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月婳施展身法,很快跟上了傅孤闻。
身边的光线逐渐变暗,苏月婳不禁抬头瞧了一眼,才发现自己已然处于一处参天古林之内。
不由感慨,北面的山林果然与外围截然不同,这里草木遮天,形成了天然的屏障,那些人选在这里也并非无道理。
更别说相对外面,这里头地势险峻,山峰陡峭,几乎没有现成的路径。
而那股诡异吟唱声,在这里变得清晰了许多,时隐时现地在耳边和着风拂过。
“就是这个声音。”
苏月婳在一棵巨树后停下,仔细听了听,随后语气笃定,“昨晚听到的,就是它。”
一旁的傅孤闻勒住马,翻身而下,将缰绳系在树干上。
他也凝神细听,面色逐渐凝重。
这声音古怪得很,听久了,心里莫名漫起一股子烦躁感。
“殿下可要小心点,说不定这些邪法还能扰人心神。”
苏月婳一句话将傅孤闻的神思撤了回来,两人对视一眼,不再犹豫,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潜行。
她全神贯注地循着声音,脚下步伐极快,一心想要尽快找到源头。
哪知刚绕过一片纠缠的藤蔓,脚步刚刚踏上一处平地,耳畔却骤然响起尖锐的破风声。
“小心!”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同一瞬间,一道黑影猛地从侧旁扑来,将她狠狠撞倒在地。
随后一支淬着幽蓝寒光的利箭,几乎是擦着她的头皮飞过,深深钉入了后方的树干,箭羽兀自颤动不休。
苏月婳摔在厚厚的落叶上,倒是没受伤,只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
她抬起头,正对上傅孤闻压在她上方,带着薄怒与后怕的眼。
“你怎么这般冒失。”
他低斥一声,声音里压抑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傅孤闻抬头仔细扫了四周一眼,心想若不是他一直留意周遭,后果不堪设想。
苏月婳心头微动,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眉头紧锁着,眼神是遮挡不住的对她的埋怨。
由于贴得近,她甚至能听到傅孤闻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
他是真急了。
不知为何,苏月婳的心里有点暗爽。
她撇了撇嘴,面对傅孤闻的斥责没反驳,只能在心里暗骂布下这陷阱之人的阴险。
“多谢殿下救命之恩。”
傅孤闻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见四周没有其他状况,随即起身将她拉了起来。
“看来他们早有准备。”
“确实狡猾。”
苏月婳拍了拍身上的落叶,眸色转冷,不得不在心里愈发小心。
有了前车之鉴,两人接下来的行动愈发谨慎。
果然,没走多远,傅孤闻便在一处不起眼的灌木丛后发现了一根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的绊索。
若非仔细观察,极易中招。
这些机关布置得环环相扣,很是阴狠。
穿过这片布满陷阱的区域,前方的地势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隐蔽的山坳。
而那诡异的吟唱声,正是从山坳深处一个黑漆漆的山洞口传出来的。
声音比之前更加清晰,甚至能隐约听到,在那吟唱声的间隙,似乎还夹杂着几声模糊不清的、气急败坏的叫骂。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悄无声息地靠近山洞口,寻了一处怪石嶙峋的隐蔽处藏匿身形。
“……该死的老和尚!怎么偏偏这时候做法事……阵眼被冲击,暂时不稳了!”
一个略显尖利的声音气急败坏地骂道。
“废物!还不快想办法修复!误了时辰,大人那边怎么交代?仪式必须尽快进行!”
那个人叫骂着,掺杂几声踢打声。
“是是是……属下这就去……”
“快点!在他们修复之前,先稳住祭品,别让他们闹腾!”
听到这里,苏月婳和傅孤闻皆是心头一动。
空信的法事果然起到了作用,虽然未能完全阻止对方,却也打乱了他们的节奏,导致仪式暂时无法进行。
而那句“祭品”,更是让两人心头一沉。
莫不是这个洞里还有其余无辜之人?
就在两人屏息凝神,思索对策之际,那黑漆漆的山洞口,忽然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穿着奇异黑色服饰的人影跌跌撞撞地走了出来。
那人头上裹着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清具体样貌,身上似乎还带着尘土和踢打的痕迹。
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咒骂着,声音尖利,满是怨怼。
“该死的秃驴……坏了大事……疼死老子了……”
显然,他就是方才那个挨了打,被呵斥“废物”的家伙。
这人满心不忿,只顾着骂骂咧咧地往外走,兴许是着急出去递消息,压根没察觉到身后紧紧盯着他的两人。
傅孤闻哪里会容他离开,他无声无息地从藏身的石后翻落。
那黑衣人只觉身后一阵疾风掠过,还未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已经闪电般扼住了他的咽喉,同时另一只手猛地扣住他的后颈。
“咔嚓!”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在寂静的山林间突兀响起,又迅速被风声吞没。
那黑衣人连哼都未能哼出一声,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彻底没了声息。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不带丝毫拖沓。
藏在石后的苏月婳,看着傅孤闻这般雷霆果断,无声地比了个赞许的手势。
傅孤闻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率先迈步,朝着那深不见底的幽暗洞口走去。
苏月婳撇了撇嘴,也从藏身处现身跟了上去。
洞口狭窄,甫一踏入,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光线骤然暗淡,只有洞穴深处隐约透出些许微弱的火光,将前路映照得影影绰绰。
那诡异的吟唱声,在洞穴的拢音效果下,变得更加清晰,仿佛就在耳边低语,更是扰的人有些心神不定。
越往里走,通道越是宽敞,脚下也变得湿滑起来。
接着火光,苏月婳抬头便看到周围的石壁上刻着一些符号,在跳跃的火光下扭曲变形,如同鬼魅。
这些符号,与她在道观地底下所见的,倒是一样的。
两人又往前走了约莫数十步,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颇为宽阔的石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