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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8章 还没有结束!

午后,阳光明媚。

但雒阳北城雍门大街的苏府上空,愁云惨淡。雍门大街和铜驼街有点相似,居住在这里的,大都是在雒阳有头面的人物。可此刻,却无人敢走出大门,更没有一个人出面询问缘由。

有那胆大的家伙,从门缝向外张望。

就看到大街上空荡荡,只有列对于大街两侧,全副武装的差役,一个个横眉立目,杀气腾腾。

踏踏踏……

照夜白悠然顺门阶而下,透着优雅气度。

“苏府所有人听真,立刻放下兵器,停止抵抗。

本县今日前来,只为苏威。凡苏氏以外人员,立刻退到一旁,否则皆以谋逆,格杀勿论。”

陈群厉声喊喝,一时间苏家护院,全都面面相觑。

此次官府突然袭击,使得苏家根本没有来得及准备,便仓促应战。甚至在交锋之前,这些护卫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且黑眊的装束,也不是普通差役和军卒可以相比。在苏氏管家的命令下,护卫们纷纷上前阻拦,于是便爆发出了一场虽不激烈,但却惨烈的战斗。

碎石铺成的前堂道路,已经被险些染红。

一具具尸体,匍匐在路旁,看上去极为凄惨……

谋逆?

苏家竟然牵扯谋逆!

护院们顿时慌乱起来,纷纷丢了兵器,向两边退却。

这可不是普通的家族冲突,牵扯到谋逆,那是要诛杀满门。这些护院不过是看在苏家给的丰厚报酬上才出面阻拦。可再丰厚的报酬,也比不得朝廷的屠刀。就算这次能拦住,那么下次呢?等朝廷大军出动,到时候谁也跑不了。要知道,如今的河南尹,可不是善与之辈。

当年兖州之战,曹军缺少军粮。

时任兖州司马的程昱,竟以人肉做成脯,充当粮食。

惹怒了这家伙,绝对不是一桩好事。

不过,还有那强硬之人,犹自守在中阁,顽强抵抗。

这些人,大都是随苏威一同前来洛阳的随从,对苏家死心塌地。

一名大汉吼道:“兄弟们,主家待咱们不薄,如今有危险,岂能弃之不顾?早就听说,雒阳男儿无义气,今日一见,果不其然。是男人的,和他们拼了,然后杀出雒阳,自然安全。”

你说的容易!

你不是雒阳人,逃出雒阳,自然没有牵挂。

可这院子里的护院,有六成是雒阳本地人。世世代代住在雒阳,又怎可能随随便便弃家不顾?

大汉话音未落,只听马蹄声响。

“妖言惑众,还不授首!”

照夜白如流星闪电,冲向中阁。在七八步距离外,抖手发出一枚铁流星。

大汉猝不及防,那铁流星蓬的一声,正中额头。自习***七变以来,曹朋骨力勃发,力量愈发强盛。这一枚铁流星,夹带巨力。把那大汉额骨砸的粉碎,满面血污,一头就倒在地上。

“闪开!”

曹朋厉声喝道。

单手执戟,照夜白如猛虎下山。

冲到中阁门外,画杆戟左右一分,扑棱棱连续两击,将两个护卫生生挑飞出去。

这是画杆戟挑斩之法,最是凶残。那护卫落地,只见肚子上破开了一个大洞,鲜血汩汩流淌。

“再不投降,杀无赦!”

