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安这下不得不撒手了,他尴尬道“哦……我都没注意到。”
谢槿宁嘴角强忍着笑意“那我回去了。”
“……”
“好。”
然后,一个等着姑娘回应自己求婚的少年,就这么眼巴巴地看着下了马车,消失在了自己视线中。
“唉。”
祁晏安无奈地叹了声气,掀起车帘,望着相国府的牌匾,倏尔笑道“来日方长。”
……
谢文清的死,和姜珩被抓的消息,在京城掀起不小的风波。
不过,京城里的人这几个月来,早已被一阵又一阵的风波锻炼得炉火纯青,对这些已经习惯了。
只不过,谢文清这祸害死便死了,倒是给谢郢川留下了不少麻烦。
虽说是暂代相国的职位,可真的要协理六部,做起事来,里边多少有谢文清先前的人情基础在,或多或少有几个被谢文清拿捏着短处的,投鼠忌器,不敢对谢郢川不敬。
谢槿宁原本是打算利用完他剩余的价值,再慢慢处理他的。
可盛婉放的那把火,将谢文清的仕途和性命烧尽,也将谢府的人情往来烧没了。
所以,连着几日下来,谢槿宁都在谢文清的密室里翻找着东西,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倒还真给她翻了些‘好’东西。
“羌族?”谢郢川惊讶道“我记得陛下登基后,羌族便消失了吧。当时我虽然年少,但还记得这事是父亲一力促成的。”
“嗯。”谢槿宁说道“早年西境尚一分为二,羌族与鞑靼争斗不休。后来陛下登基,在父亲的劝说下,陛下秘密派了一支精锐协助鞑靼,一夜之间将羌族皇室全数屠杀殆尽。”
谢郢川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说,当年陛下能顺利登基,是同鞑靼做了交易?”
“非也。”
“这是何意?”
谢槿宁从盒子里拿出了一张信纸“你瞧瞧。”
谢郢川接过信纸,摊开扫了一眼下去,皱眉道“这是,父亲同羌族的来往信件?”
“嗯,盒子里还有很多,足以证明父亲同羌族国君做了交易,答应助陛下登基后,劝说陛下派兵出征鞑靼。”
谢郢川不可置信地翻看着盒子里的其他信件,一件件看过去,最终颓然地放下了信。
“所以……父亲是暗中同羌族人勾结,利用他们的势力,助陛下登基,然后为免与外敌勾结的事情败露,便劝说陛下帮助鞑靼血洗羌族皇室?”
“是,而且,这其中,还有方氏的助力。”
“方氏?”
“嗯,方氏家主当年娶了一妾室,容貌艳丽,颇得家主欢心。后来方氏主母病逝,那妾室凭借着方氏家主的宠爱,成功坐上了主母的位置,而那妾室,膝下有一名女儿。”
“便是如今的废后。”
谢郢川听后惊得快‘魂飞魄散’了,他顿觉脑海里一片空白“你……你等等,容我想想。”
“废后入宫不久,鞑靼便血洗了羌族,再后来,就是皇后病逝,以及……姜珩出生?!”
“这么算来,姜珩的身上,流着鞑靼的血!”
谢郢川在一阵梳理后,得出了这可怕的结论。
“那,那方氏家主知道那女子的身份吗?”
谢槿宁摇了摇头“我不知晓。可木已成舟,若说先前我还觉得方氏不会把所有堵住都下在姜珩一人身上,可如今看来,恐怕方氏会……”
“方氏会拼死一搏!”谢郢川接过话来“那女子入我大燕,绝不仅仅只是为了方氏主母的位置,她瓦解了大燕最庞大的势力之一,又将自己女儿捧上皇后的位置,诞下皇子,桩桩件件,显然是冲着大燕的国本来的。就算方氏不动手,鞑靼也会派人来……”
谢郢川的话戛然而止,他猛地站起来“西境,西境危险!”
“阿潼去了北境,祁晏安又回来了,西境如今就是个大口子!”谢郢川急匆匆地就要冲出去“我得立刻进宫禀告陛下。”
谢槿宁赶忙拉着他“兄长,兄长你冷静些。”她无奈道“你认为,咱们的陛下对这些会毫无察觉么。”
谢郢川被谢槿宁这话劝住了,问道“这是何意?”
他觉得他一直在问‘这是何意’。他完全不知道谢槿宁接下来会说什么,对外边的消息更是一无所知,他忽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妹妹,更适合做运筹帷幄的相国。
“我先前以为,陛下对姜珩偏心,对阿潼打压,对姜献视而不见,可如今看来,未必如此。”
谢槿宁说道“陛下不是闭目塞听之人,这么多年来,发妻亡故,将在深宫中受尽欺凌的阿潼送到北境,真的只是因为厌弃吗?偏心姜珩,无视姜献,在我看来,倒像是一种保护。”
谢郢川听到这,忽然觉得先前一些令他不解事都被串了起来。
是啊,如果真的厌弃姜百潼,不在意她死活地将她送去战场,又怎么会容她和镇北王在北境立下赫赫军功,这一次更不会派他们出征。
或许姜元承早就意识到了这一切,只是苦于受方氏包围,无人可用,才费心转圜这么多年。
“那,即便如此,西境现在也没人啊。”
谢郢川还是有些急,谢槿宁却笑道“兄长,北境的捷报回来多久了。”
“一月有余。”
“你可听到阿潼班师回朝的消息?”
谢槿宁这一问,倒让谢郢川怔了怔。
是啊,他一直漏了一件事。
他和旁人一样,都只沉浸在北境大捷的消息中,全然没注意到姜百潼是否回朝的事情。
而且陛下就跟忘记了这事一样,没有提起,而姜百潼又常年驻守北境,若有人想起来姜百潼怎么还没回来,便会又被她常年驻守北境的认知掩盖。
殊不知,姜百潼如今是常驻西境,此次会去北境,完全是姜元承私底下的旨意。
从一开始,姜百潼接的旨意就是——领兵回西境。
“所有,如今阿潼在西境?”
谢槿宁笑着点了点头,这也是她昨日看到这些信件后,联想起一系列的事情,然后揣着满腹疑惑,等着夜里翻墙的那个‘登徒子’来给她解惑,问出来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