻记着母亲的遗愿,六岁时便带着母亲的信物偷偷藏在前往中原贸易的队伍中,又一个人悄悄下了马车,寻找城里的官员。

幸运的是,茗度第一个找到的人就是盛国人,不幸的是,那是潜伏在余国的盛国人。

在知晓了茗度身份后,此人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先是将小孩带在身边,立刻将情况上报给远在盛国的宇文丞相。宇文丞相得知了那人的想法,也没反对,默许了他的做法。

此后,茗度便不再是茗度,而是余国丞相义子冯子都。

后来盛国宫中很少有人再记得曾经和亲的长公主还有个儿子尚存于世。冯子都回归盛国后,向国君讨要功名,除了该有的金钱名利,他还自己求来了另一个东西——盛国十七皇子的身份。

盛国皇子皇孙本就众多,国君也不在意,随口就允了他皇子的身份,还赐予了他的另一个中原名字:茗度。

夜晚,红衣黑袍的冯子都立于南城城墙之上。夜雨来袭,势不可挡,同时伴随着电闪雷鸣,有恃无恐地恐吓着南城里的百姓。

于冯子都身侧,有一宦官为其撑伞,而在他身后,还立着两名武艺高强的护卫。

“殿下,仙人恐需些时日方可至,雨势渐大,不若随老奴回去吧。”身旁宦官小心翼翼问道。

“无妨,”冯子都稍一抬手,“既是旧友重逢,更应该好好招待才是。”他一字一顿回答道,殊不知,在一旁的宦官眼中,眼前之人的目光里是何等的狠戾。

待到雨停云开,初阳渐渐升起,奔波一夜的众人姗姗来迟。而当那一抹不同寻常的色彩出现在冯子都眸中时,等了一整晚的冯子都眼里的疲惫刹那间消散了,转而是一股难以言喻的兴奋之色。

沈煜立于马车之外,一眼便与冯子都对上了视线,他很快认出对方,即刻也明白了,这一趟盛国之行,将会面临怎样的一场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