曹朋勒马,一声巨吼。

这融合了丹田气的吼声,如同巨雷,在空中炸响。

再加上他之前凶狠的搏杀,令护卫们心惊肉跳。有那聪明的,立刻丢了兵器,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曹朋冷笑一声,回身向陈群看去。

陈群点点头,催马带着差役,就冲进了中阁。

——————————————————————————

“老爷,已经顶不住了,咱们快走吧。”

老管家气喘吁吁闯进后堂,冲着苏威大叫。

苏威笑了笑,手执长剑,迈步走过来,“老苏,咱们往哪儿走?这雒阳肯定已经被封闭,四部尉齐出,我们又能去哪儿?苏家养你我多年,如今正是尽忠之时……老苏,你先走一步吧。”

说着,他一剑刺出,将那老管家刺杀在地。

全然无视老管家满脸的惊骇,苏威回身走到榻前坐下,看了一眼桌案上的羊脂玉瓶,又看了一眼手中长剑,露出苦涩笑容。把宝剑放在案子上,他拿起瓶子,拔出塞子,咬了咬牙,仰头将瓶中的毒药吞下。而后,深吸一口气,就坐在榻上,闭上眼睛,静静的等待着……

既然已经到了这一步,苏威已不准备活了。

但是,他必须要给苏家留一条退路,这也是他最后要做的事情。

马蹄声响起,陈群和曹朋,来到后堂下。两人下马,曹朋示意黑眊守住后堂,便与陈群,走进堂中。

“陈雒阳,曹北部,小老儿恭候多时了!”

苏威笑着开口,面色极为平静。

死士!

这是曹朋的第一个感受。

这个看上去挺和善,矮矮胖胖的苏掌柜,无疑是苏家的死士。

看了一眼倒在门口的那具尸体,曹朋便知道,苏威一定做好了必死的信念。

陈群也不客气,走到旁边,抖衣袂坐下。

“苏掌柜,未曾想咱们第三次见面,竟然是在这种情况下。本官还想着,和苏掌柜如何合作,令雒阳兴盛起来。只可惜,苏掌柜却参与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本官非常失望。”

“非苏氏所愿,实不得已。”

苏威轻轻咳嗽一声,对曹朋道:“曹北部,朱北部之死,并非苏某本意。

当初朱北部在北邙查抄一批军械,本不是什么大事。苏某自认,有十成把握可以摆平……只是,这里做主的,并非苏某,苏家也是被人强行牵扯其中……苏某当时也曾反对,可惜却不为人所赞同。当日朱北部老管家汲酒,是张元安命人在途中调换,苏某得知后曾试图阻拦,但为时已晚……我早就说过,行商坐贾,靠的是钱财铺路,八面玲珑……杀人,当不得大事。”

曹朋道:“苏掌柜说这些,莫非是要求生?”

“求生?”苏威大笑,“从他们杀了朱北部之后,老朽就知道,生路已绝,求什么生呢?

我一直在等,等这一天到来。

只是我没有想到,他们会如此凶残,连发命案,使得这一天提前到来。

我已经服了毒,活不了多久。我在这里,是为了等候两位大人……苏氏与此事无关,有朝一日,苏某希望两位大人,能给苏家一条生路。作为交换,我这里有所有的通货凭证,还有往来书信。呵呵,其实苏某也知道,两位一定已经猜出端倪,但苏某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面前书案上,摆放着一摞案牍卷宗。

曹朋和陈群相视一眼,示意两名黑眊进来,将案牍取走。

“陈雒阳,老朽有个不情之请,敢问大人可否解答?”

“何事?”

“你怎么猜出,是我呢?”

陈群犹豫了一下,“苏掌柜,尔若飞蛾投火,休怪他人。”

“哦?”

“两日里,连犯四命,足以说明,尔等乱了方寸。

曹北部认为,之所以这样,是你们已做好准备撤离,所以才设法消除过往留下的痕迹。

苏掌柜还记得史阿否?

我们一开始,都以为史阿怕事,所以逃离雒阳。

可帝师弟子,又岂是怕事之人?朱北部在时,史阿就曾协助朱北部追查线索,不想两名弟子,离奇失踪。后来朱北部被杀,史阿就决心,要查出此事真相。于是他设法隐姓埋名,潜入你府中探秘……很明显,你们之前杀人的举动,并非计划妥当,而是临时起意,所以史阿也无法提前预知。但张元安到来,陈伯至准备起行,史阿立刻通过他的弟子,告之友学。

而就在昨日午后,你从我手中求走了通过文碟,岂不是说明了一切?”

