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我没有……”苏杳慌乱地摇头。
“老奴说了,等你入了府,做妾室的,每日天没亮就要去主母那里请安的。你瞧瞧,现在什么时辰了?天都亮了,你却还睡着。难不成,要主母来请你?”
说着话,戒尺已经打上她的胳膊了。
“啊!”苏杳忍不住尖叫。
这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打在还没消肿的胳膊上,更是疼痛难忍。
赵嬷嬷眉头紧皱,她抬起戒尺,对着苏杳那娇艳的樱唇,毫不犹豫地狠狠抽了下去。
一下,两下。
“乱吼乱叫,又坏了规矩!谁让你叫的!该罚!”
苏杳只觉得唇瓣上火辣辣的疼,她的樱唇瞬间高高肿起。
下巴处,也清晰地留下戒尺的红印。
她疼得浑身颤抖,贝齿不受控制地相互碰撞。
她委屈,她难过。
想哭,却又不敢落泪,只能强忍着,硬生生地将痛苦都咽进肚子里。
从前在尚书府,她爹没有妾室,后院干干净净。
她从来不知道,做妾原来那么难,规矩竟然比下人的规矩还要多。
她替自己悲哀。
若是她父亲兄长尚在京城,绝不会让她委身做妾的。他们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护她周全,让她寻得良人。
可如今的她,只留下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任人摆布。
她一点也不想要这样的生活,什么狗屁的规矩,她统统不想学。
“啪!”
又一下!戒尺重重地敲在她的胳膊上。
瞬间,一股钻心的疼从手臂蔓延至全身。
苏杳倒吸一口凉气,疼痛将她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想什么呢?赶紧起身啊。今日还有很多规矩要学。我可没时间陪你浪费。”
规矩,规矩,又是规矩。
究竟是谁定的这些规矩!
苏杳又是学了一整日的规矩,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学了这些规矩,就真的能规规矩矩的。
是夜,她梦见了自己的母亲与阿姐。
那是一片熟悉的桃林,桃花灼灼,母亲与阿姐正笑盈盈地站在远处,朝她招手。
苏杳想她们了。
“阿娘!阿姐!”
她记不清自己是有多久没有去那山头看过她们。
梦里的她们一点没变,依旧是三年前的模样。
苏杳的眼眶一热,眼泪不受控制地刷刷流下,她想抱抱她的娘亲。
她不顾一切地张开双臂,朝着母亲飞奔。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母亲的瞬间,一阵微风拂过,母亲的身影却渐渐消散。
苏杳惊恐地瞪大双眼,疯狂地呼喊。
“阿娘,阿娘你在哪里?”
她慌忙地转过头,看着身旁的阿姐。
“阿姐!”
她想冲进她的怀里。
可阿姐也在她的眼前渐渐模糊,最终消失不见了。
“你们不要走!不要留下阿杳一个人!阿娘,阿姐,带阿杳一起走吧……”苏杳声嘶竭力地大哭,泪水簌簌滚落。
她在桃林里四处奔跑,寻找,可却是徒然。
她找不到她们了,就连山间的风也抓不住。
天还没亮,春桃隐约听到一阵抽泣的声音。
她急忙翻身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好,便跌跌撞撞地朝着苏杳的房间跑去。
推开门,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苏杳。
她双目紧闭,可脸上却布满泪痕,枕头早已被泪水浸湿。
眼角一颗又一颗的眼泪滑落。
“姑娘,快醒醒。”春桃紧张地去叫醒苏杳。
苏杳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泪眼婆娑,此刻的她,像是快碎了一般,惹人心疼。
“姑娘可是梦魇了?”春桃用帕子温柔地擦拭苏杳脸上的泪水。
苏杳被叫醒,好一会才回过神,眼神逐渐聚焦。
她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哽咽:“春桃,我做梦了,我想家人了。”
春桃心疼地看着她。
苏杳又看了看窗外黑漆漆的天,“天还没亮啊。你快去睡吧。我没事的。”
“姑娘你真的没事吗?”春桃不放心她。
苏杳用力地扯了扯嘴角,又睡了下去。
她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春桃心疼地看着她,轻轻地拍着苏杳的后背,想要安抚她,自己也不过是依靠在床边睡着了。
翌日天还是没亮,“吱呀”一声,门被用力推开。
那赵嬷嬷又来了。
她在屋内扫视一圈,最终定格在静静站在一旁的苏杳身上。
“苏姑娘,今日表现得不错,那我们继续学规矩了,莫要偷懒。”
就这样,苏杳又熬过了漫长的三日。
第五日的傍晚,赵嬷嬷要离开了。
她还特意去拜见了沈青青。
“夫人,老奴来向您复命了。”赵嬷嬷恭敬地行了一礼。
“嬷嬷这几日辛苦了,这些是我给你准备的小小心意。”沈青青给秀禾一个眼神,秀禾心领神会,赶紧将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到赵嬷嬷面前。
包裹用红布紧紧包裹着,赵嬷嬷打开看了,是一整包金子。
“这可使不得呀。”赵嬷嬷眉开眼笑,假意推搡几下。
她偷瞄沈青青的脸色,见沈青青笑意盈盈,并无收回的意思。
“嬷嬷你就拿着吧,这次多亏了嬷嬷呢。”
“夫人,那老奴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奴也是奉了娘娘的旨来助夫人一臂之力。这丫头,老奴教导好了,日后她会乖乖巧巧地伺候夫人,绝不敢有非分之想的。”
赵嬷嬷将包裹塞进怀中,又拍着胸脯向沈青青保证道。
“嬷嬷,这五日,大人可有去看过她?”
“没有!”
赵嬷嬷挺直腰板,信誓旦旦地打着包票。
“首辅大人一次没来过,夫人可以放心,老奴看,这后院的那位苏姑娘虽然漂亮,但首辅大人并不是很上心的。也没有派人来打过招呼,也没有送过什么东西来,更没有亲自来看过。”
“当真?当初夫君亲自去将那女子找回来,我还以为是很珍重的呢。”
“有这样的事?还是首辅大人亲自去找的人?”赵嬷嬷愣住,脸上的笑意也僵住。
她是没想到,首辅大人这样性子冷的人,竟会亲自去寻一个女子。
不过,这惊讶只是一闪而过,她很快回过神,又满脸堆笑。
“不过我问过他如何处置那女子,夫君倒是说都让我安排。”
“哎呀!老奴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