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羽凡没有再说话。
青瑶倒也识趣，察觉到气氛的沉重，默默跟在羽凡身后，没有多问什么。
“两百年吗？”羽凡自言自语，嘴角却没有笑意。
世界突然间变得荒谬，时间的流逝，修仙界的变化，所有的一切都仿佛变得不合常理。
“也就是说，十三州和九重天的时间流速不一样……”
但毕竟还是修仙界，这样的情况也是有可能的。
只不过……
虽然以前入世时间不长，但羽凡也是认识了一些同辈，也不能说是同辈，应该是同期的修士。
但两百年一过，修仙界正常情况是不怎么怕物是人非，毕竟修士寿命都很长。
不过如今天地灵气稀薄，极有可能步入末法时代，这样，变数就多了。
转头看了眼青瑶，羽凡问道：“你现在觉得如何，灵气恢复的快吗？”
青瑶思索片刻，摇了摇头：“很难。就目前的灵气浓度来看，金丹修士一旦灵气耗尽，几乎就只能等死了。”
羽凡点了点头，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灵石，轻轻捏在手中。
灵石中的灵气消散得比以往快得多，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吞噬它。
平时灵石中的灵气，就算主动吸收也至少可以维持一段时间，而现在，仅仅几个呼吸的功夫，灵气便已经几乎消耗殆尽，消耗的速度远超平常的数十倍。
整个修仙界不仅在进行自我修复，还会吞噬一切含有灵气的物品。
青瑶见羽凡没再提问，终于也是忍不住问道：“这里……我还能回到玄墟天吗？”
羽凡听此，只能沉默。
说起来这姑娘也挺倒霉的，跟着羽凡溜达一下，之后就来到了陌生的世界。
见到羽凡如此，青瑶也是神色一黯。
“没关系，既然能来，总能回去的。”青瑶也算半个乐天派，暂时不去想这沉重的话题。
然而，羽凡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还不知道青瑶的名字。心中微动，他问道：“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青瑶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调皮的笑容：“自我介绍一下，青瑶，金丹后期修士。”
羽凡也是回应：“羽凡。”
青瑶听此，虽然对羽凡的修为境界有点奇怪，但也不会多问。
一路打听后，羽凡终于弄明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天星岛与天莱岛之间的中央，靠近天星岛。
不过，这一带的修士似乎也没剩下多少活跃的气息。
碧海州的三大顶级势力早在灵气枯竭之初就断了消息，闭关封宗。
羽凡猜测八成是为了减少灵气流逝，毕竟东境势力都有弟子前往龙宫秘境去争夺灵脉。
羽凡决定去天星岛看看，先前他曾在那里建立的长生楼，“也不知道墨舒颜怎么样了……”
如果没有突破金丹的话，那寿命耗尽坐化的概率很大。
羽凡嘴角带着一丝苦笑。
想当初，自己也是为着推演《大道录》才开始发展这个长生楼的。如果墨舒颜还在，自己可能能省去一大段时间的推演。
在如今千年的推演时间下，真要这么久的话，都快接近如今羽凡的大限了。
“你……准备如何呢？”羽凡看了眼青瑶，问道。
青瑶一愣，显然是茫然无措的。
这个陌生的世界，陌生的岛屿，陌生的风景，陌生的生活，所有的一切都让她有些无所适从。
以前她从未像今天这样感到孤单。
沉默了片刻，青瑶开口：“我跟着你走吧。”
她大概也明白了，羽凡并非九重天之人，而是这个世界的本土修士。
跟着羽凡走，至少能有一线希望，起码比自己一个人乱转要强得多。
两人默默向港口走去。
