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飞马牧场环境和设施徐子陵早已经熟悉了解,可是柳宗道硬是要大卖广告,他也只得听了笑笑。
当然,飞马牧场倒是挺美的,否则鲁妙子那个老家伙也不会挑选这个地方做他的隐世之所了。所谓人杰而地灵,能在这一片青山绿水环拥下成长,让如镜明湖洗涤心胸的俗意,让山风挟着漫山遍野的花香而至,熏陶人的心怀,让日常的辛勤劳作缎练四肢,让世外桃源的悠闲生活舒缓世间之奔波劳碌。
人生长于斯,自然少不得沾有一分半点天地灵气,秀丽超群。
人生长于斯,自然少不得带上一分半点骄傲自得,封闭不出。
徐子陵看除了少数年轻的和雄心大的人之外,整个飞马牧场过惯了安逸舒适的生活,人人都有一点骄奢淫逸的思想。反正生活富足,又对外封闭不接外物,不革新而自求,地方优越更远胜却天下各地。所以,这里的人几乎人人都有一些嗜好,借以打发时间。
打猎,竞马,美食,美酒,歌舞,赌博这些东西,俱是场中众人心头之喜。
徐子陵自然明白如果一个地方的人要是不赌博,那个地方的人除非住得是圣人,否则是穷光蛋。就连希望村那样的村子,人人不求金银珠宝之类,也常有村民打赌行为,比如力大搬石,背手游河,牛尾数毛等等等等,虽然不是淫奢或者求财,但也是赌博,最少赌上点意气性情。
但是飞马牧场,简直就是大隋中期的一个小小缩影。
丰饶,富足,安定,无忧。人人的脸上都有一种骄矜的自豪和沉沦的傲慢,就像外国所谓的那些什么贵族气质或者贵族心态,不知世间之疾苦,不理人间之悲怨,不问生命之无常,不思命运之盛衰变换,自以为是地享受着穷奢极侈的生活,一边叹息世人低俗难耐,从不反思自己不足,自以为高贵胜人,自以为天下之丰足富饶只为己而生,自以为天下之繁华多彩只为己而起。
丰饶富足有时候不是一件好事,最少,在乱世之中就不会是。
丰饶富足容易让人享乐,让人不事劳作,让人不求进步,也容易让别人觊觎。
安定无忧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它容易让人不思进取,不求个人成长突破,相反,安逸的生活会带给人们很多慵懒和糜烂,让人渐渐沉沦。能在这些东西抗拒而突围而出的人不是没有,可是世间又有几个人可以明明白白地在享受嬉乐中明悟,能在奢侈丰足中持身,能在安定无忧中思危?
徐子陵看到了飞马牧场,第一件事就是想,假以时日,等自己真有一天可以一统天下,绝不能让人民过于安逸,过于享受,过于骄奢淫逸。否则,又会重复无数个朝代那般,开国辛辛苦苦,守业呕心沥血,好不容易做出一点成绩,为自己的儿孙积蓄了一点富足,争取到一点安定,可是却让后代轻易挥霍败光败尽。
不是儿孙不强,而且生活太好。
他们已经失去了追求进取之心,失去了艰苦奋斗的精神,失去了排艰除险的勇气……
徐子陵心中极是警觉,心中更是大打主意,如果日后真的有成,就将这一种使人彻底沉沦堕落的腐化弄到外族里去,发扬光大,把他们整个民族养成一头头肉猪,再也不可能对汉族构成任何的威胁,甚至让他们自己慢慢让时间和历史淘汰掉,最后彻底消失。
“养猪。”徐子陵看了飞马牧场之后,心中有了一个极恶毒极阴损的计划,他心想:“我要把外族统统养成一头头的肉猪,将骄奢淫逸安乐腐败穷奢极侈千万倍放大在外族的身上,彻底腐朽他们的精神,肉体还有传统,甚至文明。”
飞马牧场有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险要,又有数万居民,有着众多的守卫,人人精于骑射,甚至有天下最为缺乏的座骑,随时都可以组成一支快疾如雷的骑军,可是却抵挡不住四大寇那种流寇穷匪的进攻。其失败之处,自然就是他们的子弟后辈,天天享受安逸生活,早就荒废武道多年。纵有人喜好武道,也极少数,甚至,就连这些少数之人,也无血战拼死的勇气。
除了柳宗道这种雄心不死的人,除了像骆方这种还喜追梦的年轻人,除了他们这极少数人,徐子陵看飞马牧场再没有什么值得招揽之人,自己可不需要招揽一大帮带着娇气带着贵气的少爷兵去给自己那些无私自律的穷苦兵蛋子来伺候,他才没有那么犯贱。
不过飞马牧场的马倒是不错的,因为总算不是像汉武帝的厩中皆肉马,不解上青天。
它们倒是挺不错的,虽然过于温顺了点,不过,至少还是马没错。
当柳宗道带着徐子陵去见当代场主商秀珣的时候,下人却回报说商mm跑到外面打猎去了,还没回来。
“我就知道。”徐子陵微带点苦笑地想。
对于这一个好美食的商mm偶尔跑出去打猎之类,他自然再明白不过了,天天这么富足安定的生活,能不追求享受么?幸好她还年轻,现在改还来得及,要等那股颓废的骄奢养成习惯,想改就难了,毕竟一个人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特别在家底丰厚无比又安定无忧的情况下,要改过来,更是难比登天。
“也许。”徐子陵忽然觉得:“也许自己是得好好教训她一下,让她明白喜欢美食不是坏事,但最少偶尔也要吃点自己亲手所做的劳动成果,否则哪里知道什么叫做劳动最快乐,哪里知道什么才叫真美食和真难吃?”
