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药谷休养了一个月,黎清远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日便要启程回京都面圣了。
晨露未曦,药谷的竹廊下,黎清远正在整理行装。他轻轻活动了一下肩膀,那道贯穿后背的刀伤已经结痂,只在动作过大时还会传来隐隐刺痛。
\"哥,这个带上。\"黎清瑶小跑过来,塞给他一个青瓷药瓶,\"新配的玉露丹,路上不舒服就含一粒。\"
黎清远笑着揉了揉妹妹的发顶:\"三丫长大了,知道心疼哥哥了。\"
\"谁心疼你了!\"黎清瑶撇嘴,眼圈却有些发红,\"我是怕你路上出事,沐曦姐姐伤心。\"
正说着,院外传来一阵清脆的银铃声。沐曦一袭湖蓝色衣裙走来,发间的银饰在晨光中闪闪发亮。她身后跟着一队苗疆武士,为首的正是大长老蒙蚩。
\"黎大人,王命不可违。\"蒙蚩拱手行礼,\"苗王已派使团先行前往京都,命公主殿下与您同行,以两国使节身份觐见大商皇帝。\"
黎清远微微一怔:\"公主为使节?\"
沐曦抿嘴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卷盖着苗王印玺的文书:\"父王说,既然月兰花能在大商生根,苗疆的公主为何不能做两国友好的使者?\"
使团队伍沿着官道向北行进。为照顾黎清远的身体,行进速度并不快。第三日傍晚,众人在一处驿站休整。
黎清远正在房中研读苗王给他的密信,突然听见窗外一声轻响。他警觉地按住剑柄,却见沐曦从窗口轻盈地翻了进来。
\"公主?\"黎清远连忙起身,\"怎么不走正门?\"
沐曦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蒙蚩大长老他们不知道我来找你。父王的密信,你可看明白了?\"
黎清远点点头,将信纸在灯上点燃:\"苗王想借此次觐见,与大商签订百年和约。但他担心朝中有人反对?\"
\"正是。\"沐曦蹙眉,\"鬼方族虽灭,但其背后另有主使。父王怀疑,有人想挑拨两国关系,从中渔利。\"
黎清远沉思片刻:\"所以苗王派你为使,是想...\"
\"明为谢恩,实为结盟。\"沐曦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父王说,大商皇帝器重你,想让你从中斡旋,事半功倍。\"
烛光下,沐曦的侧脸如玉般莹润。黎清远一时看得入神,忍不住伸手轻抚她的脸颊。沐曦一怔,却没有躲开,只是耳尖悄悄红了起来。
“好,我已提前和陛下提及此事,回到京都之后我会详细与陛下说明,沐曦你莫要担心,两国修好乃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一定会极力促成的。”
“嗯,谢谢你黎大哥!”沐曦一脸娇羞的看着他,两人之间的暧昧情愫遍布屋内。
当使团抵达京都那日,城门处早已有礼部官员等候。让黎清远意外的是,礼部侍郎方守礼竟然也在迎接之列,他乃是陛下的心腹。
\"黎大人!\"方守礼快步上前,上下打量他,\"伤可大好了?\"
黎清远笑着拱手:\"多谢大人挂念,已无大碍。\"
方守礼这才转向沐曦,郑重行礼:\"恭迎公主殿下。陛下命我前来接引,明日巳时于太极殿接见苗疆使团。\"
沐曦落落大方地回礼:\"有劳大人。\"
入城途中,方大人压低声音对黎清远道:\"朝中近日不太平。太师一派极力反对与苗疆结盟,说你此次带回的月兰花种恐有蹊跷。\"
黎清远眉头一皱:\"太师?他不是一向主和吗?\"
\"正是蹊跷在此。\"方守礼神色凝重,\"陛下担心,让我提前告知你...\"
“多谢大人提醒!”黎清远拱手道。
次日太极殿上,气氛凝重。大商皇帝端坐龙椅,目光在殿中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苗疆使团身上。
