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佳慧都做好了，和叶巧茹打架的准备。
不曾想，叶巧茹却捂着脸，眼泪汪汪地看着钟煜斌，“这就是你选的女……”
一个“人”字还没说出口，含在眼眶里的眼泪“扑扑”往下掉，她这才看清，钟煜斌正在看麦佳慧的那眼神……
居然是欣赏。
而且还是带着一丝儿浅浅笑意的欣赏。
叶巧茹给心梗得都说不出话了！
脑子的第一反应就是，难道钟煜斌喜欢的是这种动粗的女人？
从十几岁动心，到下乡再次返回京城。
每次在钟煜斌面前，叶巧茹不是一副乖巧听话，温柔贤惠的模样儿，就是娇羞可人，柔弱无依的样子。
刚才把脸怼到钟煜斌面前，用言语激他动手，已经是她这些年来，在钟煜斌面前最嚣张的一回了。
以为男人都喜欢温柔贤惠的女人，在今天之前，只要钟煜斌出现的地方，别说动粗了，就连粗口，她都不敢说。
就是生怕被钟煜斌看到了，听到了，会更加不喜欢她。
只是！
现在从钟煜斌的眼神表情看来，自己可能错了？
也许，钟煜斌就喜欢这种动手的粗俗女人？
想到这里，叶巧茹决定一改刚才柔弱可欺，想让钟煜斌帮她讨回公道的模样。
“煜斌，你确定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打我？”
“不然？”
钟煜斌带着笑意的目光，从麦佳慧身上收回，落在叶巧茹身上时，又变回一贯的冰冷模样。
叶巧茹心梗更厉害了，一秒前，他看向麦佳慧的目光，明明那么温柔，为什么下一秒看向自己，他就又变成冰冷的样子！
他真的有这么讨厌自己吗？
自己深爱了那么多年，几乎贯穿整个青春的男人，他居然很讨厌自己？
这让她情何以堪？
这个猜测让叶巧茹情绪激动，音量不由自主地上拔高，“钟叶两家好歹是世交，我们好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你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她打我？”
“啊啊啊啊啊啊！”
她一拔高声音，不服输的小奶团子，也拔高了声音，冲她大吼，【窝的声音比尼大！别再吵啦，再吵，让窝嘛嘛揍你脸‘啪’！】
小奶团子老可爱了，连巴掌声都给学出来了。
叶巧茹这会儿没空理她，眼睛只盯着钟煜斌。
看着自家小胖闺女，吼得白嫩嫩的小脸蛋都红了，生怕她背气过去，老父亲钟煜斌，正在给小奶团子拍背顺气呢。
温声提醒着，“下次不能再这样子吼叫了。”
小奶团子看向叶巧茹，“哦噢咿呀。”
【系大哭包先叫哒。】
她都叫得辣么大声了，寄几不用更大的声音吵回去，辣就输啦。
钟煜斌：……
有生以来，他就没见过一个半岁，还不会说话的小屁孩子，这么会吵架的。
见钟煜斌温柔得不像话地，和小贱种说话，却连眼角余光，都不肯看自己一眼，叶巧茹难堪悲凉得又大笑起来，“哈哈哈……钟煜斌，你对我可真够狠啊！”
她本想说几句是似而非，威胁的话，威慑一下麦佳慧她们，自己也能过一下嘴瘾，为刚才挨的那个巴掌报仇。
但是转念想到，钟煜斌的警觉性，可不是盖的，万一被他识破自己的意图，坏了自己的事儿，那就得不偿失了。
叶巧茹最终还是忍住了。
但是！
想让她白白挨个巴掌，那是不可能的！
于是，笑得疯疯颠颠的叶巧茹，猝不及防地以飞快地速度转身，冲向麦佳慧。
“啊嘛！”
小奶团子一直在盯着叶巧茹，看到她朝嘛嘛跑过去了，可把小彤彤给急得都快会说话了。
麦佳慧其实一直在暗暗做好，叶巧茹会反扑的准备。
她始终不敢放松，这会儿看到叶巧茹朝自己冲过来，她立刻就有了应对的动作。
奈何叶巧茹的速度，比预想的还要快，麦佳慧的抵御动作，还没来得及打出去，叶巧茹的手，却已经抓上她的肩膀，用力想将她扯过去。
