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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无尽灰夜 > 第686章 《沙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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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在罗布泊西缘,有这么档子邪乎事儿。那是个大晴天,可三十七度的高温就跟下火似的。有个叫土巴的,拿着登山镐在那岩层里凿啊凿,火星子溅到了一块风蚀碑上,碑上那残缺的“禁”字看着瘆得慌。

土巴抹了把糊住护目镜的沙尘,就瞧见这块埋在雅丹地貌里的玄武岩石碑,好家伙,那表面全是指甲抓挠的痕迹,跟有啥东西想从里面爬出来似的。

旁边跟着个向导叫老刀,这人嚼了半天骆驼刺,“噗”地吐掉,还拿皮靴踢开脚边半截生锈的洛阳铲,说:“科考队最后定位就在这。五年前那帮盗墓的疯得蹊跷,有人说在沙暴里看见了……”

话还没说完呢,远处沙丘突然就腾起了百米高的尘柱,就像千百条扭动的灰蟒,那场面,要多吓人有多吓人。土巴赶紧抓紧测绘仪往后退,可后颈却碰到了冰凉的金属,一瞧,老刀的猎枪不知啥时候就抵住他了。

热浪扭曲的地平线上,土巴瞅见父亲站在二十年前的夯土房里。那房子早该沉到流沙里去了,可这会儿却清晰得反常,屋檐下挂着的驼铃还叮叮当当响呢。

土巴嘟囔着:“海市蜃楼吧。”伸手就去摸冲锋衣内袋里的旧照片。照片都泛黄了,上面他爹搂着穿开裆裤的他,背后是一片胡杨林,现在都成戈壁了。

正看着呢,沙粒“簌簌”地钻进衣领,土巴一转身,差点没吓晕过去。老刀双目赤红,正使劲撕扯防沙面罩,喉咙里还发出那种非人的低吼。猎枪“砰”地走火了,就在这时候,沙丘深处传来驼铃急响,子弹竟然在半空就变成了金属沙粒。

夜幕降临,土巴跑到废弃勘探站,还真让他找到了1983年的工程日志。那纸页都泛黄了,上面记着他爹参与的“固沙工程”,可最后几页竟然是用血写的:“他们不是胡杨!”从日志夹层里还掉出半枚骨质驼铃,裂纹处渗出黑色黏液,那味儿,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窗外传来沙粒撞玻璃的脆响,土巴举着手电筒往院中沙坑一照,呼吸都停了——白天看见的那风蚀碑正从流沙里缓缓升起,碑底缠着几十具身裹防沙布的干尸,每具尸体手腕上都系着骨制驼铃,在月光下一闪一闪的。

突然,沙尘暴毫无预兆地就来了,狂风“呼呼”地把勘探站铁门都撕开了。土巴就看见父亲的身影立在沙暴中心,那具本该葬身流沙的躯体都成沙塑了,五官还随着风暴不断重组,手指间攥着的正是另半枚骨铃。

把两枚骨铃拼到一起,在月光下竟然投射出诡异影象:九十年代治沙队把活人填进了混凝土桩。土巴一眼就认出被铁链捆住的男人,那是当年指控父亲贪污的副队长。这时候,日志残页上显出血字真相——所谓固沙工程,原来是用活人桩镇压沙灵。

沙暴里传来凄厉的铃响,土巴撒开腿就朝着父亲幻影指示的方向跑。到了巨型沙旋涡底部,他看到了混凝土矩阵,三十八根人桩排成镇魂卦象,桩体裂缝里嵌着森森白骨,最中央那根露出半张风干的熟悉面孔。

沙塑父亲眼眶里涌出流沙,说:“他们把我砌进桩子那天,你在玩骆驼刺。你还说爸爸身上有水泥香。”

黎明前的低温让混凝土崩裂了,无数沙蝎从人桩裂缝里爬了出来。土巴抄起工兵铲就劈,可铲刃卡在一具新鲜女尸的头骨里拔不出来了——那是三天前失踪的地质员,防沙服里面爬满了结茧的沙蝎。

沙暴幻化的父亲身影越来越清晰,说:“生桩只能困住沙灵三十年。月蚀快到了,该偿命了。”

话音刚落,矩阵轰然坍塌,土巴就看见三十八具沙蜕从地底升起来了。这些由沙粒和怨恨凝聚成的人形生物,“嗖嗖”地朝着青旅方向跑去。原来当年参与工程的老刀他们,正在青旅里痛饮庆功酒呢。

沙蜕冲进酒馆的瞬间,老刀脖子上浮现出混凝土纹路。等土巴追到的时候,就看见三十八个沙尘漩涡悬在屋顶,每个漩涡里都困着个疯狂抓挠喉咙的人。这时候,吧台收音机突然自己播放起1983年的新闻:“...治沙模范张建军同志不幸殉职...”

月全食笼罩大漠,沙蜕集体发出驼铃般的悲鸣。土巴握紧父亲遗留的骨铃,眼睁睁看着老刀他们化作沙柱冲天而起,在夜空中拼成巨大的混凝土桩图腾。

朝阳初升,戈壁滩上就剩下三十八具人形沙堆。土巴从老刀的沙堆里捡起一枚带血的工牌,翻过来一看,背面竟然是父亲年轻时的签名。原来这个声称守护沙漠二十年的向导,是当年生桩工程的监工。

风里传来遥远的驼铃声,土巴把骨铃埋进新隆起的沙丘。测绘仪显示,这地下六米,正是1983年工程日志记载的“模范治沙示范区”。这事儿啊,就这么邪乎地结束了,可谁知道这沙漠里,还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