港口人声鼎沸，空气中弥漫着海水的咸味。
渔船来来往往，阳光下，海面闪烁着波光，船只的桅杆在风中轻轻摇摆。
羽凡和青瑶站在港口边，随意挑选了一艘木船。
船体小巧，修长，木质表面经过海水的侵蚀，泛着微微的光泽。
羽凡伸手推开船舷，船轻轻地晃动。
如今末法时代，能少用点灵气就少用点。
羽凡虽然没有灵气方面的问题，但陪着青瑶慢慢走走也好。
两人踏上船，羽凡挥手让小船缓缓驶离港口。
海风渐渐强烈起来，扬起了些许的浪花。羽凡站在船头，闭了闭眼，感受着微微起伏的海浪，体内的真气渐渐流动。
“还好今天是晴空万里。”羽凡笑了笑，目光落在远方的海平线。
上次天尘岛出海时，他的实力还不到半步金丹，如今再次出海，已然有了一般金丹修士的实力。
随即羽凡的念头一动，体内真气瞬间涌动，空中幻化出一只青龙虚影。
虚影盘旋于船尾，随即一跃而起。
船在青龙虚影的推动下，顿时如同装上了引擎一般，向前疾驰。
青瑶站在船边，望着那滚滚波涛，眼神略显震惊。
“不是说灵气枯竭，不乱用的吗，怎么自己用起来比谁都大手大脚。”
羽凡真气如今根植在体内的小四象虚影，自发循环，丝毫不受外界灵气稀薄的影响。
再加上饕餮功，使得所有能量物质都能转化为纯粹的真气。
比灵气更加灵活，所以即便是末法时代，也可以通过其他来恢复。
海上的行程虽宁静，但多少带着些枯燥感。
波涛翻滚，海风阵阵，船只摇晃，然而随着时间的流逝，青瑶慢慢习惯了这份沉寂，偶尔低头瞥见羽凡，他始终那样安静，仿佛世间一切都与他无关。
不过好在，一座大陆终于是显现眼前。
“天星岛。”羽凡低语。
对羽凡来说上次到来还只是两年时间，那时因为什么三州大比搞得沸沸扬扬，如今……
羽凡站在海崖城，灵识扫过，心底却涌上一股陌生感。
凡人，大量凡人，眼前视野中那广袤的街市，熙熙攘攘，但是没有什么修士的踪影。若有修士，也不过是炼气低阶……
羽凡见此心也是凉了一大截，随意拦下一路上修士，询问道：“这海崖城，还有所谓长生楼的势力存在吗？”
那修士先是一愣，停下脚步，抬眼打量了羽凡一眼。
随即，恭敬答道：“前辈，海崖城现在没有长生楼了……”
羽凡的眼神瞬间一黯。果然，长生楼也随着时代的变迁消失了吗？
但那人沉吟片刻，继续说道：“不过，天星岛中心的天星城处倒是有长生楼，那可是如今天星岛最顶级的势力啊……”
羽凡听此，脸色不免变得有些奇怪。
你跟我说海崖城没长生楼，羽凡还以为是被时代淘汰了呢，结果你说有个长生楼是天星岛的顶级势力？
羽凡觉得有点不敢置信，再度问到：“是那个一开始在海崖城的长生楼吗？”
那修士一愣，显然有些奇怪，但还是点头回道：“没错。听说两百年前的长生楼还只是海崖城的一小势力，但也不知当时的人怎么定义的，连半步金丹修士都能被称作小势力。”
“然后灵气枯竭后几十年，大多修士都避世不出的时候，长生楼突然出现了许多武道宗师，在这个末法时代，宗师反倒是凌驾在了筑基修士之上。”
好家伙，这么搞是吗？
羽凡莫名感到激动，如果真是如此，那岂不是有大量的武道功法可以供自己推演？
越想越兴奋，羽凡忍不住追问：“那如今长生楼是谁在主事？墨舒颜？还是洪怀周？”
修士的表情一愣，显然没听过墨舒颜的名字，带着几分疑惑：“墨舒颜？”
羽凡见此，心头一跳，“你不知道？”
那修士摇摇头：“不过我倒知道洪怀周，据说在海崖城时期便是长生楼的天阁阁主，不过却因为突破失败，百余年前便坐化了。”
“是吗……”羽凡感觉有点不是滋味。
修士见羽凡沉默，接着说道：“说起长生楼如今的主事人，那当然是长生楼楼主。那可是个真正的金丹修士，所以才会让长生楼成为天星岛的顶级势力。”
羽凡微微一愣：“谁？”
“是云真人。”修士答道，脸上露出一丝崇敬。
……
羽凡带着青瑶走在前往天星城的路上。
