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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时,日头爬上飞檐,东市茶馆的八仙桌前已挤满了人,如同前几日定远将军初现身京城那日一般热闹。

刚下朝的刘显用折扇挑开临街的竹帘,孔雀补服的银线云纹在晨光中晃得人眼花。

他端起面前的茶杯啜了一口,这才煞有介事地拔高嗓音对着面前坐着的江言道:“要我说,这楚将军还真是命好!重伤流落深山,都能白捡一个凤凰山上药仙转世的神医回来当媳妇儿。哎......我怎么就碰不上这种美事呢?”

韩律坐在一旁听得起劲,闻言也忍不住加入了胡说八道的队伍,抱着剑鞘往嘴里扔了一把花生米就大声嚷道:“上个月将军旧伤复发,夫人用金针引血,那黑血在铜盆里凝成个狼头,看着可吓人了......后来一瞧,嗬!这不是北戎那群蛮子王帐上的图腾嘛!”

他说得起劲,还煞有介事地用指尖蘸着茶水在案上画圈,愣是这三岁娃娃都能听出的假话都能叫他说得有板有眼。

江言默默将一根银针扎进韩律的手背,凉凉道:“你再添油加醋,坏了将军的计划,晚上就让你额上也多个狼头!”

韩律猛地抽回手,皱着眉头控诉:“老江你轻些!君子动口不动手懂不懂?!”

江言指尖轻挑,眨眼的功夫就将那银针又收了回去,端着茶抿了一口,淡声道:“我可不是什么君子。”

他们这厢正卖力地演着戏,身旁的茶桌上坐着的茶客果然被吸引了注意,竖着耳朵听了许久,面上顿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可碍于刘显这身官袍,却无一人敢上前询问内里的细节,一个个都被吊得心痒痒的,就想要听下文。

一楼正唾沫横飞的说书先生手里已然换了一把画工精湛的折扇,闻言他双眼闪过一道精光。又见茶客果然被刘显那话说得一个个望眼欲穿欲知后事,于是他灵机一动,便临场改了下边故事的话本。

只见他醒木一拍,惊得满堂茶客齐齐噤声,扭头看过来。

“上回说到虎涧峡天降异象,定远将军借五天神雷大败强敌。今日便讲那神仙化身的村姑,如何用药仙一派独传密法制成的九转还魂丹救活将军......”

刘显低头望向堂中,那些茶客果然来了兴致,一个个聚精会神地看着那说书先生,这才挑眉对着江言抛了个媚眼。

“你看吧!既是说书,就是要整点神神怪怪的,他们才爱听!”

堂下的声音还在继续。

“要说这九转还魂丹,需集齐三百六十种珍稀药材,经三味真火炼制七七四十九才能制成。且说这村姑在寒潭边守了七天七夜......”

江言闲得无聊,也听了一耳朵,下一瞬忽然皱紧了眉头,嘴里的茶险些一口就喷在了对面刘显的面上。

“还七七四十九日......便是九天玄铁都得烧成灰了!他怎的不干脆说九九八十一日?!真是误人子弟,不知所谓!”

刘显好笑地瞥了一本正经的江言一眼,“哎呀,下头那是个说书先生,又不是教书先生。若是有板有眼的,这茶馆便没有生意了。”

三人见任务已完成,索性也没有离开,就着面前上的碧螺春打算听完这个回合再行离去。

恰好这时恰逢小二拎着铜壶穿梭在雅间添水,三人忽然听得门口珠帘乱响,皆转头看去。

只见户部尚书家的管事猫腰挤进来,额上带着些汗珠,像是听了茶客间的窃窃私语后,多方找寻才发现刘显正巧就在这间里一样。

进门后,他正欲行礼问安,袖中又掉出个金元宝滚到了韩律的脚边。

“刘大人,听说将军夫人擅治咳疾......我家老爷近来身体有恙,不知能否请神医给......”

“何止!”

韩律大声打断了那管事的话,用怀中剑鞘挑起金元宝就抛了回去。

“上月御史家的那痨病鬼儿子,三剂药下去,这会儿就已经能逛花楼了,一个咳疾算个屁!”

可刘显在察觉到这管事的来意后,却想也不想便开口拒绝了:“你莫要想了。神医近来有要事在身,不便出诊。不过是咳嗽,去济世堂请个坐堂大夫上门瞧一瞧便得了。”

他一边打发着这管事,还不忘帮济世堂再拉一笔生意。

待那管事的铩羽而归,失望离去后,说书先生的白须依旧在风中乱颤。

“......只见那药仙指尖轻点,将军心口便开出朵金莲!二人三拜天地时,山巅百鸟来朝......”

有了刘显的起头,再加上那说书先生的花式吹嘘,这一日都还未过完,茶馆里头着荒唐的故事便已然传遍三十六坊与西京的大街小巷,便是那在外头打着陀螺的孩童都会认真地说一句:“待我长大后成了将军,便也能遇上这般漂亮的仙女了!”

而这一传十十传百之后,便是前来寻医问诊的人陡然增多。

之前他们听得朝堂传言,说是有绝世名医来了西京,上至高门贵族,下至平民百姓,无一不想着若是能叫这神医个瞧上一回病,这辈子都值了。

可奈何刘阁老一家口风实在太紧,便是多方打听,都没能查找到那神医在京城的落脚之处,还当她不过是云游至此,许是不久就会离去。

可眼下他们终于知道,那神医竟是定远将军的夫人,这无疑是让将军府在短短几日之内再次回到了众人的视野当中。

可这前来求医的人虽多,眼见着却无一人被请进将军府内,鸿胪寺少卿家的马车在那府门前的石狮子旁转了五圈,最终还是没敢叩门,悻悻而归。

而一门之隔的府内,朱顺捧着鎏金托盘穿过回廊时,正撞见楚念旬在院中擦枪。

他笑眯眯地上前道:“将军,今儿咱们是连门都不敢开了啊......没成想夫人的医术,竟得那些高门贵族这般看重,只不知他们得过多久才能歇了这上门求医的心思。”

楚念旬抬头看了看大门的方向,心中却半分都不担心。

他沉声道:“无妨,总归过了这阵子,便是来了府内也再寻不着人。”

朱顺愣了愣,正暗自思考着楚念旬这话的含义之时,便听得大门的狮首铜环被外头的刘显拍得震天响。

“楚贤弟开门呀,是我!一会儿宫里的人就该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