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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在往年的这个时候,黑水村的气温早就开始回升了。今年却不知为何,到了春节,整个村子依旧是白雪皑皑,寒冰冻人。

好在狗娃戴着小火炉,即便行走在刺骨的寒风之中,依旧感觉全身暖洋洋的。

为了不让王麻子和村里其他人发现,狗娃特意选了一条偏僻无人的小路,在外围绕了一圈后,花了大半个时辰才来到何员外的庄园之外。

庄园门口已经聚集了两百多号人,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黑水村的农户带着自家小孩儿。也有些狗娃不认识,估计是从邻村听到消息赶过来的。

不过此时,庄园大门却是紧闭状态。门外众人也不敢多问,只能在那儿焦急不安的等着。

狗娃不想让熟人发现,免得王麻子又冲过来阻拦。便扯了半截衣裳盖在脑袋上,做成一个挡风的头巾模样,把一张脸遮住大半。然后才晃晃悠悠来到人群外围,跟几个不认识的邻村人站在一块。

他大致数了下,15岁以下的小孩儿有约莫百来人。一个个要么紧攥着小拳头,要么抓着身边大人的衣角,都是神情严肃而紧张。

狗娃却是心情轻松,因为他真没想过要离开黑水村。

一来是舍不得老鹰山上的小白。二来是他答应了要给王麻子养老送终,说到就要做到。

另外,狗娃觉得自己不过只是一个孤儿而已,没钱没势的,根本不可能被仙师看中。

不过,既然已经承诺了红薯要来看看,狗娃也绝不会失信于人!

不一会儿,随着大门打开,王管家带着几名下人从门内出来。

“卢仙师说了,只有15岁以下的童男童女方能进院,测试修行资质和根骨。其余人等,只能留在门外等候。”

“凡有资质合格者,可留下由仙师带走。不合格者,便可打消念想,各自回家安心种地。”

“现在,请大家依次进去吧!”

话音落下,人群中的少年少女便各自告别父母,涌入院门。狗娃也裹紧头巾,混在其中快步进入。

他刚进门没几步,就听到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骚乱。

回头一看,见原是王麻子也要跟着几个小孩儿一起冲进来,却在门口被两名下人给按住了。

“王管家,看在五百年前是一家人的份儿上,你就让我进去吧!”

“王麻子,你都六十几岁的人了,瞎凑什么热闹?”

“我虽然年纪大,但也有一颗赤城的修行之心啊,说不定真能被仙师看上呢!”

“胡闹!拉出去!”

“放开我!你们这群狗眼不识泰山的蠢猪,等老子成了仙师弟子,一定让你们好看……”

狗娃听着外面的动静,知道王麻子没事,便收回注意力,跟着人群一起前行。

绕过前院的花圃,又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很快,一众小孩儿便来到开阔的后院。

狗娃扫视一眼,见正中间的石亭内,已经坐了个大约二十七八岁的青年男子。身材瘦长,一袭白衣,气质不俗,明显便是王管家说的卢仙师无疑。

何员外则是领着红薯站在一旁,神情恭敬。

不过红薯的目光从众人进来开始,就在一个个的扫寻、打量。

只那么片刻功夫,她便与人群中裹着头巾的狗娃目光交汇。

看到狗娃的装扮,红薯愣了下,随即嘴角开始缓缓抖动、翘起。但只过了两个呼吸,终于还是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哈哈哈哈……”

“红薯,休得无礼!”

何员外连忙呵斥一声,又慌慌张张朝那白衣男子拱手致歉:“小女顽劣,是某教子无方,还请卢仙师责罚!”

“无妨!”白衣男子轻轻摆手,脸上却有些不耐烦:“既然人都到齐了,那就开始吧!”

说罢,他大手一挥,像是变戏法似的,瞬间就在石亭之中变出一根玉柱。那玉柱有水桶粗细,一人多高,浑身光滑洁白,看着就不是凡物!

一群小孩儿全都被这一手惊呆了,个个都瞠目结舌,表情像见了鬼一样。

只有狗娃因为见过小火炉变大的缘故,依旧表情平淡,不为所动。

卢仙师对众人的反应很满意,点了点头,朗声道:“此柱为玉灵柱,只要伸手触摸,它便能将尔等各自的灵根和资质测出。”

“下面,就依次上前来测试吧。”

这句话刚说完,一众少年少女便再也忍不住,纷纷汹涌过来想要冲入亭中。

好在何员外早有应对,安排了数名下人在一旁看着,很快将乱糟糟的人群整理成一列纵队。

狗娃并没跟着一起奔涌,光顾着跟红薯交换眼神了,便只排在了最后一个……

很快,他便将注意力放在那玉灵柱上。

第一个进入亭内测试的少年身材健壮、皮肤黝黑,正是黑水村老张家的独子铁牛。

只见他几步上前,伸出右手缓缓按在玉灵柱之上。随即,就见那玉灵柱内,似乎隐隐涌起一抹赤色,不过瞬间就消散了。

卢仙师淡淡点头:“不错,第一个上来就带着火属性灵根。虽然资质尚浅,也还勉强可入眼。你不用出去了,就在旁边等着吧!”