两旁是稀疏的树木，偶尔传来几声鸟鸣，阳光透过枝叶洒下，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青瑶忽然开口：“你去这所谓长生楼干嘛？”
羽凡转头，看了一眼青瑶，嘴角微微勾起：“长生楼楼主在两百多年前还是我。”
青瑶一愣，脚步稍停，随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已经两百多岁了？”
羽凡虽然觉得青瑶的关注点有点奇特，但还是耐心解释：“当然不是，你也大概猜到了，我因为意外前往了九重天，在那里我待了两年，但回来后却不知道怎么的就过去了两百年。”
青瑶皱了皱眉，思索了一会儿，低声道：“时间……”
修士们对于时间几乎是避之不谈的禁忌话题，除了天尊之类的存在，没人敢妄言掌控。
即便是天尊，能够调用的时间，也不过是短暂的片段而已。
“那这云真人，你认识吗？”青瑶又问，目光带着一丝不确定。
羽凡摇了摇头，语气平淡：“不认识。所以我才要去会一会。”
如今的云真人是在几十年前突然坐到楼主位置的，因为之前一百多年，楼主这个位置一直是处在神秘之中。
羽凡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当即就怀疑自己家被偷了。
虽然他是个甩手掌柜，但被偷家还是忍不了，毕竟自己的推演还要依靠长生楼。
羽凡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低级灵脉，递给青瑶：“你恢复灵气比较慢，拿这个用起来恢复就快多了。”
青瑶看着手中的灵脉，眨了眨眼，疑惑问道：“什么意思？”
羽凡轻咳一声：“字面意思，就是你恢复灵气慢，给你灵脉恢复就快了。”
青瑶：“嗯。”
随后：“？？？”
她现在又不在用灵气，给她灵脉……想让她免费出手？
羽凡笑了笑，一本正经道：“咱们也算是互相打过劫的关系了，事后，我也会帮你回到九重天的，怎么样？”
青瑶这才点点头，不然她都以为羽凡在把她当傻子耍。
……
天星城的街道，比其他地方热闹一些。
这里比起其他地方多了一些生气，虽然灵气枯竭的阴影依然笼罩着，但街头的商铺依旧开得热闹，行人来来往往，散发着一种久违的喧嚣。
灵气枯竭两百年，还未达巅峰，所以一些修仙大城还是可以看到筑基修士的身影，不过大多都是筑基初期，而且看上去也都年事已高。
金丹修士则是没看到过。
大多金丹都觉得自己可以熬过这次灵气枯竭，自然是躲在一个灵气还没那么稀少的地方，等待着灵气复苏。
来到长生楼，这里比羽凡预想中的还要庞大得多。
巍峨的楼阁高耸入云，气吞万里，一眼看去，这地方已经有了某种宗门的气势。
进入长生楼内部，羽凡立即感受到一股人声鼎沸的氛围。
大厅的角落里，几位修士正在商讨着任务，气氛和外面街道的热闹相同但又有区别。
外面是凡人的热闹，这里才是修士的聚集地。
羽凡扫视一圈，没看到特别强大的气息，倒是一些武道宗师的气息隐约可见，大约十来个。
在这个灵气枯竭的时代，这些武道宗师的存在，若放在任何一段黄金修炼期，怕也算不上什么，但在末法时代，已经算得上顶尖战力。
羽凡向前迈步，他知道长生楼有个咨询堂，专门为修士提供任务咨询和协作的场所，是他当初设立的。
站在门口的是一名中年男子，身形魁梧，隐隐散发着一股沉稳的气息。
羽凡瞥了一眼，便明白，此人是一个宗师高手。
羽凡不打算浪费时间，直接开口道：“我想见你们云楼主。”
那人听闻后瞳孔一缩，因为羽凡的气息他看不透。
羽凡淡淡一笑，稍微释放了一丝大宗师的气场，男子瞬间就感到了莫名的压力。
但压力来的快，去的也快。
男子神色郑重：“请前辈稍微休息，我前去汇报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