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蕊忙跪在了温清的面前:“奴婢这些日子身体不适,不是故意不听娘娘教诲。”
温清冷冷看着面前跪地求饶的绿蕊,眼眸缓缓眯了起来,倒像是看一个死人似的。
“明晚去请李公公来景和宫,记得,你亲自去请!”
绿蕊硬着头应了一声。
温清方才发了好一通火儿,委实有些累了,冲绿蕊摆了摆手道:“退下吧。”
温清说罢扫了一眼绿蕊的头发,缓缓拔下头上的簪子,重重插进了绿蕊的发髻里。
“赏你的,去吧。”
绿蕊忙磕头道谢,最后起身退出了暖阁。
她急匆匆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屋子,就在主殿的倒厦后面。
绿蕊即便是坐在了自己的床榻上,一颗心还是跳个不停。
跟在魔鬼身边的时间太长了,她哪里感觉不到即将到来的危险。
如今温氏得罪了皇上,温家也破败了,想谋害宁嫔和王皇后给萧贵妃那边交投名状,不想事与愿违还折损了萧贵妃身边的玉贵人。
这还不算糟糕的,最糟糕的是萧贵妃这一次还让皇上钻了空子,分走了萧家的一部分兵权。
自家主子的烂计划,杀敌没有,自损一千。
此时的温清除了争宠再没有别的路可走了。
如今唯一还能在皇上面前帮她说上话的只有李公公。
便是李公公都不愿意沾染上温清的晦气,开始躲着她了。
绿蕊紧紧咬着唇,现在唯一可以解释得通的便是温清找到了一个能打动李公公的礼物。
绿蕊缓缓抬起手抚上了发髻上簪着的簪子,脸色已然是苍白如纸。
不!不行!得跑,再不跑就来不及了。
绿蕊抬眸看向窗外渐渐暗沉下来的天色,猛然起身慌乱的收拾东西。
她呆在温清身边这么多年,不曾想收拾自己的金银细软,才发现少得可怜,心头越发恨毒了温清。
温清一向假清高,外面慷慨大方好面子,对内却是小气的厉害。
此时的绿蕊也顾不上什么得失,能活命就成。
绿蕊也不敢耽搁时间,如今她还没有和温清撕破了脸,乘着温清对她没有防备的时候,她得赶紧跑。
绿蕊偷偷带走景和宫进出门的对牌,虽然太后等人禁足了温清,可没说不让温清身边的丫鬟进出。
绿蕊准备好东西,顺着倒厦的二门走出了景和宫。
刚出宫的那一刻便抱紧了包裹,疯了般的朝着宫门口跑去,不想脚下的步子一歪,竟是狠狠朝前摔去。
这一跤当真是摔了个七荤八素,她缓缓爬了起来,身体却瞬间僵在那里。
一双皂色绣云纹的厚底靴子停在她的面前。
顺着靴子,绿蕊缓缓抬起头却对上了李公公那张皮笑肉不笑的冷白老脸。
那一瞬,绿蕊像是掉进了冰水中,浑身上下透心凉。
“绿蕊姑娘,你跑什么呢?跟咱家回去吧?”
绿蕊看着面前这张脸,突然觉得内心一阵翻江倒海,几乎要呕出来。
“不!不!”绿蕊吓得连连后退,却被李公公一把掐住胳膊狠狠提了起来。
李公公满脸横肉堆满了残肆的笑容,死死扯住兰蕊的胳膊低声道:“咱家最不喜欢的便是那些不听话的丫头,先前让榕宁那个贱婢跑了,如今你家主子怎么可能还让你顺顺利利逃掉?”
绿蕊瞬间醒悟了过来,怪不得刚才她那么顺利得逃出了景和宫。
原来都是温清给她设下的圈套,将她困在景和宫让李公公得手得话目标太大,毕竟还有陈太后的人看守着景和宫。
现在绿蕊逃出了景和宫,半道儿上在这般僻静的地点被李公公带走,便是死无对证。
绿蕊大哭了出来,却被李公公狠狠摔到了冰冷的地上。
她本来单薄瘦弱,哪里经得住这一摔,直接晕了过去,额头的血瞬间渗了出来。
李公公接过了身后一个小太监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手,垂眸看向地面昏死过去的绿蕊冷冷笑道:“景和宫的水还真的是养人,里面的丫头倒是一个比一个水灵。”
“给温嫔娘娘传消息过去,她送给咱家的礼物,咱家很喜欢。”
入夜,听雪轩。
双喜公公踏着夜露匆匆走进了听雪轩,脸上挂着笑冲榕宁躬身行礼。
“奴才给宁嫔娘娘请安,皇上今日召见京郊各大营的将官在养心殿议事,今晚就不过来了。”
他说罢笑着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了一边的案几上道:“回禀娘娘,这是皇上方才在京郊酒楼招待臣下时点的风沙鸡,说娘娘您喜欢,特地让后厨专门另做了一份给您带回来了。”
榕宁愣了一下,没想到萧泽待她竟是这般细心?
她已经许久没有吃过这道菜了,还是在她进宫之前。
只有过年得时候,爹娘攒许久的银子才能在春风楼里买半只风沙鸡。
可皇上怎么知道她爱吃这个?
双喜公公低声笑道:“今日在京郊,皇上屈尊降贵宴请年轻小将们的时候,对沈将军颇为看顾,席面上多次聊到娘娘您,这才命奴才带了风沙鸡回来给您。”
榕宁一时间神色复杂,这样的盛宠总觉得让人挺害怕的。
榕宁当下打赏了双喜公公,双喜办完差离开了听雪轩。
既然皇上不来了,榕宁便早早将听雪轩的门关上,准备睡下。
最近皇上一直歇在听雪轩,榕宁盛宠不衰,可她也累得慌。
今日总算能歇一会儿,不想兰蕊扶着她刚要睡下,突然一道凄厉的惨叫声划破了夜的宁静,随后却是一片死寂。
这一声惨嚎,似乎勾起榕宁骨子里最深处的恐惧,她一下子坐了起来。
“兰蕊,怎么回事?”
兰蕊也吓得不轻,忙躬身道:“回娘娘得话,像是从附近传出来的,奴婢这就去查。”
榕宁点了点头,虽然是听到了这个声音,可感觉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绝望嘶吼。
惨叫声实在是太熟悉了,上一世她被那个变态折磨的时候,便是这样生不如死的凄厉哭喊声。
她哪里还能睡得着,起身走到了窗户前,方才那一声过后就再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