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杉木玲美震惊的捂住自己的嘴巴,“你真的有好几个女友。”
“你想到关键,就是这个?”桑塔纳都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对方的恋爱脑了。
“不是我想到的关键是这个,问题的关键,搞清楚是你的那些女友,是我们两个之间最重要的事。”
就像是捐钱,杉木玲美可以毫不犹豫的点击捐一亿日元,但她绝不会捐一万日元,因为她真的有。
桑塔纳是究极生物也好,外星人也罢,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恋人,这个才是两人间的纽带。
而这次虚惊一场中,失而复得过程中的痛苦,她已经受够了。
那种把心剜出来,抽搐的痛苦,她不想再经受一次。
或许年少就是这样,明明对对方一无所知,却能够轻易把把真心托付出去,不考虑琐事的压力磕绊。
杉木玲美不放心的捏了捏桑塔纳的受伤部位,确认是货真价实的没有隐患后,她这才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桑塔纳沉默,一把揽将杉木玲美到怀中,轻轻抚摸着对方的背部。
“抱歉,这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你要听吗?”
“说说吧,”杉木玲美头搭在结实的胸前,疲惫的开口。
“不许再骗我了,不然我真的不理你了,以后再也不理了。”
醇厚的嗓音,细致的一点点讲述过往,直到杉木玲美因为疲惫,在怀抱中沉沉睡去……
吉良吉影趴在地板上,手里攥着备用的匕首,却迟迟没有人过来,这让突袭的想法成了空想。
偷摸的斜过身子,往台阶上看去,没有人驻足。
大概,是去关心那个被自己捅穿身子的家伙了。
这样想着,吉良吉影咬紧牙关,一点点的起身,骨头和韧带在运动中发出哀鸣的痛楚。
小心,不能发出动静,现在的自己根本没有力气再对敌了。
吉良吉影屏住呼吸,狼狈的移动身体,走出屋外,直到消失在夜色中。
夜色浓郁,吉良吉影没有发现,自己身上沾染的鲜血,诡异的依附在织布的间隙中移动,凝聚成一团后归于寂静。
走出去很远,力竭的吉良吉影瘫坐在农地中,夜间的寒风带着湿漉漉的气息吹荡。
后背很凉,吉良吉影摸了摸的刀痕伤口,细长的伤口在触碰中作痛,没有深到骨头里,但崩开皮肉,已经能摸到血管了。
“该司。”(该死)
吉良吉影说出口,含糊不清的语调,他的下颚在暴揍下已经被打脱臼了,脸上肿胀。
身体上疼痛的部位太多,都没有察觉到。
怎么办?
吉良吉影在田里,思索接下来要如何行事。
警察应该已经到达现场勘测,不过,只要自己不露面,应该没事。
行凶的时候,他的脸用纱布遮挡成忍者模样,吉良吉影能确保脸部没暴露,可身体的伤口遮挡不住,自己无法处理,熬下去只会让伤口发炎。
日本警察处理事情很是拖延,本身是一份工作,除了个别称职的,大家都是得过且过,谁会费尽心思的去认真查案。
甚至于正义感强的警察,都会受到排斥。
大家都在混日子,你干劲满满的成天立功,东忙西忙,这不显得我们无能吗?
