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停下,阮织便收起棍。
一个二个,真是不让人省心。
路悬舟不敌雾还这个老怪物,捂着胸口“噗”地吐出一口血,在空中摇摇欲坠,看上去悲惨不已。
阮织瞪了雾还一眼。
雾还一点错误也没意识到,还恶人先告状:“他拦我。”
阮织听了简直糟心透了:“去去去,一边去。”
雾还装作没听到,跟在阮织身后不吭声。
路悬舟一边捂胸口一边咳嗽,一边也跟在阮织身后。
阮织的蛋刚刚被她随手扔进了储物戒里,自然也没有看到蛋壳上的红光更甚了,红得宛若随时会滴下一滴血来。
阮织还在树林里闷头走,打算跟这俩人冷战半个小时。
不知道哪里是路悬舟的寝所,没关系,大不了不睡觉,三个人在外露宿赏月亮。
雾还虽然不说话,但老是招惹一下阮织。
他法力高深,不用到正道上,抬手抓了只麻雀放到阮织头上。
麻雀扑腾着,把阮织的头发改成了鸡窝状。
阮织:“……”
阮织:“………………”
麻雀没扑腾几下就飞走了,阮织停下来,一动不动地盯着雾还,在通过眼神质问他这是什么意思。
雾还道:“你不光骗人,还瞪我。”
鉴定完毕,雾还如今的心性绝对没超过五岁。
而旁边的路悬舟还一个劲儿的咳嗽,企图使用“苦肉计”博得阮织的同情心。
阮织叹了口气,败下阵来。
她拿出一块手帕,擦拭去路悬舟嘴边的血渍,将一颗疗愈类的丹药塞到他嘴里,问道:“你的住所在哪?”
阮织终于肯搭理他了,路悬舟都觉得口中苦涩的丹药变得甘甜无比,语气也雀跃起来:“那我带路。”
雾还知道阮织好不容易消气,但他还是不甘心,他嘟囔道:“你要跟我回去。”
阮织也学他,装没听见。
跟着路悬舟走了很久才来到他的住所。
这是一栋简陋的小房子,房子里面只有一张看上去就很硬的床榻和一个缺了一支腿的木头桌子。
是贼也不光顾的破烂地方。
庭院倒是很大,里面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药草,在月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盈盈的微光。
“你……就住这里?”
路悬舟小心察看着阮织的脸色,道:“也不是,是进魔域前被师父叫来帮忙照料药草的,没住几天。”
阮织听后,点点头,径直走向那张唯一的床,躺下道:“我今天在这里住。”
她说完,雾还就要往床边的地上躺。
阮织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你干什么?!”
雾还不明所以,但还是老实答道:“睡觉。”
阮织对路悬舟道:“郁葱葱给我腾出来一间房屋,阿舟你带着他去那个房里睡。”
路悬舟:“那你呢?”
阮织理所当然:“我自然是睡在这里。”
“可这里……”很破很冷,也不符合你的身份。
当望着阮织沉静平淡的眼睛,路悬舟知晓了她想要做什么。
她想……体验他经历过的痛苦。
这些痛苦发生在路悬舟身上时,他觉得微不足道。
但要让阮织经历这些,睡在这冰冷又黑暗的房子里,他忽然觉得不能忍受。
“别这样,”他恳求道,“你这样还不如生我的气。”
在做出这个决定后,阮织便自知说服不了他。
可她仍然想躺在这里。
她道:“我只是累了,不想再挪去别的地方睡觉了。”
“别看这床小,我睡刚刚好呢。”
路悬舟不肯退一步:“那起码让我们陪着你。”
阮织把现实摆出来:“只有一张床,我们睡不开。”
“我们睡地上。”雾还道。
反正在他看来睡在哪里没什么区别。
如果他们睡在地上,这就跟阮织原本的意图背道而驰了。
“好吧,”她只好退一步,“我们去郁葱葱准备的地方休憩,再不睡觉天就亮了。”
唔,她一会儿“梦游”的时候梦过来就好了。
对,趁他们睡着,偷偷地。
但阮织的小算盘根本实现不了,路悬舟趁她睡着爬上了床,躺在她的里侧,雾还也悄悄上了床,躺在他的外侧。
她被里外夹击,大幅度的动作势必会吵醒两个人。
更别提路悬舟从背后抱着他,雾还把头趴在她的颈侧,将她锁得死死的。
计划不成立,阮织觉得有些沮丧。
她只是想知道,从那种房子里,能不能一觉睡到天亮。
一个人躺在那种房子里,又会是怎样的感受。
会害怕吗?
会孤独吗?
会胡思乱想吗?
会觉得自己一无所有、一无是处吗?
阮织更深地窝进路悬舟的怀抱,后背紧贴着他的胸膛,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
她肩窝里是雾还的脑袋,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发顶。
而她也看不到背后的路悬舟。
所以只能望一会儿天花板,再望一会儿窗外的皎洁月光。
她睡不着。
雾还睡着后便会一个姿势维持到天亮——这是阮织之前与他同床共枕得出的科学结论。
路悬舟也是,就这么抱着阮织,一动也不带动的。
阮织突发奇想,若是两人有直接的身体接触,会不会产生什么灵魂与躯体交融的奇特反应。
电视剧里都是那么演的。
她便费力地从两人的“包围圈”里扯出一只手来,把雾还的手放到路悬舟的手上。
等了半晌,什么也没发生。
他们两个连醒过来的迹象也没有。
阮织也只是心血来潮试一试,并未抱有多大的期待,所以也没怎么失望。
她的思维开始飘散。
她想,这张床真是承受了很多,现在要承受他们三个人的重量。真是伟大。
飘散着飘散着,她快要睡着了。
而她手指上的储物戒忽然震动起来,嗡嗡作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要跑出来了。
阮织打开储物戒一看,那颗蛋正好裂开一条缝,有一个栗棕色头发的小孩顶着蛋壳探出了脑袋。
他脸上有火红色的、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的纹路,乍一看去,像是疤痕。
阮织愣了一下,把他从储物戒里放了出来。
像,很像,简直一模一样。
她不禁急切地问道:“你是‘好恶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