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灵停幻境
白流萤看到自脚下又亮起与方才所见相似的阵型,再抬头一看,阳阵又现于上空。
她这是想用阴阳无极阵将她困住?
凌厉之气逐渐收拢,她多多少少是受到些影响。
此阵威力虽大,却也并非没有破解之法。
阴阳无极阵,丑为阳,阳为南,南为火,火为离。
既是阳土,那便以毒攻毒。
南明离火,至纯至阳,至阳至刚,若与此阳阵相汇,便可破之。
掌中燃起熊熊烈火,再以此覆上玄离剑身,瞬时漫延。
她双手握剑,向前猛地横扫一击。
“破!”
灵力震天,于林中荡起层层波浪,将时信也掀飞数丈。
她匍匐在地,鲜血直流。
空篌山外:
眼看着流民便要拥挤着进入山林,而几人也已精疲力尽。
谢子安身负重伤,已直不起身了。
莫尘身上虽挂了不少彩,但还能一战。
司徒里里半跪于地,以逐云枪稳住身形。
白流萤讯息未果,阵法未破,她若是也抵挡不住,那临安这些数以万计的百姓……
唯今之计,她只有一法可使了。
世人蒙难,多将希冀寄托于苍天,而今又逢绝境,无所依,无所靠。
若能在此时给予他们一个信仰,或许可以一救。
如此想着,她又缓缓直起身。
四经五脉的灵力溢出体外,她收起逐云,下了定了决心。
不若,便做一次神仙。
一阵青芒荡开,她化形遁入天际,于众人上空盘旋,一声鸟鸣直冲云霄。
众人抬头观望:
“是神鸟,是神鸟来救我们了!”
百姓们纷纷下跪磕头,拜着拜着,眼前又掉落不知什么东西。
捡起来一看,又惊又喜道:
“是灵草灵药!是神鸟馈赠!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此场景何等壮观,可莫尘却喜不起来,连忙将这边的消息传了过去。
“神鸟降世,我们有救了!”
莫尘提剑靠近司徒里里身侧,可还未来得及进攻,便被一道悍然的灵力击退。
谢子安见此,不禁同战无双二人一样感慨。
原来金乌之身,如此庞大,原来半神之力,如此强悍。
也是此时,只见林中金光灿灿,远至天边。
紧接着一声巨响,荡起一阵灵力,使此地亦为之震颤。
是南明离火。
莫尘知道,是主上的结界被毁了,手中又赫然出现一封信:
“主上负伤,速回!”
无奈,她只得离开。
不过,任谁也没发现,高处的山林中,有一紫色衣袍的老者,正在暗处,观摩着这一切。
她双眼凹陷,无一点余白,面部皱得跟干尸一样。
她冷哼一声,低沉而又干涩地开口:
“金乌再现,福泽万千……哼,不照城这个名字,倒是许久未曾出现过了。”
话了,她一挥斗篷,转身离去。
空篌山内:
“白流萤啊白流萤,你说你这个人到底是善还是恶?”
时信依旧笑着,跪坐在地,看着那个提剑向自己缓步而来的人。
“你活了这么多年,一无所有,难道就不想得到什么吗?”
她没说话,淡漠至极。
“若你说你无欲无求,我可是一点儿也不信的。”
可她还是自顾自地说着,似不见一点惊慌:
“你还是不愿告诉我,自那年玉兰树下江湖一别之后,你都发生了些什么吗?”
“我的事,你无需知道。”
她终是开口回了她,却也举起了剑。
时信便如此看着,用道不清的神色注视眼前人的一举一动,笑得开怀。
忽然,林中响起一道尖锐的刺耳的笛声,一白衣女子自她身后而来。
此时,她头疼欲裂,早已丢了玄离,面目狰狞,心口也在一阵一阵地抽疼着。
她强忍着踉跄转过身,待看到那吹笛之人,她艰难开口:
“素风,莫尘,那日客栈……果然是你们!”
万铭的左右使,一个温和知礼,一个不苟言笑,她早该想到的。
“是又如何?”
时信被莫尘搀扶着起身,又接过山河坠,往其注入一缕灵力。
“谢子安此人,已不可用。”
莫尘道。
“哼,早知如此。”
“你们……为何?为何……”
白流萤已稳不住身形,分不清东南西北,能感受到的,唯疼之一字。
“你是不是很想问,我是如何知道,你的弱点?”
