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2章 噬神
城外。
夜色越来越浓，光线黯淡。
张同怒冲冲的瞪着顾前：“为何抛下小丁？”
顾前想解释两句，张了张嘴，喉咙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张同伸手将背后的板刀摘下，大步走向城墙屏障，利凯瞪了顾前一眼，稍稍犹豫，便快步跟了过去。
“张同，利凯，丁白自有脱身之法，你们这么过去，就是给他添乱。”顾前厉声喝道。
“老子就算死，也不丢下兄弟。”张同头也不回。
顾前沉默片刻，看着两人背影的视线有些模糊，随即扭头看向北山临：“你找个地方等着，我去走一趟。”
“不，大家一起来，走也得一起。”北山临坚定的跟在后面。
他的态度让顾前意外，也没多说，只是点了点头。
一同出来的干戈并未作声，看着四人背影在屏障后消失，叹了口气，扭头跑向远处。
城内已乱成一团，天上那轮红日已然黯淡得快被黑暗淹没。
到处可见拼了命往城外跑的居民。
城中心不断有激战的气机余波扩散过来，稍微不太牢固的建筑物都已倒塌，城市一片狼藉。
张同一马当先，奔跑速度极快，跃过几栋楼阁废墟，远远已能看见城中心搅动的狂暴气机。
轰的一声巨响，气浪排山倒海般扑面而至，张同挥刀一劈，整个人被气浪高高抛起，空中翻着跟斗倒飞出去。
利凯挥手扔出一张符箓，瞬间点亮符胆。
符箓化作一尊巨大的金身法相，利凯招呼身后两人一跃而起，登上法相后背，同时掐诀指挥法相一把抄起飞出去的张同，压低身子生生扛住迎面而来的气浪冲击。
气浪来得猛，去得也快。
符箓法相符意散尽，气浪也消停了下来。
紧接着，他们视线凝固。
惊呆了！
祖坛前方一尊千米法身和一条千米巨龙。
漆黑如墨的巨龙整个身躯盘绕在那尊法相上，如同缠住猎物的巨蟒。
法相铠甲缝隙间一丝丝夜色般黑气游走，似乎在不停剥离铠甲上的甲片。
法相的头已经看不见，被巨龙衔在了嘴里。
锋利的牙齿死死嵌入法相脖颈皮肤，死命撕扯，而法相也在做最后挣扎，右手握着雷电长枪靠近枪尖的地方，一枪枪捅向巨龙下颌。
法相身上灵光已黯淡，连同手里那把雷电长枪也变得不那么明亮。
而黑龙虽然下颌被戳得千疮百孔，血流不止，从气势上看，比法相还是要强大不少。
即便贴身肉搏，散发出来的威压，也恐怖至极。
祖坛上三十余名极夜城长老，几十名黑衣神使，全部被威压死死压在了地板上，动弹不得。
附近还横七竖八躺着不少尸体，看起来都已萎缩，活似死了多年的干尸。
视线中并没有站着的其他人，也无法从地上那些人看出谁是丁白。
毕竟每个人都浑身是血，一动不动。
再加上法相与巨龙散发的威压太过惊人，神识根本无法接近方圆数里范围。
这种情况下，认人基本不可能。
“这……这……是神战……？”
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张同惊得口齿都不利落。
“看样子——像。”利凯同样震惊。
嗤啦一声响，法相的头被黑龙生生扯了下来，放在嘴里大嚼特嚼，紧紧缠住法相的巨大身躯猛然松开，尾巴横扫，腾空而起。
法相刺击黑龙的动作也停了下来，手臂举过肩膀，雷电长枪悬停在半空，残躯上丝丝黑气仿佛在不停吞噬着法相，巨大的身躯肉眼可见缩小。
最后整个法相完全被黑气笼罩，顷刻间便缩成拳头大一团，急速下坠，坠入祖坛前一堆尸体中，消失不见。
……
原本让人无法抗拒的威压骤然消失，祖坛上活着的人都爬了起来，极夜城长老第一时间就祭出各自的武器，与数十名黑衣神使缠斗起来。
人数上黑衣神使占优，然而他们明显不在状态，心也不齐，刚一接触，就有十余名黑衣神使脱离战场，御空而起，绕过盘旋空中那条黑龙，疾速掠向穹顶破洞。
见此情景，剩下那些也无心恋战，连打带退，战场中瞬间只剩下几名黑衣黑袍神使，几个回合，便被极夜城长老合力围杀。
等顾前等人赶到祖坛前，黑衣神使要么绕开黑龙跑了，要么已经被大卸八块。
几名极夜城长老不知出于何种原因，见了顾前等人，驾驭着各自法宝砸了过来，出手又快又狠，完全没有留手的意思。
就见一片棍影挥出，叮叮当当把几件法宝砸了回去。
莫离站在几人前方，瞪着那几名长老，“怎么！尔等还想给神殿那帮神棍下投名状？”
“休得污蔑，他们也是外人？天晓得是不是神殿卧底！”其中一名长老反驳道。
“神殿卧底！”莫离怒道：“你们勾结神殿的账还没算，别以为最后幡然醒悟就能弥补过失。”
很快，长老们又分成了两派，吵成了一团。
顾前几人不想参与极夜城争吵，却也不敢靠得太近，生怕这些人打起来，气机余波也不是他们几个可以扛得住的。
就听半空中那头黑龙一声低哼，随即将目光投向大地。
长老们这才想起黑龙的存在，噗通噗通跪倒一片，伏地叩首。
黑龙突然口吐人言，声若洪钟：“丁白死，极夜灭。”
六字一出，众长老尽皆脸上变色，谁也不敢开口，倒头就拜。
等众人抬头，黑龙已消失不见。
莫离这才起身，狠狠瞪了陈函等长老一眼，大步走向祖坛下尸体堆得最多的地方，挥手从尸堆中扯出一人，背在背后，随后走向顾前等人。
“跟我走。”
几人看向他背后那人，血肉模糊，身上焦煳一片，一些较深的伤口尚能见到红色血肉，面部全是黑色结痂，五官都分不出来，只感觉身高体型与丁白有些相似。
“他……他是……”
顾前声音颤抖。
“丁白。”莫离回答很干脆，脚下不停，顺着废墟间依稀可辨的大街快步前行，“他没死，还剩一口气，吾有法可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