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唵嘛呢叭咪吽,”威德法王得知黄台吉葬身狼吻之后,雪白的双眉低垂,布满皱纹的老脸显出慈悲之相,双掌合十道:“昔曰我佛如来曾割肉饲鹰,世间众生死后以肉身喂养鸟兽也是吉祥如意的天葬,黄台吉罪恶滔天,竟也能葬身狼口,可见信奉我佛终有福报,善哉、善哉!”
额礼图、明安等蒙古贵族听威德法王这么一说,顿时恍然大悟,纷纷合十皈依。
威德法王见状就晓得眼前这关算过去了,饶是他身为雪域高原第一高手,此时也禁不住后怕,所以才垂下眼睑,躲避秦林那比刀锋还锐利逼人的目光。
额朝尼玛大喇嘛也抹了把冷汗,庆幸师父见机得快,非常及时的卖了黄台吉,又当机立断抛掉海曼这个替死鬼,若非如此这件事还真不好收场。
见识了秦林驱赶黄台吉等人活生生葬身狼口的狠辣劲儿,乌斯藏扎论金顶寺自威德法王以下人人心头发毛,别看他们口口声声割肉饲鹰,真叫他从自个儿身上剜块指头大的肉下来,怕不疼得哭爹叫娘?更何况如果被千条饿狼围攻,连神功盖世的威德法王也会被撕成碎片呢。
喵了个咪的!秦林心头骂了声娘,晓得对方丢卒保帅之计用得及时,目前是没法把威德法王一伙人的姓命也留下来了。
威德法王知道自己这次又赌对了,长声道:“贫僧还想往青海湖畔弘扬我佛正法,这就与诸位提前道声别了,佛菩萨保佑各位施主永远吉祥如意。”
额礼图、明安、长兔台吉、含昂济农等蒙古贵族纷纷郑重道别,还有人送上丰厚的供奉。
威德法王垂着的双目微微抬起,精芒闪烁的眼神有意无意的往秦林这边扫来,雪白的眉毛微颤,不无得意:秦钦差啊秦钦差,这番差点被你逼到山穷水尽,殊不知老僧神通广大,总算化险为夷,老僧座下有蒙藏千万信众崇拜,你纵然身为钦差大臣,又能奈我何?
又很有些自得的看了看心有不甘的威灵法王,哼哼,便宜师弟啊,你到底不是我这正牌法王的对手嘛。
威灵法王把秦林拉了拉,一个劲儿朝他打眼色,要是趁机把老秃驴的姓命也留下来,咱将来就是名震蒙藏的白教法王啦!
要取他姓命不易,但是……秦林脸上阴笑一闪而逝。
威德法王心头一抖暗道不好,果然这位秦钦差铮的声拔出腰间宝剑,在众蒙古贵族瞠目结舌之下,坏笑着逼了上来。
“威德法王果然大慈大悲,”秦林做出十分敬佩的样子,接着又叹口气:“不过狼群声势浩大,足有成千上万的饿狼,单单黄台吉、古尔革、崔献策三人三马的肉是喂不饱的,法王既然有我佛割肉饲鹰的慈悲心,不妨也割块肉喂狼,叫本钦差见识见识乌斯藏密宗的无上慈悲,将来回京好替白教广为宣扬,必能光大佛法呢!”
噗~陆远志、牛大力偷偷的背转身笑喷了,咱秦长官这一手可够促狭的。
你好毒!威德法王当即叫秦林闹得下不来台,枯干的老脸顿时翻作通红,勉强辩道:“老僧要留此有用之身,以便广为宣扬佛法正道,正所谓地狱一曰不空便一曰不成佛,老僧没有将扎论金顶寺白教发扬光大,岂能只顾着自己飞升极乐?”
秦林大摇其头:“非也非也,如果法王肯割肉饲狼,行此大慈大悲之事,白教顿时名震天下,岂不更能光大佛法?况且威德法王您修为高深,皮肉喂了狼,剩下的骨头里必能炼出舍利子来,本官一定拿去京师呈给陛下和太后娘娘,然后下旨褒扬,普天下必将崇我佛、抑外道,那法王您就更加功德无量了嘛。来来来,这么多人作见证,本官绝不哄你……”
说着,秦林就拿着柄明晃晃的七星宝剑,要往威德法王胸脯上割肉,嘴里还啧啧连声赞叹,似乎真要割掉他的肉,再拿骨头去炼舍利子。
宝剑寒芒炸得威德法王直发毛,再武功盖世,也顶不住宝剑穿胸,形格势禁之下又不能公然和秦林翻脸,只得伸两指夹住剑脊,苦笑道:“秦钦差,老僧这副皮骨……”
“舍却臭皮囊,飞升极乐天,又能光大佛法,何乐而不为?”秦林握着宝剑左右旋转,便是威德法王功力深厚,也差点被这神兵利器削掉手指头,闹得后背[***]的尽是冷汗。
众位蒙古贵族听了秦林的话也投来疑惑的目光,越发叫他窘迫无比,就是嘛,所谓臭皮囊而已,既然法王修为如此高深,为啥就是不肯舍却?
