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老夫人看向柳环:“柳小姐这是作何啊?为何低着头?来我儿子的生辰宴上,你是这般不乐意?”
柳环忙摇头:“不是的,不是的,我并没有不乐意。”
萧老夫人笑了:“你这一大把年纪了,还喜欢逗小姑娘呢。小姑娘脸皮薄,说两句就羞答答的。她从小被我娇养着,不像你从小苦日子过来的,自然不一样呢。”
谢老夫人出生并不好。
谢老夫人冷哼几声,“听说柳小姐昨天去寺庙祈福了?”
柳环颔首:“为了表哥能够平安顺利。”
“你倒是有心了,跟我那傻媳妇一样,每年都三步一磕头地去求平安符,我说她做戏,也难为她一做就是两年。看看明年她还能不能继续做戏。”
谢老夫人说完后,不少人投来羡慕的眼神。
虽然北地这边都知道谢老夫人脾气不好,甚至多疑,还会当着所有人的面怒斥儿媳妇。
但是,有一点,她不会说谎。
她说谢夫人三步一叩首,那便是真的。
“你呢?怎么祈福?”
柳环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萧老夫人解围:“每个人祈福方式不一样,你何必这般对比呢。”
谢老夫人笑了笑:“也是,眼睛都不看路的人,能祈什么福。”
对着刚翻身下马的人喊道:“萧王爷,她给你的平安符,平安扣,依照老身来看,都得丢了。不灵就算了,要是害了你就不好了。”
萧老夫人眼眸冷了下来:“够了!”
萧慕止从身后走了进来,对着柳环说道:“以后你还是别去的好,心不诚不灵也就算了,可别惹怒神佛,就不好了。”
柳环被这么一说,一下子就掉眼泪了。
谢老夫人立马怒道:“哪有人在生辰宴上掉眼泪,把眼泪给我憋回去,要不然给我回去!”
萧老夫人抓住柳环的手,示意她不要哭。
柳环侧头偷偷擦着眼泪。
那模样看起来别提有多可怜了。
想当初年少无知的萧慕止也被她骗过。
萧慕止先一步走了进去,他心里念着的是里头那位。
赵书晴刚好从谢夫人的寝房走了出来,她精心打扮一番,梳着少女的发髻,戴着简单的饰品,面容十分俏丽。
萧慕止快步走了上来,与她肩并肩走着,先一步开口:“谢夫人今日的情况如何?”
赵书晴轻声道:“还算稳定,若是能够继续保持下去,撑过三个月,这胎也算是坐稳了。”
赵书晴说这话的时候,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没底。
萧慕止轻声道:“你来北地,应当不是为了你母亲一事。”
赵书晴在他说出事情经过时,便没有继续追根问底下去。
这说明,她并非因为这件事情来北地。
她相信他,自始至终都没有觉得他是杀害蒋氏的凶手。
这让萧慕止心中很是欢喜。
可另外一边,他也有点失望,赵书晴来北地居然不是为了他。
心底深处有点庆幸,他来北地,第一件事情就是把赵书晴一家人的通缉画像给撤下。
为的就是让他们在走投无路时能来到这里,发现这里有容身之处。
本来北地就是他们的流放之处。
赵书晴想了想,还是选择跟萧慕止说实话:“王爷可知北地有个人名司徒吗?”
司徒?
萧慕止沉思片刻后摇头:“北地复姓不多,若是有司徒,我定能记得,北地并未有司徒这一户人家。”
赵书晴闻言有点失望。
要是连萧慕止都没有听说过,那就说明北地没有司徒这个人。
那为何自家兄长会留下这样的话语呢?
长长的回廊下,萧慕止侧耳倾听赵书晴的话,眼底的宠溺掩盖不住。
女子虽然并未看向男人,她说话时微微表露出来喜悦的表情,是藏不住的。
柳环躲在身后,咬牙切齿看着这一幕,若是眼神能够杀人,赵书晴恐怕早已经死上千百回了。
她咬着唇,用力扭着手帕,看向赵书晴视线又狠又毒。
浓烈的杀意,萧慕止第一时间转了过去,却发现身后无人。
赵书晴隐隐也有感觉,跟着萧慕止回头,“我刚才好像觉得有人在看我?”
“嗯,确实这番感觉,不知是何人?”
这时候的柳环早已经往大堂外跑去。
看到萧老夫人,她就扑到老夫人的怀里,嘤嘤哭泣。
萧老夫人不明白为什么这丫头会哭得这么伤心,轻声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柳环:“我找不到谢夫人的寝房。”她说谎。
她不能说自己因看到萧慕止与一名女子谈笑风生而哭泣,因为姨娘会在意此事。
姨娘愿意让萧慕止娶她,但并不代表,姨娘就会让萧慕止后宅只有她一名女子。
萧老夫人却深信不疑:“这有什么好哭的呢。找不到我让人带你去,你且要好好与她说,赔礼道歉知道吗?”
柳环点头。
谢老夫人冷冷哼了哼。
谢老夫人还是派了一名丫鬟,带着柳环去找谢夫人。
谢夫人脾气温和,又看在两家人交好的面上,没说两句就原谅了柳环。
“你明白就好了,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先出去了。”说着柳环就转身离开了。
她还觉得谢夫人太过麻烦,虚情假意。
丫鬟看着柳环离开,忍不住说道:“这人怎么这样啊?明明做错的事情是她,现在好似夫人的错。”
谢夫人拉着丫鬟的手:“好了,好了,你跟她一般见识,岂不是自己吃亏。”
柳环心里只想着快点回去,盯着萧慕止,不让他与其他女子走得太近。
哪里知道,自己回到宴会大堂,看到坐在萧慕止身边的赵书晴时,她仿佛天塌了。
有个薛夫人一脸慈爱看着赵书晴。
此人乃是谢夫人姨母,赵书晴救了谢夫人一命,自然得到薛夫人的感激。
她夸奖道:“李大夫年纪轻轻有这番作为,实属了不起。”
萧老夫人想到昨日这女子的做法时,她觉得此人有点自视清高。
萧老夫人不喜,皱了皱眉头,“总归不是什么正统。男子行医千百年,总有他的道理。这女子学医有违伦纲。”
赵书晴抬起头来,轻声却有力量回道:“老夫人所言不差。男子行医千百年,总有一番道理。可纵观历史,也并非没有女子在医术上崭露头角。因过去种种束缚,女子行医的事迹不广泛传颂罢了。”
赵书晴微微一笑:“学医本来就是为了救死扶伤,若是因为性别偏见,将女子拒之门外,才是最大的错误。”
萧老夫人浅淡一笑,“你这番说得倒是大义凛然。说来听听,你在医术上有何造诣?做了何等贡献?救死扶伤多少次?”
这般咄咄逼人。
萧慕止轻轻放下茶盏:“娘亲,这般提问,毫无道理。医术造诣,为何扯上伦常,既然如此,女子治病,岂不是犯了天条!”
萧老夫人当面被自己儿子下了颜面,觉得有些难堪,瞪了萧慕止一眼。
萧老夫人正欲开口,却见萧慕止轻轻一笑,继续说道:“母亲,您这是担忧李大夫学艺不精吧。确实,北地难得来了一位女大夫,往后必定会有不少人带着疑难杂症前来求诊。之前柳儿无意冲撞谢夫人,也多亏李大夫在场没有酿成大错。”
萧老夫人黑着一张脸,瞬间也露出一抹微笑来:“还是我儿了解我。确实,我有这般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