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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水浒超凶凶 > 第508章 禅茶难化武夫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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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房内青烟袅袅,大惠禅师执银匙拨动茶碾的动作忽地一顿。

老僧腕间的菩提子擦过建盏兔毫纹,竟在茶汤表面激出三圈涟漪。\"这顾渚紫笋原是吴王钱镠供奉之物,\"他声音里带着古琴余韵,\"那年雷峰塔刚封了地宫……\"

晁雄征屈指轻叩案上断剑,剑脊映出窗外六角宫灯的光晕。

他记得去年在睦州城头,方腊残部就是用这种灯笼给童贯大军传递信号。

老和尚的茶筅此刻搅动的仿佛不是茶沫,而是江南道错综复杂的暗桩。

\"径山寺的茶礼,讲究五时七礼。\"大惠禅师将茶罗往鎏金茶床上一推,青瓷瓶里白梅突然抖落两片花瓣,\"可惜老衲此番仓促……\"

\"法师莫非要邀本宫去径山寺赏梅?\"晁雄征突然打断。

他看见茶沫勾勒的星图正在偏移,北斗天枢位正对应着宗泽官靴上未化的雪粒。

这些天在润州海盐县安插的耳目,昨日刚传来摩尼教余党在盐场活动的密报。

老禅师枯槁的手指抚过供佛的青铜香炉,炉中沉水香突然爆出几点火星。\"太子可知,当年苏子瞻在径山留下三十六首茶诗,至今尚有半阙残篇刻在听雨轩……\"

檐角铜铃无风自动。

晁雄征的拇指无意识摩挲着断剑缺口,那里残留着帮源洞祭旗时的血迹。

他突然嗅到茶烟里混着方百花特有的崖柏香——三日前飞鸽传书说她在明州现过身,此刻这缕暗香却出现在禅房,怕是石宝那伙人故意放的迷雾。

\"军情如火。\"茶盏重重落在紫檀案上,惊得青瓷瓶里的白梅又绽开一重花瓣,\"法师的茶礼虽妙,可曾见过童枢密帐下的神臂弓手?

那些儿郎挽弓时,可比这茶筅利落得多。\"

大惠禅师雪白的寿眉微微颤动,茶釜里的泉水突然发出蟹眼沸的细响。

老僧枯瘦的腕骨猛地发力,茶筅击打建盏的节奏竟暗合了二十年前方腊在漆园起义时的战鼓点。

晁雄征看见茶沫凝成的五凤楼飞檐开始扭曲,渐渐显出润州盐场的六棱盐晶形状。

\"太子可知这烹茶之水取自何处?\"老禅师突然将茶釜倾斜,一道水线如剑光般劈开香雾,\"这是去年腊月,老衲亲手在径山寺千僧锅取的第一道雪水。\"

晁雄征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注意到老僧说\"千僧锅\"时,宗泽留在青砖上的雪迹正缓缓渗向断剑方向。

三日前童贯特意展示的西夏银扳指,此刻在记忆里突然变得清晰——那上面用党项文刻着的,分明是\"盐铁使\"三个字。

茶汤入喉的刹那,殿外传来松枝折断的脆响。

晁雄征的指尖在案底悄悄划过三短两长的暗号,这是与石宝约定的警戒信号。

他面上却不动声色:\"好茶。

可惜本宫尝惯了剑州蒙顶,倒分不出这顾渚紫笋的妙处。\"

大惠禅师执壶的手悬在半空,供佛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灯花。

老僧深陷的眼窝里闪过异色,茶案上的鎏金茶罗无风自转,罗底细孔中漏下的茶末竟在案面拼出半幅江南舆图。

寒风卷着雪粒扑进禅房,案头白梅第七重花瓣应声而落。

晁雄征突然起身,佩玉撞在断剑上发出清越龙吟。

他看见自己投在经幡上的影子,正与二十年前方腊在漆园举火时的身姿重叠。

\"报——\"亲卫的靴声踏碎檐角冰棱,却在门槛外戛然而止。

晁雄征的掌心按住茶盏,盏底残留的茶沫正缓缓聚向西北方向。

那里是西夏银扳指暗指的位置,也是宗泽官靴上雪晶最后消融的方位。

禅房梁柱间忽然响起细不可闻的机括声,晁雄征的余光瞥见大惠禅师的木屐正压住青砖某处特殊纹路。

供佛的香案底下,半截西夏箭簇的寒光一闪而逝。

晁雄征指节叩在断剑上的脆响还未散去,檐下铜铃忽地乱作一团。

亲卫铁甲上凝着的冰碴簌簌掉落,在青砖上洇出蜿蜒水痕:\"启禀殿下,宗龙图已至山门。\"