柳宗道已经第三次看见徐子陵微微出神地想着自己的东西了。
他没有猜到徐子陵正在恶毒地想着法子折腾自己的场主,他还以为徐子陵让这里的富足生活和风景环境迷住了,不由心中大喜,看见他丝毫不怪吃了场主的一个闭门羮,更是心安不少。
“小兄弟,来,到我那里喝酒去。”柳宗道一把拉过徐子陵的手,热情地道:“未名也一起来吧,我那里不是什么皇帝禁地,未名肯踏足我家大院,是我的福气呢!许公,骆方,大家都一起来,不醉无归!”他怕冷落了徐子陵,连忙使出缠人大法。
不管如何,先让他吃饱肚子,一个人如何吃饱了肚子,想要走动的心自然就会有些慵懒,不想走动自然就不会走人了。
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拉住了黑小子骆方,小声问:“二执事怎么才两天就回来了?你们不是去西域买马去了?怎么不买了?万一场主怪责下来,谁担当得起啊?那个人是谁啊?二执事的亲戚吗?”
“还买什么西域宝马,我们就快有天下最好的远古神驹,就快有真的会飞的飞马了。”骆方一看大家都走远了,不由有些着急,急急地道:“我懒得跟你多说,迟些你自然就知道了……我还要去看未名吃东西,你不要在这里阻着我好不好!”
“什么远古神驹?”这个中年文士眼光似乎有点差劲,至少对于马匹就不行,他完全看不出未名是一匹超强神骓来,指了指徐子陵那边道:“是那匹黑色的马吗?像它那般的高头大马虽然不多见,可是我们牧场也有的是啊!你们就只为了它不去西域买马了?”
“高头大马?”骆方简直就想将面前这一个不学无术靠家族关系做到管家之职的家伙一拳揍扁,都是什么眼光,还敢责问别人的决定,他冷哼道:“那不是什么高头大马?那只是一个不足一岁的小马驹,虽然长得很高大,可是还是小马驹没错。哎你说什么黑色的马啊?那是远古神驹墨駮!可是能够撕食虎豹的神骓,哎你什么都不懂,我跟你说这些干嘛,我走了……等等我,我来给未名喂酒,谁也不要跟我抢!”
“远古神驹墨駮?”那个中年文士看了一眼未名,大力摇头道:“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而且就它那样也敢说能生撕虎豹?说出来三岁小孩子也不信!想用它来唬骗场主吗?我定向场主好好地告发他们……”
徐子陵让柳宗道等人好好招待了一番,暂且也在柳宗道这里住下。
他和未名两个变身成为超级撒亚人,不对,是超级喝酒人,向乎将所有的人都灌倒在地,除了柳宗道还能带着一身冲天的酒气去见场主,也就是骆方那个小子还能像一只螃蟹那样走着陪徐子陵四处乱逛,至于未名呢,则心安理得酒足肉饱地躺在柳宗道的大厅里睡大觉。
它的身边不远,横七竖八地躺倒在一大堆轻绵的酒虫酒鬼。
因为下人们被告知不得随便进入打扰,只好自门外偷看几眼。胆子大些的,轻手轻脚进去,悄悄地拖出自己的主人或者朋友,胆子小的,怕让未名吃进肚子里的,则带点心惊胆战地守在门口,进退两难。
马不可怕,可是会吃肉的马就让人寒心了。
等下人们壮着胆子一起拖出厅中早醉得一塌胡涂的众人,天色已渐暗,夜色迷茫。
徐子陵逛了小半天,与耐不住酒劲发作的机灵小子骆方一同回来了,两个人回到酒气呛鼻的厅中,各自找地方躺倒,缓等柳宗道回转。
又等了小半天,两个人早等不及睡了,柳宗道才一脸兴奋地跑回来,说是商场主回来了。
此时别说徐子陵,就是骆方也不愿意起来了。
睡得好好的,明天再去见吧!这是徐子陵的态度,他翻了个身,再也不理柳宗道。
徐子陵觉得自己不能太容易让商mm见着了,他虽然心里极想看见她,可是也知道想得到她的重视,表现越是狂傲越有资本。那么容易就让她见了,还不给她当个马夫?徐子陵可不想让她用半绽金子一个月就给打发了。
结果苦了柳宗道,他想了想,又马上跑了出去,因为心急,结果跟那个听到传言前来看究竟的中年文士梁谦撞了个满怀。柳宗道现在心情不太爽,如果不是看在不想将事闹大可能带给徐子陵不好的影响,他那拳头早就打过去了。
柳宗道一拨梁谦,说了句:“我要去见场主,别阻我!”
梁谦心里顿时一阵怒火,可是表面却不露出来,反倒是马上让路,陪着笑脸道:“二执事好走,刚才是我的不对,我刚刚……什么玩意儿,老子终有一天会把你那个独目也给弄瞎了,瞎了还不好好走路!老子现在不与你计较!日后定要让你知道我梁爷的厉害!”梁谦后来看见柳宗道已走远,眼中怨毒一闪,小声诅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