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岁欢见墨兰抿唇不语,乌溜溜的眼睛里顿时漫上慌张。
她急忙迈着小短腿跑到墨兰跟前,踮起脚尖,从自己的小揪揪上取下花朵,高高举到墨兰面前:“阿娘别生气!花花给阿娘戴!”
墨兰心头一软,俯身握住女儿肉乎乎的小手,就着这个姿势让她亲手将花儿簪入鬓间。见阿娘终于展颜,岁欢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拍着小手雀跃道:\"阿娘比花花还好看!\"
墨兰从发髻上取下一朵绢花别在岁欢的衣襟上,“礼尚往来。”
墨兰亲亲岁欢的小脸,“阿娘最喜欢小岁欢了。”
岁欢惊喜地摸着新得的绢花,又亲亲墨兰,又蹦跳着去扯赵仲针的袖子,非要爹爹也夸过才罢休。
待得了双亲的夸赞,这才心满意足地带着阿狸继续在花丛里疯跑。
玩累了的小人儿终于喘着气扑回来,一把抱住墨兰的腿,仰起汗津津的小脸撒娇:“阿娘,要抱抱。”
墨兰刚弯腰,小丫头就手脚并用地攀上来,热乎乎的小脸直往她颈窝里蹭。
赵仲针取出素绢帕子,轻轻拭去女儿额角的汗珠,掌心往她后颈一探,果然触到一片湿漉漉的潮意。
他刮了刮女儿红红的脸蛋,转头吩咐宫人备热水。
待嬷嬷们抱着岁欢离去,满园喧闹倏然安静下来,赵仲针这才终于有机会和墨兰独享二人世界。
赵仲针握住墨兰的手,两人沿着落满花瓣的石径徐行。
西沉的斜阳为他们的身影镀上金边,交叠的衣袂在青石板上投下缠绵的剪影,连衣袖上绣的缠枝纹都融作一处。
坤宁殿内,墨兰取过一旁的绣绷慢慢绣着,赵仲针看看自己腰间有些旧了的香囊,又看看墨兰手中熟悉的花样,低头抿唇一笑,眼里满是温柔。
他伸手取过案几上的团扇,轻轻给墨兰打着扇子,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墨兰。
墨兰似有所感,抬起头,目光正好撞进赵仲针含情的眼眸里,嘴角不受控制地漾起一抹温柔的笑,
墨兰偏过头,看向窗外树枝上叽叽喳喳的雀儿,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手中的针线一顿,随即索性将手中的绣活儿放在膝上。
\"虞相之女今日成婚...\"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绢面,\"怕是这汴京城,又有一桩热闹可瞧了。\"
赵仲针打扇的手猛地一滞,不过瞬间便恢复如常。他不动声色地将绣绷挪到一旁,起身坐到墨兰身旁,长臂一伸,揽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入怀中,另一只手继续不紧不慢地摇着扇子。
“就看那探花郎会如何破局,但愿他不要辜负了我们的期待。明日朝会,倒也希望能够在热闹些。如果顺利的话,虞相的辞呈明日也该递上来了。”
赵仲针纵使心怀革新之念,欲在政策上大刀阔斧,或对上层官吏加以整顿。却总在朝堂之上,遭逢那些为利益驱使的臣子,或是腐朽官吏的重重阻拦,不过是因着这一句“三年无改于父之道”。
他们常以孝道为幌子,行守旧之实,拿祖宗成法当作禁锢帝王的枷锁。
上层官吏门生故旧遍布朝野,又与各方利益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即便身为帝王,行事也需权衡各方利弊,不可肆意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