她得意至极:
“还得多亏了你身边的谢盟主啊,他可是费尽心思,给我传了不少消息,包括这一路上你们的行踪,否则素风莫尘也不会如此快地追上你们了。”
言罢,她又是一阵哂笑:
“别着急,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说着,山河坠亮起流光,笛声也愈发尖锐响亮。
四周开始漫起雾气,起码,在白流萤眼中,是这样的。
她已看不清人了,只是疼地更加要命。
“喜欢吗?这可是我亲自到灵停山,特意为你吸取的灵气呢。”
耳边只余时信那忽远忽近的笑声。
灵停山的灵气,于她而言,便是盐撒在伤口上,还添了些酒般。
那灵力中存在的幻境,会要了她的命。
她嘶喊一声,又忽地陷入了沉寂,似乎忘了疼痛般,垂下了双手,两眼无神地愣在原地。
慢慢的,缓缓地落下一滴泪来。
“你哭了?你为何而哭?是为那十万有余的生灵么?”
又是一阵嗜血般的狂笑,可她全然不在意,仿佛听不到外界的一切声音,也看不到一切事物。
周身的灵力,也弱了下来。
时信趁机拿起剑,飞身向她心口刺去。
“小七!!”
眼看便要命中,不知何处又有人来,紧接着便是一霸道至极的灵力划空奔来。
可她不愿放弃这个机会,并没有闪避。
素风和莫尘见状,以身筑结界,试图阻挡。
却还是不敌,与时信一起,被震退。
她踉跄数步后,看了看剑尖上的血迹。
差一点,就差一点!!
“走!”
她低喝一声,提剑捂着胸口毫不犹豫地离开。
“为何不乘胜追击,就在此地杀了他们?”
路上,莫尘不解,她方才看到殷时朝也吐血了,想来是重伤未愈,又强行运功,定然支撑不了太久。
时信没说话,只是剜了她一眼。
见此,素风连忙道:
“主上自有打算,你多嘴什么!”
“两败俱伤可不是我想要的,他要救便让她救去吧。”
她看得出来,那殷时朝是个不要命的,而她不一样,又怎么可能去与他搏命。
“如今阴阳无极阵已被毁,只能将此事现放一放。”
“那接下来?”
素风问。
“回中原,迎鹤南知,至于谢子安,最好是有命回去!”
说到他,她又咬咬牙,眸内充斥着无尽怒火与恨意。
与此同时,殷时朝在击退三人后,疾步上前去将白流萤拢在怀里。
见她支撑不住,便同她一起瘫坐在地,让她靠着自己。
花魂也跳到她身上,嘤咛着为她疗伤。
“小七……”
见她伤口的血还在止不住地流,他眸内波光粼粼,连声音也跟着颤抖,似下一刻便要哭出声来。
林中气息散去,她回过神来,复低头看了看那被剑刺出来的伤,兀自笑了。
很轻,很淡。
疼,真疼啊。
就当是还了,昔年与那二人的两酒一茶,江湖之约吧。
殷时朝强行运功,为她输送灵力至心脉,即便自己也已是强弩之末也不在意。
他知晓,小七是中了幻术。
灵停山的幻术,能使人内心深处最遗憾,最悔恨,最恐惧的事和情,无限放大。
让其沉溺痛苦其中,无法自拔,直至死亡。
那小七的心中,又究竟藏着什么?
“所以……为什么?这四千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颤声问着,心中同样疼痛不已:
“为何,不愿告诉阿兄?”
她低吟吟地笑着,只道:
“与你无关。”
听她这样说,心里何止是寒凉,难免会多了几分激动:
“可你差点就死了!”
“我不会死!”
她立即反驳:
“你若是怕,那便,别听,别看,别管。”
她抬头看着他,可眸内没有一丝温度,也没有情绪,只是笑得恶劣,带着几分嘲弄。
他睫羽微颤,满脸伤痛,只是低下头,有些失措:
“我,做不到……”
知晓他旧伤未愈,便握住他的手,将其打断。
他满腹不解,看向她正欲开口,可怀中人却示意他噤声,又轻声细语地说了句:
“想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