麦佳慧下意识伸手就去推她。
俩人当即扭打在一起了。
钟煜斌当机立断，想把小彤彤先放车里，去帮麦佳慧。
只是他刚转身，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
吓得小彤彤也跟着“啊”一声地叫了起来。
钟煜斌又直起身子，朝麦佳慧那边看去……
只见麦佳慧一脸懵圈地站在原地；
叶巧茹则捂着额头，躺在旁边的花圃下，痛苦地惨叫着。
“怎么回事儿？”
见到麦佳慧好好的，钟煜斌松了口气，朝她走过去。
他怀里的小奶团子，睁圆溜溜大眼睛，看着躺在地上的叶巧茹，“呀呀啊啊咿呜噜呀，嘻嘻~~~”
【哦豁！大哭包的脑袋坏掉啦。】
她是一点儿也不掩饰自己的幸灾乐祸，笑得那两颗小米牙，在阳光下特别晃眼。
叶巧茹是听不懂嘤语，也听不到小奶团子的心声。
但是她这不要太明显的笑容，叶巧茹还是能听懂的。
借着死捂着额头的动作为掩护，阴测测地瞪了小彤彤几眼，在心里狠狠骂着，小贱蹄子，敢笑我，你给我等着！
“不知道啊，我都还没……”
说到这里，原本还在懵圈中的麦佳慧，突然反应过来，话峰也随之一变，“她自己往地上一躺，就滚着撞向花圃了，这是故意的呢。”
刚才，她俩扭打在一起，拉拉扯扯中，麦佳慧正在用力甩开叶巧茹时，她的力道还没发去呢，叶巧茹却“倏”的一下，就跌倒在地上，再飞快往路边小花圃那边一滚，额头好巧不巧，就撞到花圃上……
然后就是现在这个样子。
麦佳慧刚开始有点儿没反应过来，自己还没用力呢，叶巧茹怎么就倒在地上了？
现在她才明白过来，人家这是故意的。
只是，麦佳慧还没想明白，叶巧茹突然来这一出，是想讹她？
还是想借这事儿，阻止她和钟煜斌去领证？
叶巧茹还没显露出她的目的，麦佳慧也按兵不动。
“是你脑子有毛病？还是你眼睛有毛病，我为什么要自己撞花圃？
明明是你推着我撞向花圃的。”
叶巧茹就像长在地上似的，丝毫没有想起来的意思。
“噢噢呀呸呜！”
小奶团子狠狠地怼了回去，【尼脑袋才坏掉啦！尼系是疯几！窝嘛嘛是好哒！】
麦佳慧见她家小崽儿，吵架吵得喉咙都快干了，转身去车里，把水壶拿出来，倒了些在奶瓶里，摇晃着晾凉，盖好，拿回来递给小彤彤。
吵架，哦，不对，吼架吼得口干舌躁的小奶团子，两只小胖爪抱着奶瓶，冲着嘛嘛咧嘴一笑，仰头豪情万丈的，就“吨吨吨”喝起水来。
麦佳慧这才有空看向地上的叶巧茹，“你这想躺在地上生根发芽？”
“你推的我，你不来扶我？”
叶巧茹理直气壮地要求。
麦佳慧连理都不理她，看向钟煜斌，“还去领证吗？”
她看起来像是这种，明知道你是故意在算计我，还听话往你挖好的坑里跳的傻子吗？
麦佳慧大概能看出来了，叶巧茹出现这里的，就是来阻挠他们去领证的。
一计不成，再来一计，没完没了。
麦佳慧懒得再跟周旋。
她相信，钟煜斌应该也看出来，叶巧茹的用意了。
所以，她把选择权给到他。
看他是想继续留下来，和他的青梅拉扯；
还是果断离开，和她去领证。
“上车。”
钟煜斌毫不犹豫地说道。
躺在地上的叶巧茹：！！！
他们到底有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煜斌，不说咱两家是世交，不说咱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就凭你今天穿着这身衣服，哪怕是在路上看到老百姓摔了，你也有责任把她送到医院去！”
决定改变柔弱人设的叶巧茹，在心寒气愤的情绪下，喊得可大声了，连周围路过的人，都听到了。
刚过转身的钟煜斌，顿住脚，又半转过身来，垂眸冷冷地看向她，“人民子弟兵只帮心地正直的老百姓。”
言下之意就是，你心地不正不直。