苏威不由得笑了!

“我就说嘛,凡事当小心谨慎,那些人太心急,成不得事,成不得事……”

曹朋道:“苏掌柜,我问你,岳关呢?”

苏威摇摇头,“岳关没有和我们联络,所以我也不清楚,她的下落。”

“真的?”

“陈雒阳,到了这个时候,我还需要再隐瞒什么吗?”

苏威说着大笑起来,可笑了没两声,一阵剧烈的咳嗽,止住了他的大笑。口中喷出黑血,沾染在他花白的胡须上,胸襟前。

曹朋的眼睛眯起来,看着苏威的气息越来越弱,肥胖的身体从榻上滑下来,倒在地面。

走过去,他伸手探了一下苏威的鼻息,又翻开他的眼睛。

“鸩毒。”

陈群神色有些复杂,半晌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倒也是个汉子,只可惜了!”

说罢,陈群站起身来。

“苏府这些人,怎么处置?”

“一并拿下,待我呈报于程公之后,再做决断。”

“甚好。”

曹朋也起身形,与陈群一同走出后堂。

站在门阶上,看着满院的狼藉,他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叹息。

“大兄,可有决断?”

“恩?”

“有些事情,犹豫不得……决定的越早,好处越多。如果摇摆不定,到最后定然没有结果。”

陈群的脸色,沉下来。

他听得出曹朋话语中的意思,可这个问题……

东汉,以世族而建立朝政。汉室与世族门阀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特别是像颍川陈氏等大阀,更累世皇恩。随明知道汉室未必能够挽回,但在心里面,总还是有些倾向汉室。

怀有这种思想的人不少。

荀彧就是其中之一。

一方面,他知道曹***是结束这个乱世的最好人选;另一方面,又不希望曹***权柄太盛,以至于到最后,汉室名存实亡。陈群也有这种想法,但是没有荀彧那么严重。不过,曹朋的话,使得他有些心动。早一日决定,对于家族就多一分好处;那么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陈群一时间,也难以决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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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的覆灭,使得雒阳人心惊肉跳。

谁也不知道下一步,又会是哪一家遭难?

特别是当孟坦压着那批兵械返回雒阳之后,更让人感到惶恐。张梁和陈绍的首级,被悬挂于雒阳城门之上。那犹自滴着血的人头,使得所有人,都生出畏惧之心。盘踞在雒阳的豪强大贾,从这一小小的举措里,看出了陈群的不同寻常。这家伙看似清雅,但杀起人来,绝不会心慈手软。偌大的苏家,在一个下午便消失不见,朝廷的威严似乎重又笼罩在雒阳上空。

“友学!”

“恩?”

“昨日孟南部在祝道家中的后院槐树下,挖出一具尸体。”

“哦?”

“尸体已经腐坏,但是从尸体随身的配饰来看,是本地一个名叫玉林的男子。

此人在香山居做事,曾深得祝道宠爱。可不知为什么,死在了祝道家中,应该是祝道所为。”

香山居,是位于城东的一个男妓馆。

祝道好龙阳,这件事曹朋倒是听说过。

而玉林这个名字,他似乎也有些印象。这年月,龙阳之风颇盛,许多权贵豪门家中,都有娈童男宠,不足为奇。记得第一次来雒阳,在译经台上,岳关就曾提过这名字,使祝道恼羞成怒。想必是这个玉林,红杏出墙,被祝道发现后杀害,随即便埋在了自家庭院的槐树下。

如果是这样,那么祝道逃离雒阳的事情,倒也有了一个解释。

他杀玉林的事情,一定有人知晓。

在赤忠被杀后,有人试图以这件事要挟祝道,使得祝道不得已,逃离雒阳,从而掩人耳目,混淆视听。

不过,曹朋对此兴趣并不大。

他所关心的,是岳关如今逃去了何处?