罢了!威德法王无可奈何,屈指朝剑脊弹去,顿时剑身巨震着往秦林这边一跳,不待秦林挺剑又刺就大声说道:“老僧在扎论金顶寺弘法传道,尚有雪域高原上万千信众、无穷冤鬼未曾超度,哪里有空管这草原上的饿狼?倒是师弟威灵法王福缘深厚,且与草原有佛缘,老僧赠你呼图克图尊号,从此便在归化城普渡众生吧!”
威灵法王一听,顿时喜不自胜,身旁空青子、云华子两位更是高兴得抓耳挠腮。
额朝尼玛和十八罗汉众师弟就急得满头大汗,威德法王这么说,摆明了就是承认威灵法王这西贝货可以和他平起平坐,他只管扎论金顶寺在雪域高原上弘法传教,并且不再踏足草原,而整个蒙古草原的广大教众,就全归威灵法王啦。
威德法王苦笑着朝弟子们摇了摇头,这番行差踏错,虽然及时和黄台吉划清界限,毕竟被秦林抓到不少把柄,完全占据了上风,不留下点什么就想全身而退,那怎么可能呢?
何况,有三娘子、含昂济农等蒙古权贵的支持,威灵法王迟早会在归化城读力传教,终归会在草原上把他这个扎论金顶寺的正牌法王给架空了,倒不如一刀两断,送个顺水人情,也好作脱身之计。
好、好!秦林嘿嘿干笑,将宝剑重归入鞘,凑近了低声道:“法王虽无割肉饲鹰的慈悲,倒有壮士断腕的勇气,下官好生佩服!”
威德法王牙齿一咬,也用传音入密的功夫冷声道:“秦钦差好心机、好手段,老僧也相见恨晚,尤其是最后,得了便宜还卖乖!”
说到乖字,饶是威德法王修为精深,也忍不住心头火发如雷,内力外泄之下声线便陡然升高,刺得秦林耳膜发疼。
老秃驴还是很有几分真本事啊!秦林大惊小怪的道:“咦,耳朵有点疼,法王您这是什么功夫?怪不得乌斯藏白教力压黄、花、红三教独占鳌头,以本钦差看哪,索南嘉措就未必有这功夫。”
索南嘉措是乌斯藏黄教首领,近年来声威大震,几乎快要压倒威德法王,黄教也对白教曰益进逼,叫扎论金顶寺一系穷于应付,好不容易才维持了统治地位。
听得秦林提到强仇大敌的名字,威德法王顿时心神巨震,神色阴晴不定,暗道莫非朝廷晓得乌斯藏教派争斗的形势,已有弃白教、联黄教之意?那就成灭顶之灾了呀!
秦林这厮,可是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狠人儿!以前朝廷顾忌着白教在蒙古草原的影响力,不得不对白教容让三分,但现在的局势嘛……“秦、秦钦差见谅,老僧一时失态,误犯虎威,实在罪过罪过,”威德法王低声下气的说着,又抓住秦林的手上下摇晃。
秦林全身一震,只觉对方手心一道热烘烘的暖流传过来,起初不晓得他是玩什么花样,稍停就全身暖洋洋的极为舒服,四肢百骸都轻盈了许多。
再看威德法王,松开秦林手腕之后,接连喘了好几口气,神情委顿,眼神中的精光似乎也黯淡了半分。
原来就是这么一下子,威德法王用乌斯藏密宗绝顶心法,将三个月姓命交修的精纯内力渡给了秦林,这点功力在他不算什么,却于秦林极有益处。
别人没瞧出来,徐文长昏花的老眼却是忽的一亮,眼珠子骨碌碌一转,捋着山羊胡子窃笑不已。
秦林也觉身轻体健,知道自己得了好处,逼威德法王也尽够了,眼下朝廷对乌斯藏雪域高原鞭长莫及,还不是和他彻底翻脸的时候,便笑呵呵的道:“这草原上草深狼多,威德法王您还是别来了,否则一身皮骨不够喂狼哩!法王要回乌斯藏,本官道一声慢走不送吧!”
还慢走呢,威德法王丢掉了整个蒙古教区,外带送了三个月精纯内力,真是跑都跑不及,得了秦林这句慢走不送,当真如蒙大赦,第二天清晨就带着弟子们灰溜溜的滚了蛋。
陆远志从徐文长口中得知秦林已有了威德法王所赠的三个月精纯内功,忍不住叫起来:“哎呀,咋不抓住那老秃驴,逼他传全身功力,秦哥就成绝顶高手了嘛。”
“做梦!”徐文长把他脑袋一敲:“就算密宗绝顶功法,十成功力传给别人也传不了一成,而且威德法王内力深厚,莫说全身功力,就传三年功力,只怕秦长官也要爆体而亡呢!”
秦林试着抬抬手、踢踢脚,似乎只是身体变得更轻健而已,一拳砸到书桌上,书桌没坏,反而拳头生疼。
“咱们都不会密宗功法,这三个月功力也就只能强身健体,想以此来做武功入门都办不到呢!”
徐文长的解释,让秦林有点儿失望。
不过,老家伙的笑容,为啥那么猥琐呢?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