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刃刺破血肉的轻音。
苏采薇的心口瞬间飞出一缕鲜血,溅了陆正涵一脸。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他,眼睫颤得厉害。
不甘,痛楚,怨恨……
陆正涵惊慌地后退几步,惶然无措地看看自己的手,又看向沈昭宁。
他杀了苏采薇?
“薇儿……”
陆老夫人悲痛地扶着苏采薇,却扶不住她,一起倒在地上。
苏采薇的心口涌出不少血,嘴巴张了张。
“耀哥儿和瑶瑶……照顾好他们……”
“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们。”陆老夫人心乱如麻地哭,“我送你去医馆,你不会有事的……”
她朝沈昭宁怒吼:“快来帮忙呀!”
沈昭宁给紫苏、冬香使眼色。
但苏采薇轻轻地摇头,气若游丝地看向陆正涵,“夫君,我死了……你会不会原谅我?”
陆正涵好似听不见她的话,沉浸在杀人的恐慌里。
根本顾不上她有什么遗言。
沈昭宁只觉得悲凉,“陆大人会原谅你的,你安心去吧。”
苏采薇勾起一抹嗤笑,却突然瞪向她,“我彻底输了……你是不是很得意?”
“有什么值得我得意吗?”
沈昭宁蹲在她身边,轻软道,“你费尽心机争抢的男人,我根本不稀罕,碰一下都觉得恶心。再过几日,我就会跟他和离。”
苏采薇好似吃了一斤的苍蝇,心里堵得慌。
突然,她大声笑起来,“哈哈……哈哈哈……”
笑声浸染了自嘲、醒悟,以及无尽的苍凉。
笑声戛然而止。
她头一歪,断气了。
陆老夫人伤心欲绝地哭,“薇儿……”
陆正涵患得患失地离去,却有几个人气势汹汹地闯进来。
他惧怕地后退,鹰九!鹰卫!
沈昭宁蹙眉思忖,鹰九来得这般凑巧,莫非有人通风报信?
鹰九扫一眼已经死去的苏采薇,抬起右手,手指微动,“拿下!”
两个鹰卫差役立刻去抓捕陆正涵。
“我是朝廷命官,你们凭什么抓我?”
陆正涵激烈地挣扎,恨恨地瞪向鹰九。
鹰九似笑非笑,“我亲眼看见你杀人,带走!”
“放开我!放开我……”
陆正涵的叫声渐渐消失。
鹰九深深地看沈昭宁一眼,转身走了。
沈昭宁快步追到巷口,从袖笼取出一封信函。
“大人可以帮忙,把这封信函呈到御前吗?”
“看心情。”
他接了信函,策马离去。
她看着鹰卫的人犹如飓风过境似的迅速消失,眼里泛着冷意。
冬香道:“大夫人,陛下看了你的陈情,一定会彻查大爷。”
紫苏也道:“大爷杀了人,一定不会有好下场的。”
……
沈昭宁忐忑地等了三日,没消息。
陆老夫人把苏采薇下葬,终于腾出手来对付她。
“你害死了薇儿,陆家容不下你这种蛇蝎心肠的毒妇。”
“拿着休书,立刻滚!”
“来人,把这毒妇轰出去!”
陆老夫人癫狂地叫嚣,吩咐小厮、护院动手。
小厮、护院一起涌上来,江笑、江虎和冬香、紫叶持刀剑拦住了。
紫苏捡起那休书,恶狠狠地撕了,“你这个老妖婆还想恶心我们?做梦!”
沈昭宁把和离书扬起来,“我和陆大人已经和离,我和你们陆家再没半分关系。”
这份和离书是陆湛去牢房逼迫陆正涵按了手印。
“既是如此,就立马滚出陆家!”陆老夫人气得浑身哆嗦。
“才五年,你就忘了吗?这座宅院是用我的嫁妆购置的,是我的,不属于你们陆家。”沈昭宁森冷地嗤笑,“要滚的是你们。”
“房契写的是陆家,就是陆家的家产!”陆老夫人气急败坏地怒吼,“就算告到京兆府,也是陆家的宅子!”
“老妖婆你看清楚了,房契写的是陆家吗?”紫苏把房契怼到她面前。
掌管中馈后,沈昭宁立刻找人把房契改了。
陆老夫人看见房契上赫然写着沈昭宁三个字,气得两眼一黑,险些晕了。
怎么会这样?
沈昭宁淡漠地转身回房,“轰出去!”
那些护院、小厮见这座宅院的主人已经换了,都识趣地转变态度,听命于江虎、江笑。
一个时辰后,陆老夫人、陆清雪、陆正鸿和陆景耀、陆书瑶被扫地出门。
衣物、首饰等物被扔出去。
紫苏神清气爽地叉腰笑,“今日太痛快了。”
紫叶吹吹拳头,“以后揍不到三爷了,不开心。”
沈昭宁淡笑着饮茶,就等朝廷对陆正涵的彻查结果了。
夜里,紫苏笑眯眯地来报:“大夫人,老妖婆他们去隔壁二老夫人府里住,但被二老夫人和表少爷赶出去了。”
紫叶唾沫横飞地说道:“老妖婆还当自己是一家之主呢,要住二老夫人的院子,三爷要住表少爷的院子,欺负他们孤儿寡母,想占地为王。”
“表少爷回来后,把老妖婆他们暴揍了一顿,把他们赶出去了。”
“老妖婆他们露宿街头,好不凄惨呢。”
紫苏和紫叶笑作一团。
沈昭宁笑了笑。
这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
翌日,鹰九派人来传话,陆正涵要见沈昭宁。
她来到鹰卫狱,鹰九在狱前等她。
“劳烦大人。”
“请吧。”
他在前面引路,她在后面跟着他的步伐走。
她的脑子里蓦然冒出一个念头,他的身形和背影,跟陆湛很像。
但气度截然不同。
牢房里,陆正涵蜷缩着躺在地上,犹如一只遍体鳞伤的烂死狗。
沈昭宁走进去,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他的脸庞血肉模糊,全身布满了血污,已经变得面目全非。
不再是那个丰神俊朗、意气风发的户部侍郎。
陆正涵无力地掀开眼皮,看见她,严重变形的眉眼漫起一丝喜色,“你来了。”
声音沙哑粗糙,显然喉咙受伤不轻。
“我母亲牵涉废太子逆案,是你做伪证诬陷的吧?”
沈昭宁面无表情地问。
陆正涵忍着剧痛,勉强坐起身,“你过来一点……我告诉你……”
她勉为其难地上前两步,“为什么诬陷我母亲?”
“因为你呀。”
他阴戾、张狂地笑,“明艳张扬的昭宁郡主,哪个男人见了都会一见钟情,我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