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丞相见势头不妙,同身旁人递了个眼神。
一声哨响,一道道暗影登时从四面八方的房顶、屋檐、高墙后翻跃而来,提着刀剑护在柳丞相和柳太后的身前。
这一队人的身手明显要比宫里养的禁卫军强,一看便是花心血培养的精锐私兵。
婳贵妃此时也从地上捡起一把刀,与秦野并肩而立。
昔日那柔弱之气全然不见,有的只是将门之女的飒爽和威凛。
“这是萧家的天下,柳丞相这般阵仗是要做什么?”
她说起话来虽仍是那股慵懒的调调,可妩媚妖冶之中却又透着一股狠厉。
“难道不知私下养兵乃是谋逆杀头之罪?”
柳太后嗔声反驳:“真是好笑,哀家倒觉得你们秦家是要夺江山吧。”
“母后大可放心,有朕在,这江山轮不到别人坐。”
养心殿的门内猝然传来一声低沉的嗓音,惊得柳太后和柳丞相面色骤变。
只听殿门应声而开,萧泽在九思公公的搀扶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而秦野也在此刻将手指放到唇边,用力吹了一声口哨,一直停落在飞檐上的元宝展翅飞起,盘旋到夜空之中。
在一声声极具穿透力的长鸣后,一队打着秦家旌旗的兵马,在秦朝的带领下,冲入了皇宫。
“缉拿叛贼柳氏一党,一个都不许落。”
一夜之间,柳家谋划的宫变便落了幕。
柳太后难以置信地看向萧泽:“泽儿,你没死,你竟然骗母后?”
也就是这一瞬间的事,柳太后忽然苍老了许多,连带着平日里向来犀利的那双眼睛,此时的锋芒都弱了许多。
夏时锦得意地替萧泽回道:“皇上怎么会死呢,皇上可是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只是中了暂时昏厥假死的毒药而已,不然,怎么能引蛇出洞,逼出丞相大人养的私兵呢?”
她故意冲着柳太后眨了眨眼睛,特气人道:“罪名落实,你们逃不了了!”
柳太后后知后觉瞪向夏时锦,抬手指向她。
“你,你......你们竟然合起伙来骗哀家?”
夏时锦走过去,压下柳太后指向她的那只手。
“这是你害死长留的代价!杀你太便宜了,以就留着你好好念斋吃佛,打水烧水,自己砍柴做饭,孤独终老吧。”
柳太后推开夏时锦,跑到萧泽身前跪下。
“泽儿,哀家是你的母后,母后怎么会害你呢,母后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皇上好,为了萧家的社稷啊。”
萧泽目光寡淡地看着柳太后,不屑地勾唇。
“养私兵也是为了儿臣好?灵顺寺派的刺客也是为儿臣好?母后,你对儿臣还真是好啊!”
萧泽甩袍走开,带着那身生杀予夺的威严,沉声下令。
“柳氏宗族悉数革去官职,念在是朕母族的份上,柳家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全部抄家流放。”
“至于太后,送去皇陵为父皇守陵,念佛抄经,无朕准允,不得回宫!”
......
秦朝带着秦家军押着柳家人出宫后,半朝文武也陆续出了宫。
养心殿前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沉寂和清冷。
婳贵妃一头扑进萧泽的怀里,立马又恢复了往日那个妩媚娇柔的模样。
“皇上,臣妾真是怕死了,今晚你定要好好疼疼臣妾呀。”
萧泽目光幽深地看向夏时锦,轻轻拍抚怀里的婳贵妃。
“你们秦家有功,朕会好好赏你。等明日,再去你的羽坤宫陪你,可好?”
