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点半,龙凤阁的金玉厅。
推开门,一个偌大的圆桌之上,白振业、宋晓棠及姐姐、四个哥哥及嫂子,满座一堂。
不得不说,那个年代的人,是真能生。
而白馥、云香梅,则带着陈铁牛和李铁柱,出现在包间门外。
看着里面严阵以待的架势,白馥扯了扯嘴唇,挽着老妈走进去。
今天云香梅下了班就准备过来,被白馥拦住,请了化妆师上门,专门给她们俩捯饬了一番。
云香梅最近有爱情滋润,渐渐像回春了一般,再加上妆容、饰品、衣服的各种加持,彷如才30几岁的美妇人。
而白馥一身黑色的菱格纹束腰棉服,在大家都穿得臃肿的季节,显得她更是纤细高挑。
帮妈妈脱下皮草外套,原本白馥想让老妈佩戴卡地亚钻石项链。
可惜云香梅觉得今天是来干架的,戴那么贵重的饰品会妨碍她的行动力,只挑了一条金镯子和金戒指戴着。
白馥脱下身上的长款棉服,身穿黑色高领毛衣和垂感毛呢裤,佩戴着一串温润光泽的珍珠项链,耳朵上坠着两串绿翡翠竹节耳环。
老妈说得对,都是一群不相干的外人,没必要为这些人盛装打扮,衣着、饰品得体大方就好。
陈铁牛和李铁柱像两尊门神一般,站在白馥和云香梅的身后,眼神如冰地看着对面的十一个人。
白振业,白婧凤以及几个兄弟,看这架势,脸色顿时落了下来。
白婧凤率先开口,“云香梅,就知道你不会教孩子,看到这么多长辈在此,怎么也不知道让孩子招呼人?”
云香梅冷哼了一声。
“长辈?你们这些在座的,有哪个配做她的长辈?小的时候一次压岁钱都没给过,现在一个个都成老东西了,就敢腆着脸来自称长辈了?我呸!”
白馥看着老妈上来就开大了,笑了笑,解释道:
“伯伯们好,伯母们好,20多年没见,我实在分不清你们谁是谁。怕喊错了尴尬,还请多见谅。”
一群端着长辈架子的老一辈们,那盛气凌人的气势不由得一泻千里,甚至有些尴尬,竟然20多年没见过了吗?
云香梅继续开火。
“呦!这才几年没见啊,这二哥和四哥的老婆怎么还换人啦?你们白家六个兄弟姊妹,三对离了婚,可见你们白家的祖坟,确实风水不太好。”
白馥挑了挑眉,立刻看向对面的二伯和四伯,身边的人还真跟多年前的人不一样了。
不过从她懂事起,她就不肯去乡下老家过暑假和寒假。
记得四伯家有四个女儿和一个小儿子,家里家外的活儿都是四个堂姐妹做的。
不仅要割猪草喂猪,还要烧火做饭、洗大一家子的衣服,下田去干活。
而最小的堂弟,只需要坐在穿堂屋子里,吹着凉风、看着电视、吃着西瓜。
冬天堂弟调皮,把人家十几个草垛给烧了,四伯四婶却绑着三堂姐和四堂妹,上门一一给人家赔罪。
老家的气氛,就一整个病态的重男轻女。
她当时小小年纪,就受不了那边的气氛。
白馥也忍不住给对面的人插上一刀。
“我记得四伯母当时可是村里一枝花,美得很。四伯,现在眼光不如以前啊!”
排行老四的白振坤,桌子底下被新老婆狠狠地拧了一下大腿,不敢对着老伴儿发火,只好凶白馥。
“小孩子家家的,嘴不要那么碎。”
白婧凤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呵斥道:
“白馥,赶紧跟你四伯和四伯母道歉,小小年纪,还有没有尊卑?”
身为大哥的白振邦,老态龙钟,看起来比自家大姐看起来还要老很多,也附和着,皱眉沉声地指责道:
“白馥,你今年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说话还这么没分寸?你这样没家教,出去丢的也是你母亲的脸。”
白馥按住想要暴走的云香梅。
挑挑眉,笑着说:“一会儿说我小小年纪,一会儿说我年纪也不小了,看看你们这些老糊涂,说话颠三倒四的。到底为了何事三番四次地请我们来?总不至于叫我们来看你们表演倚老卖老吧?”
一直在忍耐的宋晓棠,狠狠地踢了一脚端坐不动的白振业。
自从云香梅进入包厢后,白振业的眼珠子就像黏在了她的身上似的。
宋晓棠原本比云香梅年轻貌美,但是最近深受儿子病痛折磨,忧思忧虑再加上为了省钱,都是自己亲力亲为地照顾儿子,整个人既憔悴又疲惫。
一下子就被光鲜亮丽的云香梅,比了下去。
白振业小腿剧痛,这才回过神来,看着浑身散发着幸福和熟韵的云香梅,心里微微苦涩。
清了清嗓子,站起身来。
“香梅,小馥,不要这么大动干戈的!我们这么多年没见,就不能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吗?”
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哥哥嫂子,“咱们当初刚成婚的时候,哥哥嫂嫂们对我们照顾那么多,今天又都是百忙之中抽出空来跟我们一起聚聚,你就不能给我个面子?”
云香梅冷哼一声,当初嫁入门的时候,得最多照顾的是四嫂,可惜四嫂又不在这儿!
当初闹离婚的时候,白婧凤和白振邦那可是恨不得把整个家产都抢过去,根本就不考虑她一个女人将来带着女儿的处境。
她对白家毫无情谊可言。
见云香梅懒得搭理他,但是还算给面子的没再继续开火,白振业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服务员看里面消停了,便赶紧上菜。
“香梅,你应该听说了白顺意那个孩子生病的事情吧?”
云香梅夹菜的手一顿,看着开口的白振国,笑道:“二哥,孩子生病就应该去看医生,我知道不知道的,有什么用吗?”
白振国一脸不赞同地看着她。
“那也是我们白家的血脉,如今只不过需要白郁和白馥去做个血型配型而已,合不合适还另说呢!”
“即使合适了,捐献一些骨髓而已,孩子年轻,调养一段时间就恢复回来,对身体没什么大碍。”
云香梅还不知道这回事呢!
不过让她的子女去为白振业和宋晓棠的孩子治病,她是百分之两百的不愿意!
“你们不也是白振业的血亲?你们这么关心他,你们去做血型配对好了!我们没有兴趣做好人好事,再说了,养身体不需要钱和时间啊?”
“你们开开口,凭什么让我的孩子去赴汤蹈火?凭你们脸皮厚吗?”
门突然从外面被打开,瘦骨嶙峋的白顺意,坐在轮椅上,哀戚地喊道:
“阿姨!求求你,让姐姐和哥哥救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