而且,日本警察在地方考试中进入后,也很难摆脱基层身份,立了那么多功劳,最后还是被上面的人捞走,何必呢。
形象萎靡,拖拖拉拉,遇事就跑,这就是现状。
退一步讲,就算是警察难得的勤快起来,查到自己身上,那更应该早做准备。
吉良吉影感受着身上的痛楚,斯哈的抽了口气。
满身是伤的走在街面上,这不是明摆着让人来抓呢。
回家吧,吉良吉影这样想着,用布料裹在身体上勒紧,防止在大街上躺着的那些,醉酒了的家伙们看到自己的样子,引起警觉。
一路有惊无险,吉良吉影推开了屋门,昏暗的玄关中,他放慢动作。
不能让母亲发现,否则的话,自己大概率会被大义灭亲,扭送到监狱中。
茶色月光洒在蹒跚缓慢的身体上,大厅钟表滴滴答,吉良吉影拉开自己屋子的门轴,侧身进去。
这一路上,难耐的疼痛和疲惫让吉良吉影额头上蒙一层汗珠,暴起的青筋在不自觉中抽搐。
身体和精神都在催促着吉良吉影安睡,但此刻还不行,把伤口包扎起来再说。
人类在寒冷和失血中都会犯困,这个时候更加需要绷紧精神,一睡过去,睁眼闭眼就没有明天了。
后背狭长的刀伤没法自己处理,在运动中,伤口甚至还加深了一些,连累其他地方崩裂,这还不算上感染风险。
跪在橱柜前,吉良吉影手颤抖着翻找药品,是他太过着急,失去了谨慎,忽略了噪音在传播。
吉良吉广被糟乱的翻箱倒柜声吵醒,生性胆怯懦弱的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眼安睡的老婆。
没有醒过来,但儿子房间里的声音让他的心里放不下。
夫妻两个人,自小都知道吉良吉影的智商有别于普通人。
吉良吉广是对自己儿子打心眼里骄傲,宠溺,但因为威慑于妻子的威严,不敢表露,只能暗戳戳的用各种办法偏爱儿子。
吉良吉影的母亲,吉良太太,则更加坚信了吉良吉影是魔鬼的事实,内心的憎恨和怨恨促使着她,隔三差五的刁难对方。
吉良吉影出生时,吉良太太的麻醉方式是半麻。
药物从脊椎中打入,瘫痪下半身的知觉,人能抬着头,真切的看到医生凌乱的操作。
生产过程很不顺利,胎位不正,大龄产妇生子等多种因素叠在一起,让分娩的过程充满了危险。
吉良太太优渥顺遂了半生,在手术台上第一次切身的感受到死亡的来临,她好怕从这个手术台上冰凉的走下去。
尽管最后的结果有惊无险,但吉良太太还是吓的身上打哆嗦。
几天过后,护士抱着年幼的吉良吉影来到病床,递给家属,但吉良太太拒绝搂抱。
在恐惧,在憎恨,这个不祥的孩子一定是朝自己讨债索命的。
她几乎没有抚摸过吉良吉影,仅有的触碰,都是浅尝辄止,随着吉良吉影的长大,吉良太太对吉良吉影的态度也越发的不耐烦起来。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难免要分个高低,从各方面和对方进行比较。
吉良太太的生活圈子也是如此,女人们总是在不经意间显露自己的家境,以此做对比。
比丈夫的收入,比自己的美貌,像是精灵宝可梦一样炫耀孩子。
吉良太太平日里的高压氛围,严苛对待,未免没有恨铁不成钢的气愤——你既然有才能,为何不争取,你是个恶魔吗?
只会折磨我的恶魔,让我在其他的人面前丢脸的恶魔。
吉良吉广不吵醒妻子的情况下,离开了屋子,空旷的客厅里,吉良吉影急促的翻找药物,焦虑急切的扒拉着。
哐啷声很明显。
吉良吉广知道,一定出事了,不声不响的人突然发生变化,事情恐怕还不小。
吉良吉广拉开门缝,窥探到儿子的身影,吉良吉影正从储物柜翻找药品,通过手电筒最微弱的光,粗略的扫过疗效。
手电筒的散射光中,能看到吉良吉影的身上伤痕累累。
吉良吉广心头一紧,理智控制身体的冲动,让他不至于冲进去立刻查看儿子的状况。
现在冲进去,只会让精神紧绷的儿子应激,惊慌失措下一旦发出声音,吵到老婆就不好了。
吉良吉广这样想到,倒退身体来到桌子前,拿出家庭中备用的药物,顺便发出饮水的声音,声响不大,足够警惕黑夜中慌乱的吉良吉影了。
果不其然,吉良吉影停止了动作,声音一度陷入沉寂。
他在等吉良吉广离开。
见识到儿子满身伤痕的吉良吉广,心都碎了,怎么可能不管不顾。
他很正常的走到了儿子的房间,手指在木头的地方叩击,“儿子,回来了吗?
我喝水的时候,听到你的屋子里有声音,你不是说,要去同学家游玩吗?现在就回来了?”
