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戾气轰然爆发,齐修文几乎是一字一句自牙缝中挤出来。
“折峥,你当真是好的很!”
“众将士随本王冲!诛杀逆贼!”
顾昭与折世子同乘一骑,在后方死死拽住折世子的大氅。
小小几十人一头扎进齐修文的后方,确实搅乱了齐修文的阵营,但却也陷入了险境。
今日来的都是精兵,纵使折世子武功盖世却也没那么容易脱身。
她在折世子身后,几乎就要相当于成了他的肉盾。
不过喘息之间,顾昭便已经好几次险些被长枪给挑到。
不得已,她只能掏出长剑,帮折世子抵御着后方的攻击...
习武不长,对上齐修文挑选的精兵悍将,顾昭仅仅挡了几下她便已经气喘吁吁。
但各种攻击接踵而来,根本容不得她休息,折世子一门心思对抗前方的攻击。
念着顾昭已经穿了软甲,纵使受伤总不致命,一个眼神都不曾分给她。
顾昭暗暗咬牙,却只得用绢布牢牢将长剑捆在手腕上,举起已经脱力的手竭力阻挡。
一刻钟的时间顾昭几乎都感觉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长剑收入剑鞘,不停喘着粗气。
终于脱离战场顾昭手臂几乎都已经麻木了,没有软甲保护的小腿与小臂也已经覆上了不少的伤口,此时鲜血几乎都已经凝固了。
着实很是狼狈,但一双眼睛却格外神采奕奕。
“休息一下,让战马恢复一下再来。”
顾昭嘴角狠狠抽了抽。
“再来??”
折世子眼皮都不抬一下,目光幽深的望向远处的战况。
“战局哪里那么容易就改变,寻常冲阵最少都是五次。”
“能够出其不意搅乱他的军阵已是侥幸,容不得我们休息太长时间。”
顾昭嘴角下垂,悻悻道。
“要不我还是单骑跟随吧...那些埕州军一见您是主将,都想着先擒主将...我实在是...”
折世子闻言收回视线,奇怪的望向顾昭。
“县主觉得自己的武艺能够独立挡住他们不被俘虏?”
顾昭:“...”
“上马,该冲阵了,六殿下治军严谨,不能再给他时间了,军阵不出片刻就要被他重新整合。”
折世子面无表情上马,看着顾昭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物件。
顾昭面色一苦,却也不再多言,依言上马。
三次冲阵下来,饶是顾昭不懂兵法,此时也瞧出了继续不对。
折世子越来越急了...
“可是有什么不对?”
顾昭心下忐忑。一张莹白如玉的小脸此时早已经被汗水与血污打湿,宛如一个假小子,只有一双眼睛坚韧如初。
“可是...要败了?”
折世子沉默不语,与顾昭相比他此时周身一片难闻的血腥气,只是赶紧给战马喂了些水。
就当顾昭以为他不会说话时,折世子方才缓缓出声。
“六殿下...本就事先埋伏,他经验丰富...又自己便是大将...”
“我虽与季司马一个用兵如神,一个也能带头冲锋,但到底是两个人...”
“若是没受埋伏尚有一战之力...但是...”
折世子还没说完,但顾昭却已经听明白了她的意思。
一双眸子逐渐暗淡,沉默的望向被包围在嘴里层看不见面容的季晏。
顾昭垂下眼睑,内心激烈的挣扎起来,连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都未曾发觉。
“走吧,最后一次冲锋,无论如何,也要将季司马救出来...”
“但剩下的豫州军...也只能是尽力而为...”
顾昭抬眸,目光一狠,随即很快掩去。
“世子,最后一波冲锋,不如少带些人吧...”
折世子立时心中一阵不安。双眼警惕的望向顾昭。
“你要做什么?战场之上不是你能乱来的...”
顾昭目光幽远的望向场上众人。
“倒也无妨,毕竟我们都身着轻甲,人数又少...”
折世子眉头紧紧皱在一团。
“世子放心,我有分寸...”
眼见喊杀声越来越大,折世子只得掩下心底的不安,一把拉起顾昭,继续冲进人海中。
顾昭长剑举起,机械的挡住各种袭击。
眼见已经进入道埕州军中,不再犹豫。
衣袖微动,火折子已经出现在手中,一个药包轻轻撒向火折子,折世子拦都拦不及。
只得看着那药包包着火折子滑落在地上。
本就是盛夏的丛林,一点即燃,顾昭更不知加了什么东西,那火一燃起来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扩散。
不过片刻便已有十几人被烧的满地打滚,火势几乎无可避免的飞速蔓延。
又因为在军阵中间,前后士兵一时进退不得,只得眼睁睁看着火焰烧向自己。
埕州军内立时便一片惨叫哀嚎。
折世子不得不带着顾昭赶紧向前冲去,仗着是一头千金难买的战马才能勉强脱身。
饶是如此顾昭的小腿上还是出现了一小片烧伤。
折世子向前方冲去,一向沉稳的面上已是一片怒意,额头青筋暴起,难以压制的怒火几乎要将理智给吞噬。
“顾昭!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这是山野丛林!火势一旦起来便控制不住!你要我们所有人都死在这里吗!”
“战场上便是两军对峙也要坦坦荡荡!这些将士不过各为其主,如何能让你用这般阴险的法子给活活烧死!”
顾昭冷冷一笑。
“讲道义?他齐修文又何曾讲过道义!”
“世子,我顾昭本就不是好人,至亲之人的性命与道义相比道义在我心中简直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