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内,本就严谨等待的伙计们看到众人到来之后变得越发严肃。
崔元兆无视了众人,带着几人上楼。
“我爹在楼上等着,唐大人您请。”
这客气模样被伙计们看到,不由感到诧异。
这崔元兆在京城里就是一个混世魔王,谁见了他不得吓得胆寒。
可偏偏今日一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人却让他这般对待,这又是怎么回事?
联想到今日宰相崔仁师包下整座酒楼,人们不由开始怀疑。
“难道宰相大人请的客人就是那位唐大人?”
人们不敢相信。
以宰相大人的地位,请的人怎么不都得是尚书之类的人,哪里会是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
唐欢跟在崔元兆身后上楼。
一路来到顶层,仅有一名伙计站在大堂处。
在伙计的身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对方一袭黑衣,神情淡漠。
即便是在看到崔元兆跟唐欢之后也并未有多大的变化。
众人继续向前之际,对方突然伸出一只手。
崔元兆跟唐欢走了过去,偏偏身后的李大奎跟秦羽被拦了下来。
“老赵,你这什么意思?”
崔元兆注意到这一点,回头盯着中年男人。
李大奎也朝唐欢不停挤眉弄眼使着眼色。
中年男人微微鞠躬,并未去看李大奎和秦羽,而是转身将目光放到唐欢身上。
“唐大人,崔大人在前边等你,至于你这两位朋友,需要在别处等待。”
唐欢挑眉,“他请我吃饭,结果把我的人拦在外边,要是不乐意请,我们也可以不吃。”
赵全微笑道:“大人误会了,宰相大人只是想单独跟你聊聊,你的这两位朋友同样会接受最好的招待,这一点请你放心。”
“唐大人放心,赵全这家伙还不敢乱来。”崔元兆向唐欢解释道。
这个赵全不敢乱来,可谁知道你爹会不会乱来呢。
这番话唐欢没有直接向崔元兆说出口,他回身向李大奎说道:“机灵点。”
李大奎用力点点头,接着在伙计的接待下走进另外一间包厢,秦羽意味深长地看了唐欢一眼,也跟了进去。
崔元兆再没有理会赵全,带着唐欢径直走进最深处的一间包厢之内。
门一推开,偌大的包厢之内仅有一道身影。
对方身着深蓝色的长袍,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额角有极其明显的皱纹。
法令纹也十分严重。
二人进屋的一刻,对方脸颊上泛起笑容,看上去无比和善。
崔仁师?
唐欢心中不由嘀咕一声,在他的预想当中,崔仁师应该是一个阴险狡诈,甚至冷漠恶劣的家伙。
结果一见面,却是一个慈祥的老人家。
七槐县内消息并不流通,偏偏这位宰相的事迹流传甚广,几乎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一位奸相,贪赃之事一点没有少做。
“爹,我把人给你带来了!”
崔元兆一屁股坐在崔仁师对面。
这声称呼也证实了唐欢的猜测,对面的男人就是崔仁师。
唐欢上前一步,向崔仁师拱手道:“见过崔相。”
崔仁师伸手,“请坐。”
一直到唐欢落座,崔仁师都仔细打量着。
“爹,你这是什么眼神啊,唐大人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崔元兆随口问道。
唐欢注意到,崔仁师眼角有一闪而过的尴尬,脸颊上的肌肉快速抽搐了一下。
崔元兆的话似乎给这位崔相带来不小的影响。
“唐欢?”
崔仁师无视了崔元兆,转而向唐欢以询问的语气说出两个字。
“下官是颍州七槐县县令。”
崔仁师笑道:“七槐县县令?想不到颍州竟然能出现这样一位优秀的人才,你可认识谢武?”
“认识,他帮了七槐县很多,否则如今七槐县还是十几年前贫穷落后的模样。”
“我记得,前段时间谢武似乎被辞去了颍州太守的职务,这件事你可清楚?”
“不知。”唐欢不动声色地回答着。
只短短的几个问题,唐欢就感觉到一阵阵压力。
看似寻常问题,也充斥着崔仁师对自己的试探。
对方似乎在通过谢武的事情来探寻更多,唐欢只能一概不知,以此应对。
崔仁师并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纠结太多,转而指了指面前餐桌上准备的各类食材以及小料。
他亲自动手烧起了锅,“听元兆说,这火锅也是从七槐县传过来的?”
“是的。”唐欢没有隐瞒。
反正火锅生意的合作者是武澜汐,就算告诉崔仁师又如何,他也没法调查出什么。
“这火锅的确是一种特别的吃法,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到的?”崔仁师流露出浓浓的求知欲。
唐欢苦笑一声,“崔相有所不知,当初七槐县的生活无比艰难,不说大鱼大肉了,能保证一日三餐就已经极为不易。”
“大部分时候,大家都是草草地把各种食材简单煮煮就吃,但这样太过乏味,等到七槐县的生活好起来之后,下官这才苦思一段时间研制了小料,火锅这才开始在七槐县风靡起来。”
崔仁师赞叹道:“原来如此,想来你厨艺应该不错?还是对这方面的事情比较感兴趣?”
“七槐县的人,哪个人对吃方面都有一定研究,毕竟都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嘛。”唐欢淡然道。
崔元兆有些云里雾里,向崔仁师问道:“爹,怎么听你们说七槐县很艰苦的样子,我去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啊。”
“那是现在,早在几年前七槐县还是整个大庆最落后的郡县之一,甚至一度成为朝廷的心病,我也尝试过一些办法想要改善,只可惜到头来没有什么结果。”
崔仁师回答了自家儿子的问题,接着看向唐欢。
“该谢谢你替我了却心中一大憾事。”
“这是我应该做的,不仅仅是为了百姓,也是为了朝廷。”
崔仁师流露出赞赏的神情,他笑着问道:“你在七槐县当官应该已经是第六年了吧?可有想过入京?”
唐欢经历一番挫折,被贬到七槐县的确是五年前,如今正是第六年刚开始。
他没想到崔仁师竟然记得这么清楚,也许是提前调查过自己的消息。
“入京的事情没有想过,我能力低微,做一名县令已经太过乏力。”
刚说完,崔元兆便反驳道:“怎么会呢,唐大人您能当大官的。”
崔仁师也笑道:“是啊,要不要我让人安排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