铁牛顿时大喜,恭恭敬敬拱手:“多谢仙师!”

“下一个!”

第2个上去测试的,是一个衣着破烂的瘦削少年。他用自己的左右手各自尝试了一下,玉灵柱都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卢仙师不耐烦摆手:“不用再试了,玉灵柱没变化,就表示你没有灵根,可以回去了。”

少年只好颓然退出来,悄悄抹泪。不过他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就站在远处偷偷围观。

“下一个!”

接下来,连续有二十几人进入亭中测试,都没能让玉林柱改变颜色。

狗娃这才知道,原来那卢仙师口中所说的灵根,并不是每一个小孩都有的。

同时,狗娃心中也第1次生出一丝期待和好奇。

“不知等一下我上去,会变成什么颜色?”

“红薯为什么一直站在旁边没动?是已经提前测试过了吗?她又是什么颜色?”

狗娃下意识看了红薯一眼,正好跟对方的眼神对上。

少女似乎看出狗娃的疑惑,轻轻点了点头。又用小手摸了一下自己青色的裙边,最后俏皮眨了眨眼睛。

狗娃恍然:“原来红薯真的已经提前测过了,而且还是青色,可青色又是什么灵根?她也不提醒得清楚一些,我怎么可能猜得到?”

思虑之间,却听人群中突然传出一阵惊叹声——

“有了!又有了!”

“好黑呀!”

“这姐姐好厉害!”

狗娃转眼看去,只见正在测试的是一个身姿高挑的少女,面相颇为陌生,应该是从邻村过来的。

她的小手刚跟玉灵柱接触到,玉灵住中便涌起一股浓郁的黑色,而且这黑色占据了整个柱子的两成多。比起先前铁牛测试时那一晃即逝的赤色,不知凝实了多少倍。

这一次,就连那卢仙师也是眼睛一亮:“居然能让我碰到一个下品资质的水灵根,这一趟可算没白来,哈哈哈……”

接着大手一挥:“你也不用出去了,就在旁边等着吧!”

“多谢仙师!”

“下一个!”

接下来,又是一个接一个的小孩进去测试,无一例外,都没能引起玉灵柱的变化。

卢仙师似乎对这个结果早有预料,并未失望。

也许是因为已经收到三个修行苗子的原因,他反而嘴角微微翘起,明显心情不错。

没多久,其他一块进来的小孩便全部测试完,只剩下了狗娃一人。狗娃也知道肯定伪装不下去了,便只好将头巾扯下来。

“是狗娃,你怎么也来了?”

站在亭内的铁牛脸色一变。

他早就听说了,这次仙师过来只收三个弟子。红薯是内定的,刚才又多出个水灵根,如果狗娃也有灵根的话……

想到此处,铁牛整个人顿时都变得紧张起来。

狗娃倒是一脸淡然,进亭之后,先对何员外和红薯各自点头。

又看出铁牛脸上的紧张和疑惑,便坦然道:“本来张爷爷和麻子爷爷已经把我锁在家里了,是我自己偷偷跑出来的。”

“不过铁牛哥你放心,我肯定做不成仙师弟子,不会浪费你们家那四两银子的……”

“狗娃!”铁牛连忙开口打断:“你要测就测!仙师面前,不要胡说!”

狗娃一愣:“铁牛哥你别生气,大不了我回头挣了钱,把那四两银子还给张爷爷就是了!”

“你还说!”

“噗嗤!哈哈哈……”

红薯再次忍不住笑出声。

见何员外狠狠瞪了自己一眼,她才吐了吐舌,笑道:“狗娃哥你还是赶紧测吧,你要再说下去,铁牛哥都快要哭!”

“哦哦……”

狗娃虽然不明白为啥自己再说下去铁牛就要哭,不过他知道,红薯肯定不会骗自己。便主动伸出右手,缓缓贴在玉灵柱上。

当他的手掌刚与玉灵柱接触到的一瞬间,立即感觉玉灵柱突然轻轻震动了下。紧接着,便见玉柱之内,有一股醇厚的黄色从柱底缓缓浮现出来并迅速往上涌!

“咦?居然还漏了个土灵根!”卢仙师眼中闪过一抹意外。

只是他话音刚落,又见玉柱的顶部,突然有大片血红汹涌翻滚下来!

那血红之气来势汹汹,只在顷刻之间,便将先前涌出的黄色全部包裹进去,并继续涌向玉柱周身。

没多久,原本光滑洁白的玉灵柱,就变成通体血红,看着像是被无数鲜血染过的一般!

“啊?这……怎么变成这样了?”

狗娃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手收回。

不料,他的手掌刚离开柱子,整根玉灵柱就像是失去支撑似的,竟哗啦一声,彻底破碎!

刚刚还带着几分期待的卢仙师,顿时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