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菩提有果
死神之剑，虽然不以锋锐着称，却也称得上无坚不摧。
死神之剑更有种特殊的能力，能够在瞬间无视防御，破开护甲、罡气等护身法器。实际上，这是一种神妙的空间变化。在催发剑器的瞬间，可以形成一个细小无比的空间通道，直接避过所有防御，直抵敌人的要害。也是这种能力，成就了死神之剑的凶名。
剑一入体，安尼就感觉不对。他不知杀过多少人，对于剑锋刺入人体的感觉，再熟悉不过。不论是大乘还是化神，凝练出的法体再如何坚韧，也不能和剑器的锋锐相比。
可刺在高歌后背上的这一剑，直入寸许后，剑身却猛然一滞，阴毒狠厉的一剑，再无法前进一分，漆黑的剑身猛然弯曲起来。
剑势受阻，剑锋上的剑气募然倒转而回。安尼一惊，身形一虚，化作一道连串的幻影向四方飞射远遁。
所谓死神幻影，就是由此而来。千百幻影，无一真实，也无一虚幻。虚实真假，只在安尼一念之间。
死神幻影才起，高歌反手挥斩的白金剑锋就电闪而过。讯若疾电，猛如雷霆，明如烈阳。偏偏剑势运转，又如羚羊挂角，全无痕迹。
千百个飞腾变化的幻影，在堂皇的白金剑光中消失无踪。
死神幻影的挪移变幻之术，出神入化。面对被神灵附体的克罗托，高歌也难以时刻锁定安尼的位置。以光破影，高歌的煌煌剑光，正是死神幻影的克星。安尼一剑受挫，反而给了高歌机会。
安尼在克罗托身后不远处缓缓现出身形，异常苍白的脸上，从眉心到下巴，有一道细细的血色剑痕。那剑痕笔直向下，一直延伸到小腹处。
虽然身化幻影，可剑气所指，虚实皆破。高歌这一剑，几乎把安尼竖直斩成两片。好在他退的及时，又有护身的魔影傀儡挡住了必死一剑，这才侥幸从高歌的剑下逃生。但深入体内的锋锐剑气，已然斩裂了五脏六腑，现在全赖元神维持法体不散。
安尼暗杀过众多强者，却从没有哪个人像高歌这么危险。他敢肯定，刚才若没有克罗托牵制了高歌绝大部分的注意力，他就是有魔影傀儡，也是必死无疑。
和死亡擦肩而过的刺激，反而让安尼兴奋起来。可惜，那个将临的神灵虽然强大，却难以配合。否则，他刚才也不会硬挨了高歌一剑。
高歌对于安尼的死活并不在意，对着克罗托悠悠道：“什么神灵，也不过如此。”
克罗托怒声斥责道：“愚蠢的凡人，受死吧！”
宙斯权杖雷光再次大作，闪耀的电光如同一条喷涌怒潮般，向高歌奔流而去。雷光如海，看上去缓慢，却在瞬间就把高歌淹没其中。
神威无限。
附身在克罗托身上的神灵，虽然受到宇宙的排斥，只能发挥出一点微小的力量。但作为神灵，这种大型法术却是念动既发，不给高歌任何躲避的机会。
千万雷光彼此勾连，才一接触到高歌，就轰然炸裂。最可怕之处，炸裂的雷光是以高歌为中心，层层推进。所有的雷霆之力都充分释放到高歌身上。
如潮如海的雷光，在中心处不停喷薄着至阳至刚的雷霆之力，亿万电光包裹着一道白金剑光不停炸裂，释放出璀璨的毁灭光芒。
一轮白金烈阳突然自雷光之海中升腾而出。至尊至胜的白金神光，立即在周围开辟出一个纯粹剑光领域，方圆十米内雷光被无匹剑气涤荡一空。
“斩！”一声决绝的低喝，浑圆的白金烈阳一虚，所有光芒都凝集成了新月状的白金剑轮，向着克罗托疾斩而去。
“轰……”万千道闪耀雷光组成的雷光之海，豁然中分。炸裂的、轰鸣的雷光，在这个瞬间，都为无匹的锋锐所断。
湛蓝的万千雷光，似乎光芒尽失，唯有那白金剑轮，傲然生辉，闪耀着睥睨宇宙的极致锋锐。
任何东西，达到极致后，都会呈现出一种震撼人心的美丽。
身为黑暗的王者，安尼不知见过多少美丽璀璨的法器光芒。但眼前的白金剑轮，却给了他无比的震撼。
明澈、纯净、无暇的光芒，凝结成新月状剑轮，完美的诠释着什么叫锋锐。那是一种让人看了，就会受伤的锋芒。
比残阳更凄美，比新月更清冷，比星光更悠远，比钻石更璀璨，如此锋芒，足以让众神黯然失色。
安尼募然醒觉不妙，他心志坚忍狠绝，如何能为外物所动。高歌剑光越强，他越应该警惕小心，如何会觉得那剑光美丽不可方物，简直是可笑。
