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水邀请他们一同用过晚饭再行回去,本欲拒绝的苏亦风不经意间瞥见身侧的若月,心头不禁一动。
他暗自思量着:若此刻拒绝,恐怕这便是她们姐妹最后的相聚时刻,那该是何等的残忍。
于心不忍之下,他言道:“那就多有叨扰了。”
他的声音携着几分无奈与温和,目光中却流露出一抹柔情。
若水引领着他们进去后,便带着孩子们前往火房忙碌去了。
未过多时,几桌美味的家常菜便呈上了席面。
孩子们在一旁另开了两桌,前厅虽说宽敞,此刻却也挤得满满当当。
厅内灯火辉煌,昏黄的烛光在墙壁上投下摇曳的暗影。
空气中弥漫着饭菜的香气,夹杂着些许烟火气息,倒是显得格外温馨。
若水原本乃是富家小姐,因而当银钱不那般紧张之时,他们的饭菜亦是颇为不错的。
故而孩子们即便穷苦,但应有的规矩礼仪却是丝毫不少。
用餐之际,若水将换好的银票取出,递给苏亦风道:“苏公子,这宅子和铺面的价格就依您所说的市场价。”
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与诚挚,心中却也在忐忑,不知苏公子是否会认为自己此举过于生分。
苏亦风倒也不客气,随手便接了过来,说道:“我会转交给慕容公子的,这些时日我也在此开了两家铺子,一家成衣铺子,一家米粮铺子,平素都是手下人在打理,记得多多光顾哟。”
他的脸上挂着惯有的洒脱笑容,心里却想着,这姐妹俩着实不易,但愿往后的日子能够顺遂些。
若水见他接过,心里也踏实了许多,一顿饭很快便吃完了。
苏亦风起身,感慨道:“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今日的分别乃是为了下次的相聚,若月,我们走吧?”
他的目光在姐妹俩身上稍作停留,心中亦有些许感慨,人生的聚散离合,总是这般无常。
若月不舍地逐一望了望大家,说道:“苏公子,我能否带上若风若雨?”
她的眼神中满是期盼,心底却是纠结不已,既渴望能带着他们,又怕给苏公子增添麻烦。
苏亦风问道:“你要带他们去北临吗?”
若月答道:“不是,是说我们回来时,回绪家时。”
苏亦风道:“依我对您哥哥和爹爹娘亲的了解,他们应当是很欢迎的。不过我好似记得你哥哥提及过你的名字”
他思索了片刻道:“你的名字应当是叫绪语……你们是龙凤胎兄妹,你哥肯定会极疼你的,提什么要求都行的。”
若月若水嘴里不停地念叨着“绪语”这个名字。
若水道:“月儿,往后你就叫绪语了,我唤你语儿,可好?”
绪语红着眼眶道:“听若水姐的,唤我什么都行。”
她的心中满是感动与不舍,对于即将到来的分别,充满了恐惧和无奈。
苏亦风欢喜地道:“那我们走吧!天色也不早了呢!”
绪语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道:“苏公子所言极是,每一次离别都是为了更璀璨的重逢,我们暂且告别今日,期待未来再相见。”言罢,便头也不回地朝府门口大步走去,她的心中犹如压着一块巨石,每一步都沉重无比。但她知晓,不能让众人瞧见自己的脆弱,只能强忍着泪水。
若水和孩子们也站在原地,并未出门相送。
若水的心里满是离愁别绪,孩子们则是一脸的不舍,却也懂事地未曾哭闹。
苏亦风跟在她的身后,一阵清风拂过,好似有种咸涩的味道。
他能感受到绪语的悲伤,却也不知如何安慰。
上车后,她亦安静地坐在一旁,望着窗外,将侧脸留给了苏亦风。
苏亦风瞧着她这和好友绪言有着七八分相似的侧颜,心中感慨万千。
苏亦风说道:“你可知,你与你哥哥长得极为相像呢!”
绪语道:“你和苏小姐也很相似,你们也是双胞胎吗?”
苏亦风听她提到自己妹妹,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微笑,说道:“并非如此,我比妹妹年长一岁,也比你们年长一岁。”
绪语不再言语,而是静静地看着窗帘外,思绪飘飞。
她在思索,未来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样的生活,是否能够真正融入那个陌生的家庭。
不多时,马车便抵达了府邸,苏依珂和慕容玉安身姿挺拔地等在门口。
夜空中繁星点点,月光洒落在他们身上,宛如一层银纱。
微风轻轻拂过,有丝丝凉意却也驱散了夏日的烦闷。
看着两人下车,两人又是相视一笑。
见两人笑得如春风拂面,苏亦风道:“你们在此作甚,用过饭了吗,无需特意来迎三哥的。”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意外和欣喜,心中却是暖烘烘的,知晓他们是关心自己。
苏依珂俏皮地道:“谁来等你哟,我们是来等若月小姐的。”
她的眼神中透着灵动,心里却是好奇着这位若月小姐。
慕容玉安挂那放荡不羁的笑容听到这话赶忙不笑了抢着说道:“三哥,我是来等你的。”
苏亦风给他投去一个懂事的眼神后,对着自家妹妹道:“阿珂,往后唤她绪语,她和绪言是龙凤胎兄妹,比你年长数月。”
苏依珂浅笑道:“好的,三哥。”
又伸手拉着绪语的手道:“绪语姐,快进来吧,用过饭了吗?”
绪语手有一瞬间的紧绷,但很快恢复了平静道:“用过了,往后还烦请多多关照。”
她的心中有些许紧张,对于以后那陌生的环境,她充满了不安。
苏依珂道:“好说好说,回去了介绍京中的朋友与你相识,我们一同玩耍。”
绪语微笑着点点头表示感谢。
苏依珂亲昵的道:“绪言姐,我们明日就出发先去北临救治玉安的娘亲,你今夜就跟我一个院子可行?”
绪语轻轻的点头回道:“嗯,多有叨扰了。”
随后苏依珂对着身后的两个男人道:“三哥,玉安,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两人看时辰也不早了,便也告辞离去了。
是夜,万籁俱寂,只有夏蝉在竭力地鸣叫。月光如水,洒在庭院的每一个角落。
另一边,京城工部尚书绪大人的府邸正在激烈地争吵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