大惠禅师执茶筅的手悬在茶釜上方,沸水腾起的雾气里浮着细碎盐晶。

老僧腕间菩提串突然崩断,七颗乌木珠子滚向青砖缝隙,正巧将宗泽留在砖面的雪迹圈成北斗之形。

\"法师的茶道,倒是比童贯的弩车更利落些。\"晁雄征屈指弹开茶盏,盏底残余的茶沫竟在案面凝出半枚虎符纹样。

他余光瞥见供佛的沉香木鱼裂开细纹,昨夜安插在盐场的暗桩应当已经截获那批私盐。

大惠禅师僧袍下摆忽地无风自动,鎏金茶床上的建盏裂开蛛网细纹:\"老衲观星象有异,明日南下恐遇地龙翻身......\"

\"正巧明日送法师回径山。\"晁雄征霍然起身,腰间玉带撞在断剑上发出龙吟。

他看见老僧木屐正踩住青砖上某道特殊纹路——三日前石宝送来的密报里,说径山寺地宫藏着前朝绘制的江南漕运图。

茶釜里的水突然沸腾如怒,二十片白梅花瓣同时飘落。

大惠禅师枯槁的手指抚过茶罗边缘:\"老衲愿为太子殿下烹煮行军茶......\"

\"法师的茶器太精贵。\"晁雄征抓起断剑往青砖一插,剑锋正切断宗泽靴印延伸的雪线,\"本宫的儿郎们喝惯了血水煮的粗茶。\"他指尖拂过剑身缺口,那里残留着帮源洞祭旗时的黑狗血。

檐角宫灯剧烈摇晃,将两人身影撕扯成破碎的帛画。

大惠禅师僧袍上的云纹突然泛起银光——晁雄征认出这是摩尼教秘传的冰蚕丝,去年方腊在睦州城头举旗时,旗幡用的正是这种织物。

\"阿弥陀佛。\"老僧合十时袖中滑出半截西夏经文,正巧盖住青砖缝里的菩提子。

晁雄征闻到他袈裟上若有若无的崖柏香,与三日前方百花遗落的香囊气味如出一辙。

风雪突然灌入禅房,案头白梅瞬间凋零。

晁雄征按住剑柄的指节发白,他看见自己投在经幡上的影子正与二十年前方腊举火时的姿态重合。

供佛的铜炉里,三支线香同时拦腰折断。

大惠禅师倒退着挪向门槛,木屐在青砖上拖出北斗七星状的湿痕。

老僧深陷的眼窝里闪过异色,袖中突然飞出一片白梅瓣,正巧粘在宗泽留在门框的雪粒上。

\"殿下可知,雷峰塔地宫除了佛骨,还镇着吴越王的潮信钟?\"老和尚的声音混在风雪里忽远忽近,\"当年钱王射潮的箭簇......\"

晁雄征反手将断剑掷出,剑锋擦着老僧僧帽钉入门楣。

剑柄上缠绕的玄色丝绦突然崩裂,露出内里暗绣的摩尼教日月纹——这是今晨才从石宝密使处换来的信物。

\"法师该动身了。\"太子抓起案上茶盏一饮而尽,盏底残留的茶末竟凝成盐场特有的六棱晶。

他舌尖尝到海风的咸腥,昨夜飞鸽传书说润州盐场又失踪了三艘运盐船。

禅房梁柱间响起细密的机括声,大惠禅师倒退着消失在风雪中。

晁雄征瞥见老僧僧袍下摆沾着星点朱砂——正是摩尼教绘制星图用的辰州砂。

供佛的长明灯突然爆出灯花,将宗泽留在门边的官靴影子拉得老长。

廊下积雪突然陷出莲花纹,大惠禅师的身影在月洞门前顿了顿。

老僧抬手接住片飘落的梅瓣,正欲转身时,忽见风雪中浮起朱红官袍的衣角。

他合十行礼的刹那,檐角铜铃将北斗第七星的方位刻进青砖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