心念转动中，安尼发现那明耀无暇的剑轮已经出现在他的识海中。剑轮闪耀间，已经落到了他的暗黑如墨的元神上。
“啊……”安尼的元神发出凄厉的怒吼，双臂交叉，架住那凌空疾斩的剑轮。嗤，锋锐的剑轮直接切开双臂，斩在了安尼元神头颅上。
为锋锐无俦的剑意所激，安尼元神的核心震荡欲碎。安尼再次凄厉怒啸，元神化作飘渺的暗影，转又化作一团黑暗火焰，蒸腾的黑暗火焰把整座识海都燃烧起来，试图把明耀璀璨的白金剑轮烧化。
意识到致命危机的安尼，当机立断的燃烧元神，化作幽冥真火，要驱逐消灭那斩裂元神的无上剑意。这种决断，也救了安尼一命。
之前他受了高歌一剑，剑气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侵入识海，在高歌刻意催发的剑意中，剑气和剑意内外结合，给了安尼致命一剑。
化神级的强者，终于在最后关头阻止了高歌的剑意侵袭，挽救了自己。同时，他也失去了再次暗算高歌的机会，这也是高歌真正的目的。
要对付降临的神灵，高歌也不敢说必胜。两强交锋，真要露出破绽，那旁边窥伺的安尼就成了巨大威胁。为此，高歌可以催发剑意，引动他体内的剑气，先行消除了这个后患。
高歌对于安尼并不在意，中了他一记斩神剑，再受剑意侵袭，就算不死，也不会再是干扰。真正要难对付的，却是降临的神灵。
上次高歌和天照对战，高歌虽然获得了胜利，可没有扶桑神木挡住了最后一击的大半威力，高歌当场就被轰死了。
在和神秀一战中，高歌的元神再次重创。依照现在的状态，要杀一名降临的神灵，非常危险。一个不好，就是反而被杀的下场。
不过，高歌敢如此行事，自然是有他的把握。
在神秀那得了一颗菩提果，高歌就一直没吃。菩提果，也是远古流传下来的天生奇物。相传有开启智慧、觉悟本性、重塑法体之妙。对于修者来说，开启智慧、觉悟本性是能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
根据记载，低阶修者服用菩提果，都是当场暴死的结果。历代高人都做过研究，认为这种灵果最大的作用就是化做灵气，能强行开拓识海，滋养元神，纯化元气。不过这种力量过于淳厚，最少需要元婴修为，才能勉强吸收灵力。
高歌的神识力量已经超越大乘，这点到不需要担心。所以不服用，就是为了以重伤的姿态把敌人都吸引出来。高歌估测过菩提果灵力反应，认为这种灵果难以完全治愈他的伤势，但让他在短期内恢复一个巅峰状态却没有问题。现在，只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机。
被附体的克罗托，相貌虽然没变，可如同宇宙般宽广深邃的双眸中，却透出无穷的威严肃穆。面对无坚不摧的白金剑轮，表情平静如水，本就高大的身躯，更有如巍峨的山岳般巍然挺立，丝毫无惧那璀璨的锋芒。
宙斯权杖上湛蓝雷光消失，其他诸色光芒开始流转不定。
红的是火，黄的是土，青的是风，白的是水，各系元素法力，随着克罗托的神意而变化。作为神只，作为众神之王，哪怕是只是一丝神意，驾驭起宇宙间各种元素来，却是信手拈来，全无障碍。
西方的法术深受帝国影响，但也有着其独特的法术痕迹。西方也不承认五行分类。天地间元气本来就无穷无尽，归纳分类，可以有无数种的方法。
但不论如何称呼，也改变不了元气本来的性质。
火的炽烈狂暴，土的沉凝深厚，风的轻盈飘忽，水的绵密深沉，瞬间变化的各系元素，彼此配合，在克罗托身前形成一层层防御。
“破、破、破……”明耀剑轮实际上是千万道疾斩剑气汇集而成，元素的集合，被精准而锋锐的剑气一斩，只有一个结果，当场碎裂。
缤纷流转的光芒，在白金剑轮下成了美丽的烟火，光芒虽然璀璨，却一闪即逝，转即归于暗寂。
白金剑轮已经逼到眼前，锋锐的剑气直要把他的载体斩裂，甚至至高无上的神意也要为剑轮所破。就像是被一只蝼蚁侵犯了尊严，附身在克罗托身上的神灵大怒，双眸中无穷电光闪耀，深邃如宇宙的眼眸，能够承载一切。
白金剑轮再锋锐，能斩开无尽的宇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