远远围观的稀疏人群，立刻把目光，都聚在叶巧茹身上，有嘴啐的，都开始对着她指指点点了……
“不是……”
叶巧茹又气又急，“我才不是心地不正直……”
只是，在当下大家对军人无比信任的年代，就凭那一身军装，钟煜斌的话，就比任何证据还要管用。
叶巧茹费尽气力解释了半天，没一个人相信她的话也就算。
突然听到汽车声，扭头一看，钟煜斌已经启动车子，带着麦佳慧母女俩离开了。
她气得都忘了自己在装“重伤”，需要解放军搀扶才能起来的伤患，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跃坐起来了。
“呵呵！解放军同志说得果然没错，这一看就不是个心地正直的人。”
“自己明明就能起来，却非要解放军同志扶她，安的什么心呐！”
“对啊，还说什么扶她，是解放军同志的责任，啊呸！一看就是臭不要脸的不正经女人，这是想讹解放军呢！”
“亏得解放军同志聪明，一眼就识破了她的阴谋诡计。”
……
叶巧茹气到险些吐血三升！
“滚！都给我滚！”
你们知道个毛线啊，就对我指指点点的。
挥散围观的人群后，叶巧茹顶着额头上，那小块都没有五毛钱的硬币大小的淤青，在附近晃了一圈，然后才鬼鬼祟祟地，跑向她和“神秘武器”约好的地方。
“都拍到了吗？”
他们约在胡同最深的一家小店里碰面。
男人晃了晃手里的相机，自信满满，“都拍下了。”
他的相机，国内目前还没有。
他是从国外买回来的。
拍的照片，可清晰清楚了。
“那就好。”
叶巧茹问他，“什么时候能把照片洗出来？”
“得把这筒胶卷拍完。”
男人大概估了个时间，“快则三四天，慢则一个星期，你留个电话，等照片洗出来了，我给你打电话。”
“不用。”
自己最近事儿挺多的，可能会经常在外面跑，有可能会接不到电话。
要让不知情的人接了，反而会误事。
叶巧茹拒绝了，“三四天天后，我去你店里找你。”
这人开了个门面，说是给人照相。
但也会接一些盯梢儿，私家侦探等乱七八糟的活儿。
总之，酬劳给到位了，啥活儿他都可以干。
好在，他的能力口碑还是很不错的，叶巧茹才会舍得花大钱，请他今天来给她拍些照片。
说话的同时，叶巧茹从男人递过来的工具包里，拿出需要用到的工具，对镜子一番捣鼓……
几分钟后，刚才明明还只是一个，没有五毛钱硬币大的淤青，瞬间就变成流血不止的大窟窿。
“对着我额头上的伤，你再给我拍两张。”
捣鼓完，叶巧茹催促道。
十几分钟后，俩人谈妥了事宜，叶巧茹付了部分钱后，男人先行离开。
叶巧茹在小店又呆了一会儿，才从胡同里出来，路过刚才和钟煜斌他们纠缠的地方时，她特意停下脚步，对着钟煜斌站过的位置，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不管我接下来做出什么事情，都是你逼我的。”
嘴角那抹瘆人的笑意落下，她才又抬脚，继续往前晚走……
她得赶紧回去，冷静一下脑子，才能想出让那个小贱种消失不见的好法子。
而那个被她惦记着，想让她消失不见的小奶团子，这会儿已经被亲妈又拾捯了一番，头顶着两个圆圆的小揪揪，被摄影师摆弄着摆各种姿势照相呢。
小彤彤不喜欢被摆弄着摆姿势，起初不肯配合。
不过，听到麦佳慧说，这相片是要寄给外公外婆看的，“我们肯定弄得漂漂亮亮的啊，让外公外婆看了，才会放心嘛，对不对？”
她这才肯配合着，摆姿势拍照。
然后，新鲜出炉的合法的一家三口，也拍下了他们的第一家全家福。
是的，带着小奶团子来照相之前，钟煜斌和麦佳慧，已经顺利领到结婚证了。
她们已经是合法夫妻了。
拍完照片，把承诺小奶团子的草莓给吃完，然后在回家的路上，这对合法夫妻，要面临的大问题就是——晚上咋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