“大兄,可以发海捕文书了。”

“恩!”

曹朋翻身上马,突然问道:“大兄,可有岳关消息?”

“还没有。”

陈群***了***头,有些苦恼的说:“这家伙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不过我已命人查探此事,必将此人找到。若找不到这个女人,此案就算不得终结……”

看得出,陈群对岳关怨念极大。

这件事情,还没有结束!

曹朋笑了笑,催马往外走。

当行出苏府大门的时候,他突然道:“大兄,袁玄硕白马寺卿的报备,还是加快一些吧。

咱们把他关了两天,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

明天放他回去吧,毕竟此人在雒阳,也有些名气。扣押的时间若是长了,恐怕于大兄不利。”

“恩!”

陈群说:“这件事我已派人前往许都,估计这个月末,鸿胪寺就能有回复。”

他疑惑的问道:“友学,看起来,你对这个袁玄硕颇有兴趣。莫非,你也有心加入那浮屠弟子?”

“哈,我对浮屠倒也没甚兴趣。

大兄当知晓,我是方士弟子。之前我曾有一位老师,如今就在天台山修行,怎可能加入浮屠?”

对于曹朋早年的经历,陈群倒是略知一二。

他知道,曹朋小时候曾随一个方士识字,并且从那方士身上,学来了许多稀奇古怪的东西。

但陈群并不知道,那位方士,便是鼎鼎大名的左慈左元放。

“公子,为何要帮那个玄硕?”

在返回北部尉府的路上,夏侯兰忍不住问道。

曹朋微微一笑,轻声道:“这个玄硕,可不简单……”

“哦?”

夏侯兰再问,曹朋却不肯回答。

只是,他脸上那神秘的笑容,使得夏侯兰更加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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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洪领邓范,风尘仆仆抵达许都城外。

天色已晚,可是他却没有直接返回家中,而是直奔司空府。

“严法,你先回家吧。”

“啊?”

“你已经有多久没有回去过了?这次回来,正好可以和家人团聚一下。”

“曹都护,究竟是什么事,主公要你这么匆忙回来?”

“估计和你那兄弟有关……不过你别问那么多了,先回家。若有什么事情,我自会派人上门。”

曹洪知道,邓范的家人,和曹朋一家住在一起。

邓范搔搔头,在马上一揖之后,带着四名亲兵,往曹朋家里行去。

而曹洪,则直奔司空府。

在司空府外,曹洪意外的看到了曹仁,正从马上下来。

“兄长,你怎么也回来了?”

“主公命我即刻返回,我得到消息后,马不停蹄便往回感……子廉,你也是奉主公之招吗?”

曹洪点点头,与曹仁相视一眼。

两人都意识到,一定是出了大事。

否则,汝南刘备如今正在招兵买马,其势日盛。陈郡和梁郡的压力都不小,这个时候把两个梁郡主帅召回,肯定是有大事。两人一进门,就见典韦和许褚,都站在中阁外,神情严峻。

“子孝,子廉,你们总算来了,主公已等候你们多时,快随我来。”

看得出,曹***一定是有吩咐,让典韦两人在这里守候。

典韦二话不说,领着曹仁和曹洪便进了后堂。沿着铺满凋零落叶的小路,片刻后来到一个跨院门前。

拱门外,典满和许仪正带人值守。

见到曹洪和曹仁,二小连忙上前见礼。

曹洪曹仁也顾不得还礼,只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便跟着典韦走进跨院。

一间大约一百多平方的小屋里,曹***端坐正中央。在两边,分坐着郭嘉曹纯和夏侯惇等人。

“子孝,子廉,你们总算到了。”

曹***招手,示意两人落座。

典韦自立于屋外,警戒四周。

“奉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主公将我二人召回来?”

郭嘉趁曹***不留意,压低声音道:“主公把你们召回来,是商议着,攻打汝南,消灭刘备。”

曹仁闻听,心中顿时一惊,抬头向曹***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