“不行。”
婳贵妃抱萧泽抱得紧紧的,“臣妾什么赏赐都不要,就要皇上。”
其他的妃嫔瞧了,都在旁边摇头咋舌。
戚常在却是拍了拍小心脏,暗道:“太好了,终于不用吃素了。”
夏时锦见萧泽一瞬不瞬地瞧着自己,似有千言万语要说。
可她今夜还想抱她的小狼狗呢,可不愿意跟萧泽周旋。
于是,她便开口劝道:“皇上还是要好好陪陪婳贵妃吧,今夜,她为了皇上,可威武霸气了呢。”
“朕......”
还未等萧泽把话说完,一名小太监和宫婢便急匆匆跑来。
“启禀皇上、皇后娘娘,夏嫔娘娘要生了。”
“产婆叫了吗?”夏时锦急问。
“早留在宫里候着了,可产婆说夏嫔娘娘的胎太大,不好生。”
“谢太医叫了吗?”夏时锦沉稳道。
“刚刚禁卫军不让人出门,这功夫才派人去找谢太医。”
待夏时锦和萧泽等人急匆匆赶到夏嫔的住处。
被烛火映亮的轩窗上,映着繁忙的身影,痛苦的嘶喊不断地从屋内传出,听得候在外面的人也跟着心弦紧绷。
“啊——”
“好痛,我不……生了!”
“娘——我要见娘亲。”
“娘娘用力!”
“娘娘看到头了,再用力啊。”
“好痛,啊——”
在最惨烈的一声嘶叫声后,屋内骤然息了声。
只见一位产婆满手是血地跑了出来。
“不好了,娘娘难产血崩......怕是要……殆了。”
适时,屋内也传来宫婢的哭声。
萧泽沉声问道:“她腹中胎儿呢?”
“启禀皇上,还卡在里面,没生出来。”
那产婆此时亦是慌了神,不敢擅自做主。
“皇上,皇后娘娘,眼下该如何是好,这龙胎若是在那娘肚子里久了,怕是凶多吉少了。”
萧泽颔首示意,产婆立马意会,跑进屋内去善后。
很快清脆响亮的婴儿啼哭,打破了屋内的死气。
产婆将那孩子包裹好抱出来:“恭喜皇上,喜得皇子。”
婳贵妃闻言,惊诧不已道:“皇子?她......她不是怀的公主吗?”
夏时锦上前将那刚出生的小皇子接到自己的怀里,细细地瞧着怀里的小家伙。
似是感慨什么,萧泽走到夏时锦身前,用手指碰了碰婴儿的脸。
看着看着,他唇角牵起温柔的弧度。
“如若朕和阿锦的孩子出生,想来也是这般俊俏。”
可惜,却被他给害死了。
萧泽满是愧意地看向夏时锦,柔声道:“此子乃阿锦妹妹所生,以后,他便留在千禧宫由阿锦抚养吧。”
“至于夏嫔,升为夏妃,谥号......恭贤,按妃子礼制厚葬。”
……
夏时锦就这么毫不费力地升格当娘了。
而夏修宜难产之死的缘由,她也不是不知情,只不过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至于负责给夏修宜请平安脉的谢太医,很显然是知情不报,只因他钟情于原书女主林尽染。
如原书情节中所写,谢景初后期为了林尽染,宁可放弃了自己的良知。
夏时锦表示理解。
人吗,都不是圣人,哪有一成不变的。
坚持和信仰,总是会因某一个人或某件事而坍塌。
千禧宫里,平平常常的一天又开始了。
邢贵人晃着摇篮,哄着摇篮里的小皇子,脸上露着无比喜爱宠溺的神情。
戚常在则拿着拨浪鼓甩来甩去地逗着玩儿。
一旁的鹂妃问夏时锦:“皇后娘娘也不积极侍寝,整日就知道替我们这些妃嫔瞎忙活,难道自己就不想跟皇上生位皇子、公主?”
夏时锦暂时放下手中的账本,起身走到摇篮前,跟那几人一起瞧着小可爱。
“本宫有承平一个便够了。”
萧泽可不值得她忍痛冒险生孩子。
可一提到生孩子这事,夏时锦心里咯噔一下。
她这个月的月信……好像都过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