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怔握住云华西微凉的指尖,眉眼间有些阴沉,以沈延时的虚弱程度,这姻缘劫一时半会儿还真解不开。
但谢怔向来不是甘于受制于人的性子,更何况他老婆如此在意沈延时。
谢怔势必要想想办法。
谢怔眸底寒光骤现,指间突然凝出一缕幽蓝火焰,渡入苏沁源经脉。
“既然解不开,那就烧了它。”他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云华西还未反应过来,就见谢怔反手掐诀,那缕火焰顺着姻缘红线直窜向沈延时心口——竟是要将苏沁源抽出的情丝心脏焚成灰烬!
“你敢!”苏沁源尖叫一声,红线疯狂绞紧。
谢怔嗤笑,指尖猛地一收:“老子有什么不敢的?”
火焰暴涨的刹那,云华西突然按住他手腕:“等等!不对劲,延时的心脉会承受不住!”
谢怔动作一顿,眼底猩红翻涌。
就在这瞬息之间,苏沁源突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
那血雾化作万千红丝,竟将谢怔的火焰生生逼退三分!
“没用的~”她舔着唇边血迹娇笑,“这些情丝早与他的魂魄长在一起,烧了它——你的好徒弟可就真成废人了呢~”
谢怔突然松开云华西,一步踏碎满地红线:“那便试试,是你的情丝缠得紧——”
他袖中突然滑出一柄漆黑短刃,刃上暗纹如活物蠕动:“还是老子的断铉,剜得干净。”
谢怔的断铉,是万年前华镜送给他的,万物皆可削。
谢怔一个闪身间,所有红线齐齐断开。
他反应极快的护住沈延时的心脉,还将苏沁源击飞了出去。
苏沁源重重撞在殿柱上,唇角溢出一丝鲜血,却仍笑得妖冶:“谢仙君好身手~可惜……”
她突然抬手结印,那些断裂的红线竟如毒蛇般昂首,瞬间刺入她的心脏!
“……断得掉红线,断不掉因果呢。”
“沈……延时,我要你……永生永世,困在……与我的因果中,不得解脱!”
苏沁源话音未落,整个大殿突然剧烈震颤。
她周身爆发出刺目血光,那些断裂的红线竟如活物般疯狂生长,将整个房间都染成血色。
谢怔瞳孔骤缩,一把将云华西护在身后:“阿镜,我们先带沈延时出去!”
只见苏沁源的身体开始寸寸碎裂,每一块血肉都化作血色丝线。
她最后朝沈延时露出一个凄美却带着恨意的笑:“沈延时......我要你......永远记得我......”
谢怔双手迅速结印,一面结界凭空出现,挡在蔓延的血线前方。
“走!”谢怔低喝一声,单手扛起昏迷不醒的沈延时,另一手拉着云华西向殿外冲去。
沈延时在昏迷中眉头紧锁,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意识陷入一片血色混沌,无数记忆碎片如走马灯般闪过——
青翠山谷中,白衣少年与红衣少女并肩而立。
“延时哥哥,你看这红线,据说能绑住两个人的缘分呢。”
少女笑靥如花,将一根红线系在少年手腕上。
画面陡转,少女穿着嫁衣跪在他面前,求着他别走。
嫁衣上的金线在火光中明明灭灭,衬得她脸色惨白如纸。
记忆中的沈延时却冷漠地抽回袖子:“苏沁源 ,我一定要出去!”
“延时哥哥,求你别走……”她拽着他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发白,“你答应过我的,永远不会离开我……”
沈延时的衣袖在她指间一寸寸抽离,嫁衣的广袖滑过青石地面,沾满尘埃。
少女的指甲在青石上刮出几道刺目的白痕,血珠从崩裂的甲缝里渗出来。
滴落在地,聚成一小洼,映照出少女心碎的容颜……
“对……对不起……”沈延时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呢喃,手指痉挛般抓握着空气。
谢怔和云华西刚一走出竹溪院,背后骤然燃起了熊熊烈火,一切恩怨都随着苏沁源的死被掩埋。
可死亡并不是终点……
谢怔叹了口气,他在这里看到了苏沁源的过往。
谢怔没法替沈延时辩驳,苏沁源性格太过极端,偏执到近乎疯狂。
她宁愿拉着沈延时一起毁灭,也不愿放过这段纠缠千年的因果。
如若不是他先违背了与苏沁源的誓言,苏沁源大概不会走到这一步。
可沈延时也绝不可能为了苏沁源永远待在秘境,外面有沈延时的师尊和家人朋友们,有他割舍不下的过往。
“这世上,最放不下的就是执念。”
“你选了她九百九十九次。”谢怔对着灰烬低语,“为何就这一次,选了师门放弃了她……”
……
客栈内,古老的净化阵法散发着淡淡金光。
谢怔将沈延时平放在阵法中央,云华西立刻取出银针为他稳定心神。
“他看到了什么?”云华西擦着额头的汗水问道。
谢怔凝视着沈延时痛苦的表情:“因果……他看到了与苏沁源之间的因果。”
“这因果我们介入不了,顶多帮他治治外伤。”
谢怔说着,从袖中取出一个青瓷小瓶,倒出几粒泛着药香的丹丸。
他捏开沈延时的下颌,将丹药塞了进去。
“阿镜,别愁眉苦脸了,带上沈延时,咱们赶紧出去吧。”
谢怔抱着云华西的腰,亲亲他皱起的眉,“这秘境不宜久待,先回去。”
云华西回身抱住谢怔,依赖的蹭了蹭,神色间有几分难过,“作为师尊,我太失败了……”
谢怔感受到怀中人微微颤抖的身躯,收紧了环抱的手臂。
他低头吻了吻云华西的发顶,温声道:“这不是你的错。有些劫数,注定要他们自己来渡。”
“就算你说的再多,做得再多,他的选择也不会改变,他们性格如此,走到这一步,也在意料之内。”
谢怔用指腹轻轻抹去他眼角的湿意,低叹道:
“你教他明辨是非,授他济世之道,但情之一事,何其复杂?”
他捧起云华西的脸,望进那双盈满自责的眼睛,“是他自己选了这条不归路。”
就像他和华镜,染上了情,便无解。
“好了阿镜,去隔壁叫谢钰和慕翊,我们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