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青的目的达到了,这才笑盈盈地离开。
屋内,春桃看着苏杳,心里更是心疼。
沈青青回到梧桐苑,“砰”地一声将门重重关上。
她的脸色瞬间阴沉,也没了刚才的温婉,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胸口剧烈起伏。
“贱人!”她咬牙切齿地低声咒骂。
秀禾见状,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为沈青青倒茶,说道:“夫人莫要生气,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
奴婢听说,那个女人额头上的伤口可是好大一个血窟窿,以后怕是要留疤。”
沈青青原本黯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当真?”
“千真万确,听说来的还是御医的石院首,可是都束手无策。当日屋里伺候的下人说,那个伤口凹凹凸凸,像一只大蜈蚣。可惜刚才没亲眼瞧见。”
沈青青先是一愣,随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大蜈蚣?那不是变成丑八怪了?”
她边说边笑,笑得前仰后合,双手捂着肚子,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肯定啊,以后哪里是什么美人,简直是要吓死人了。”秀禾谄媚地跟着附和道。
沈青青笑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止住笑声。
她坐直身子,冷冷地说道:“她原本也就那张脸受夫君喜爱,以后,我看她还拿什么勾引人。”
是夜,苏杳坐在凳子上,又一次将头上的纱布拆了下来。
她鼓起勇气,将脸凑近水盆,水面上映出她的模样。
苏杳就这样怔怔地看着,自己额头上狰狞的疤痕。
她看的太入神,以至于陆怀瑾进屋她都浑然不知。
“谁让你拆的!”
陆怀瑾的声音冰冷,但却很急,是以往不一样的着急。
他也看到了手中的倒影,赶紧将苏杳的眼睛遮住。
“别看了,不过是暂时的。”
苏杳轻轻拿下他的手,“我洗脸的时候,才看清的。刚才难过了好一阵,不过……现在没事的。”
陆怀瑾知道苏杳这人嘴硬的很,哪有女子不在意自己容貌的。
“石太医会有办法的,我不让你知道,是怕你胡思乱想。”
“的确很可怕。”苏杳喃喃自语,目光再次落在水盆中的倒影上。
“什么?”陆怀瑾没听清苏杳的话,疑惑道。
“这条疤,怪丑的。”
苏杳抬起头,直视着陆怀瑾的眼睛。
陆怀瑾心中一阵刺痛,他猛地将她抱紧,“不丑。”
“大人可会嫌弃?”
陆怀瑾将头埋进她的颈窝,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她的气息。
“苏杳,你别这样。我宁愿你像从前那般发脾气,大闹也行,怪我都成,别憋在心里。”
可苏杳不说话了,就这样静静地任由陆怀瑾抱着自己。
她的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思绪早已飘远。
许久,陆怀瑾轻叹一口气,松开她,拿起一旁的纱布,要替她包扎。
“你回去吧,夫人在等你。我如今这样子,也伺候不了你。”
陆怀瑾手中的动作一顿,他看着苏杳,他想告诉她,他不在乎她的容貌,不在乎她的身份,他只在乎她这个人。
可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他向来都不会说哄人的软话。
他不想就这么走了,却又怕再留下来,会让苏杳更难过。
无奈之下,陆怀瑾只能长叹一口气,深深地看了苏杳一眼,转身离开。
翌日,谢兰辞亲自到访首辅府。
“小舅舅?”沈青青听闻通报,匆匆赶来,见到谢兰辞的那一刻,倒是惊讶。
谢兰辞冷冷看了一眼沈青青,“陆怀瑾呢?”
“夫君进宫去了,还没回府。”
谢兰辞到处打量了一番,开口:“你嫁进陆府也一段时间了,过得如何?他待你可好?”
沈青青羞涩地点头,“多谢舅舅关心,夫君待我挺好的。”
“他后院那个回来了?”
沈青青心里一紧,脸上的笑容僵住,惊讶道:“小舅舅也知道那个女人?”
……
墨香居内。
苏杳长叹一口气,她不敢出房门,墨香居的下人太多了,她害怕下人异样的目光与窃窃私语。
如芒在背。
“春桃,收拾一下,咱们回清风苑吧。”
苏杳带着幕篱,垂头走路。
主仆二人路过花园小径时,几个丫鬟正聚在一起,见她走来,掩嘴偷笑。
其中一个圆脸丫鬟故意提高音量,尖声说道:“听说啊……她原本长得如花似玉,如今破了相,可真是可惜咯!”
春桃眉头紧皱,瞪向那丫鬟,随后对苏杳道:“姑娘,别理她们。”
另一个瘦高个丫鬟也跟着附和:“就是就是,还想着靠那张脸争宠呢,这下可好,成了丑八怪,看她还怎么狐媚惑主!”
苏杳也不想搭理她们,可那些话还是直直刺进她的心窝。
她紧紧攥着衣角,匆匆逃离。
而这一切,不远处的沈青青看在眼里。
她暗自得意,吩咐身边的秀禾,道:“那几个丫鬟做的不错,这是给她们的赏银。”
秀禾连忙点头,拍马附和道:“夫人,奴婢问过了,这几日主君都是宿在书房的,没回墨香居,想必也是嫌弃她了。”
沈青青眼睛瞬间亮起。
这几日她派人去请了陆怀瑾几次,可人都没有来。她还以为陆怀瑾回墨香居了呢。
“夫人,看来主君是忙着公务,才没过来的。咱们主君的心,只能是夫人您的的,这后院,也只能由夫人您做主。”
当夜晚上,陆怀瑾正在书房中处理公务,案几上堆满了公文。
长风脚步匆匆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木匣子。
“大人,国舅府送来了一个礼盒。”
陆怀瑾头也没抬,只是随便扫了一眼,漫不经心地说道:“放那吧。”
“大人不打开看看吗?刚才送来的那小厮说这东西爷一定需要的。”
陆怀瑾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看了一眼,“拿来。”
长风赶紧将礼盒递过去。陆怀瑾打开了盒子,里面躺着一个瓷瓶。
瓷瓶上面写着“琼华膏”三个小字。
陆怀瑾愣住,苏杳的事那么快传开了?
他拿起这瓶药膏,仔细端详。
石太医曾说过,这琼华膏极为珍贵,整个太医院当时只有一瓶,且已经给了太后娘娘一人。
如今谢兰辞倒是送了过来。
陆怀瑾眼睛微微眯起,喃喃道:“谢兰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