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下着细雨,雅苑前跪着一个人,发髻上已经带着细细小小的水珠,她垂着头,神情哀伤。
一阵脚步声忽然响起,那人连忙抬头,站在她面前的是负雪,她撑着油纸伞,站在台阶之上俯视着白露漫。
“露漫上神,你请回吧。”
白露漫攥紧拳头,不甘的朝里喊道:“白露漫求见灵主。”
负雪见她冥顽不灵,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再劝说,转身进了雅苑。
白露漫的视线紧紧跟着负雪,直到雅苑的大门被关上,彻底隔绝了白露漫的视线。
过了一会,雨势大了起来,淅淅沥沥的飘落着,滴滴答答地溅落在石板上,迸溅出水珠。
白露漫浑身湿透,水滴顺着她的额间滑落脸颊,可她的身躯始终挺立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掩盖住内心的不安。
忽然,一把油纸伞在她头顶上撑起。
白露漫侧目抬头,只见贾渡眠一脸平静地看着她,薄唇轻启:“我陪你。”
说着,他跪了下来,冰冷的水渍透着布料沁透进他的膝盖,冷得让他的意识更加清醒,紧握手中的伞撑在二人之间。
白露漫看着他的动作,眼底闪过一抹不知名的情绪,随即消失不见。
她将视线再次投向雅苑的大门,轻声道:“谢谢。”
屋内,容衍站在庭院内,淅淅沥沥的雨丝洒落在他头顶上,可他毫无知觉。
灵栖月和负雪经过时脚步一顿,灵栖月手朝一旁伸出,负雪立即心领神会,将油纸伞递到她的手心。
灵栖月走到他旁边,撑着伞笼罩着他的头顶,轻声道:“想给她求情吗?”
容衍侧目,入眼便是她那精致绝美的侧脸,嘴角微勾,眼里尽是万千温柔。
“我只是在想,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安稳下来?”
灵栖月微愣,随即将视线看向他的面容,似是在安慰他也在安慰自己,缓缓开口:
“快了。”
很快,这一切就会结束了。
雨幕越下越大,直至夜晚降临,白露漫终于承受不住倒在雨水之中,意识模糊时,她好像又看见了她的阿娘,那个为了蓬莱山穷尽一生的女人。
“娘……”
闭眼最后一刻,雨水混着眼角流下的一滴眼泪滑落,掉落在水面上,激起微不足道的小圈涟漪。
“师姐!师姐!”
贾渡眠再顾不得其他,连忙将白露漫抱起,匆匆离开了此地。
贾渡眠没有看见,就在他们离开以后角落处的人影也匆匆离开。
而另外一边的沉香轩,白知桑坐在窗边煮茶,白应坐在对面玩世不恭地把弄着手上的玉佩。
二人无言,没一会,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对白应耳语了几句,白应的眼底带上得意的笑意,对着来人摆手示意他可以下去了。
“妹妹,白露漫晕倒了,你这招高啊。”
白知桑神情不变,手上的动作不停,她安静的时候带着与她平日那副温柔的气质完全不同。
“你高兴太早了,就这点计谋不够白露漫看的。”
白应不解,“可她不是……”
白知桑勾唇,一笑起来又带上了平日那副温柔的模样,“演戏,我会她自然也会,用白修远吸引一下她的注意力,才能有时间让我们完成接下来的事。”
“还有计谋啊?”白应愣愣的,眼里透着清澈的愚蠢。
白知桑看了他一眼,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蓬莱山的山主之位。
果然是烂泥扶不上墙。
………
夜深,通和殿灯火通明,一直传来咳嗽的声音,药师都齐齐跪着。
“你们这些庸医!”白策脸色铁青,透着病态,发狠地打翻了桌上的药碗,发出清脆的响声。
众人瑟瑟发抖,不敢抬头。
这时,一个药师忽然弱弱开口道:“山主……还有一个法子……”
白策的眼神瞬间盯向他,“说!”
那药师被看得心里一颤,哆哆嗦嗦地将剩下的话说完。
“听说,在蛮之沙走上十天十夜,得遇机缘并在月满之时,幻月城就会出现。”
“而这幻月城的城主能够满足世间一切愿望,即使是…无限的寿命……”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可白策眼里的光芒却越来越亮。
众人都没注意到,黑暗中的影子似乎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