\"苗疆使臣上前。\"
沐曦身着正式的苗疆使节礼服,缓步上前行礼:\"苗疆沐曦,奉父王之命,特来谢大商使臣黎清远相助之恩,并献上苗疆特产,愿两国永结同好。\"
她声音清亮,举止得体,朝中不少大臣都暗自点头。唯有太师一党面色阴沉。
皇帝微微颔首:\"苗王有心了。黎爱卿此次出使有功,朕心甚慰。\"
太师突然出列:\"陛下!老臣以为,苗疆突然示好,恐有诈。那月兰花既能解毒,亦能制毒,若被有心人利用...\"
\"太师此言差矣。\"黎清远上前一步,\"微臣亲眼所见,月兰花在苗疆被奉为圣物,专为治病救人。若说有毒,那太医院这些日子用它救治的万千百姓又作何解释?\"
太师冷笑:\"黎大人与苗疆公主过从甚密,难免有偏袒之嫌。\"
殿中顿时一片哗然。沐曦面色不变,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此乃父王亲笔所书《百年和约》,愿与大商互通有无,永罢刀兵。若大商不弃,苗疆愿先撤边境三城守军,以示诚意。\"
这一举动出乎所有人意料。皇帝接过和约细看,眼中渐渐露出赞许之色:\"苗王诚意,朕已明了。太师,你还有何话说?\"
太师脸色铁青,突然高声道:\"陛下!老臣收到密报,苗疆使团中藏有刺客!\"
殿中侍卫立刻刀剑出鞘,将苗疆使团团团围住。沐曦面色一白,却仍挺直腰背:\"此乃污蔑!苗疆诚心求和,岂会行此卑劣之事?\"
太师得意地捋须:\"那就请陛下准许搜检使团驻地!\"
黎清远突然上前:\"陛下,臣请与太师一同前往。若真有刺客,臣甘愿领罪;若无,也请还苗疆一个清白。\"
皇帝沉吟片刻,点头应允。
使团驻地,太师亲自带人翻箱倒柜。就在他一无所获、脸色越来越难看时,一个侍卫突然高喊:\"找到了!\"
众人围过去一看,竟在太师随从的行囊中搜出了一套苗疆服饰和淬毒匕首!
\"这...这不可能!\"太师面如土色。
黎清远冷笑:\"太师,这就是你说的刺客?为何会出现在你自己人的行李中?\"
兵部侍郎郭崇适时上前:\"陛下,臣已查明,太师与西域魔族余孽暗通款曲,故意挑拨大商与苗疆关系,好让魔族趁虚而入!\"
皇帝震怒:\"来人!将太师拿下!\"
三日后,太极殿上举行了隆重的盟约签署仪式。皇帝与苗疆使团共同在《大商苗疆百年和约》上盖印,宣布两国正式结为兄弟之邦。
仪式结束后,皇帝特意留下黎清远和沐曦。
\"清远啊,这次你立了大功。\"皇帝和颜悦色地说,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朕听说,苗王有意将公主许配给你?\"
沐曦顿时羞红了脸。黎清远恭敬行礼:\"回陛下,臣与公主...确有情谊。\"
皇帝哈哈大笑:\"好!那朕就做个媒人,正式下旨赐婚!不过...\"他故意顿了顿,\"公主身为苗疆使节,婚后还需时常往返两国,你可愿意?\"
黎清远与沐曦相视一笑,同时跪下:\"臣(沐曦)谢陛下隆恩!\"
离开京都那日,阳光明媚。使团队伍缓缓驶出城门,沐曦却频频回首。
\"舍不得走?\"黎清远骑马靠近,轻声问道。
沐曦摇摇头,眼中闪烁着光芒:\"我在想,父王知道和约签订,不知该有多高兴。\"她顿了顿,\"黎大哥,等我们成亲后,我想在苗疆也建一座药园,把大商的药材引种过去。\"
黎清远温柔地看着她:\"好,都依你。\"
沐曦突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小布袋:\"这是陛下赐婚时给的玉佩,我分成了两半。\"她将一半递给黎清远,\"就像我们的月兰花一样,一半在苗疆,一半在大商,但永远是一体。\"
黎清远郑重地接过玉佩,与腰间的银铃系在一起:\"等回到药谷,我就向苗王正式提亲。\"
春风拂过,两人的衣袂交织在一起。官道两旁的野花盛开,仿佛在为他们铺就一条通往幸福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