“嗯,”静默不动的吉良吉影应了声,心里念叨着对方尽快离去。
“我亲爱的儿子,接下来你不要发出声音,我都知道了,我会帮你,无条件的帮你。”
吉良吉广是这样说的,隔着一道门沟通,好歹能给予吉良吉影片刻的安全感。
“嗯,”吉良吉影心底一沉,聪慧谨慎如他,明白自己暴露了,但还不算最糟糕的时刻。
在私下里,吉良吉广不止一次表现过,对儿子无条件的放纵,无底线的溺爱。
这也正常,老来得子,对孩子充满了爱护,因为对妻子的行为无能为力,只能加倍用行动偿还。
打开门,吉良吉广在黑暗中慢慢靠近儿子,他的手里展示出药品,向吉良吉影显示出自己的善意和无害。
“亲爱的儿子,让我看看你的伤痕,放心,我不会对其他人透露,这是你我之间的秘密。”
吉良吉影没有动弹,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吉良吉广终于窥见了全貌,伤痕累累,疤痕和肿胀的血肉让人不忍直视,他热泪哇的一声涌了下来,捂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过了片刻,终于停止了哭泣,一点点的涂抹药品,小声的询问儿子。
“这些伤,是那个混蛋做的,我要杀掉那些家伙。”
吉良吉影的眼睛微微张开,沉默,没有多说,只是咬紧牙关,强忍着伤口的痛楚。
殴打造成的臃肿还好用药物涂抹,可仍有内脏出血的风险。
后背的刀痕只能让医生缝合,还要打破伤风预防感染。
必须要专业人士处理。
吉良吉广在夜色下,带着疲惫的儿子,驱车离开,选择去远方的医院就医。
从儿子缄默不言的态度来看,可能这场是闯下了大祸,吉良吉广离开,一来是逃避喋喋不休的妻子,二来是防止在医院就医过程中留下痕迹,让警察突然抓人。
日本警察比想象中的还要废物,因为桑塔纳的缘故,事件并没有造成大的伤亡。
带着夜晚执勤的不快,将这件事定义为入室抢劫后,简单询问了下对方的体征,拍照片,拿走沾染吉良吉影血的刀子后,就撤了。
就此,没有了下文。
杉木玲美在这件事情后,开始对桑塔纳若即若离,这倒不是什么绿茶行为。
每当靠近对方,心里总会隐隐作痛,想到对方还有好几个女朋友,自尊心让她远离渣男。
可一段时间没见,又患得患失,想着对方,念着对方,恨不得一头扎进对方的怀抱中。
少女特有的胡思乱想下,两人慢慢的拉扯着。
桑塔纳不着急,恋爱和鱼儿息息相关。
有些人是放在池塘中养鱼,偶尔洒洒饲料,抛媚眼吊着对方,等到兴趣来了,杀鱼吃肉。
有些是钓鱼,如同《老人与海》那样,在漫长持久的拉扯中彼此试探,直到一方精疲力尽。
可能是鱼儿把渔夫拽下爱河溺死,也可能是渔夫征服鱼儿钓起。
鱼儿上钩前,用精心包装的饲料诱惑,鱼儿也会假咬钩来试探,就算咬钩了,也不排除过程中的脱钩等情况。
最终,还是桑塔纳更胜一筹,在某个夜晚,樱花色的小鱼儿,终于还是被吃干抹净了。
至于吉良吉影——他老实了一阵子。
疼痛遏制了吉良吉影的欲望,躺在病床上无能为力的吉良吉影,在安静中竟然难得的感受到一丝平静。
在单人间的医院房间中,没有日常生活的冲突和交流,没有批评,批判,压力,烦恼。
吉良吉影在度过了最初的不知所措和惶恐后,心境平和下来。
生活中,除了父母的压迫,吉良吉影其实也在不断压力自己,无论是日常生活的一举一动,还是事事控分成为第三名,隐藏自己的欲望行为。
但压力是需要释放的,有些人放松、有些人消化、有些人转嫁、有些人逃避、有些人寄托。
现在,吉良吉影难得的得到了喘息。
如果说吉良吉影还有什么渴盼的,那大概就是医生护士的手了吧,触摸中,充满爱和关怀。
但因为自身的现状和实力,吉良吉影不敢有所行动,更不希望自己的行为,破坏此刻的平静。
可吉良吉影没有察觉,桑塔纳喷溅在他身上的血污,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