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瞬间,季梦妍想到很多,也想到那天抛向季江漓的奖杯反弹到了自己头上,她察觉到,就是从那天起,弟弟变得不一样了。
“你没事吧?”季江漓呼出一口气,觉得臂膀缓解很多,看到坐在地上的季梦妍,下意识地伸出手,但又很快缩了回去,不冷不热地问道。
“我刚才在运气,可能是气息弹到了你!”季江漓也不知为什么要向她解释,他也很诧异,明明不想见到这个女人的。
“没事啦,又没摔疼!”季梦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跟你商量个事儿,能不管我叫蠢二吗?”
她其实也是在逗笑,至于叫什么,本来也无所谓了。
“你是老二,又那么蠢,叫蠢二不对吗?难道你觉得自己不蠢?”季江漓反问道,“不蠢能被季云海当工具人?不蠢能弄得自己成为季家的局外人?”
“我……”季梦妍顿时无语,这个弟弟还真是毒舌,说得这么直白,“好啦!蠢二就蠢二吧!哼!”
“不过蠢二你也算有点脑子,云海地产被你捞走不少钱,这些钱足够你后半辈子用了吧?”季江漓鄙夷道,“真可惜当时出手晚了,让石蕊背了锅!”
“哎呀……还说这些做什么呢,我的钱以后都是你的!”季梦妍趴在床边,“上次被那个怪物抓走,我就想立遗嘱了,以后我的所有财产,全都留给你!”
“你可别,万一那天你挂了,我成了主要怀疑对象!”季江漓很不屑,“咱们俩还有仇,这些可是有目共睹的,季云海都不能放过我!”
“我已经跟他断绝父女关系了,我会找到妈妈,让妈妈回来,到时候跟宛佩昕的仇,一起报!”季梦妍想去拉季江漓的手,但又有些不敢,只好将手放在离季江漓的手很近的距离。
季江漓把手拿开,问道:“季云海外面那个孩子,你不是做亲子鉴定了吗?有结果吗?”
“还没有!”季梦妍说,“我把血样送到美国那边检测了,还没传回来,我担心国内会被人掉包!”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蠢……”季江漓看了季梦妍一眼,笑出了声音。
深夜,季梦妍在一旁的陪护床上躺着,她很困,但又不敢睡得太实。
季江漓也没有睡觉,他在床上盘膝而坐,运气调理着身体。艾可儿的箭带着倒刺,即使医生取出时已经很小心,但是对肌体的破坏依然很重。
季梦妍躺在一边,看着季江漓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怜爱、愧疚、亲近,她总想上前紧紧地抱一下。
窗外,悠扬的曲调传进病房,好像近在咫尺,又好像远在天边。是小提琴的夜曲,乐曲似乎是听到过,又似乎很陌生。
季梦妍听着悠扬的旋律,感觉身体有些飘,她强忍着困意看向窗外,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她的视线模糊了,一些不愿意想到的场景在她脑海里重现,像是就在眼前重新上演。
她想起小时候妈妈被迫离婚,然后离开季家,最后失去音信,她弱小的身子,在雨中奔跑,想去找妈妈,但却又不知去哪里寻找。
她想起季江漓刚刚回到家里,那瘦弱的身影,渴望的眼神,她感到厌恶。她故意找茬打他,拿他出气,直到将他打得遍体鳞伤,他也不求饶。
“不,不要,我错了……”季梦妍闭着眼睛,眼泪不受控制地流出来。
季江漓本在凝神练气,但是琴声简直跟直接传入大脑一样,让他无法集中注意力,他越来越烦躁,变得心烦意乱。
他的内心深处,迸发出无法抑制的悲凉,委屈、无助、仇恨,让他几乎要丧失理智。
窗外的小提琴声依然悠扬婉转,如泣如诉。
“不对,这不对劲儿!”
他猛地睁开眼,窗外的琴声持续传到耳中,让他心烦意乱,一旁陪护床上的季梦妍紧闭着眼睛,流着泪,喃喃自语。
他觉体内有一股力量要爆发出来,“不行,要清醒,要清醒……”他一把抓起床头的不锈钢杯子,狠狠地摔在地上。
“咣当!”
一声巨响,他感觉清醒了很多,季梦妍也被巨响惊醒,她睁开眼,“弟弟,怎么了?”
“捂住耳朵!不要听到外面的琴声!”季江漓手在颤抖,“是杀手,如果没有记错,应该是血色信使的珉彩来了!”
“啊?什么?”季梦妍一时没反应过来,她懵懂地捂住耳朵,茫然地看向季江漓,“弟弟,怎么了?是不是有人要害我们?”
季江漓没有回答,他跳下床,冲到窗边一把拉开窗帘。
窗外,除了浓重的夜色和医院对面楼房里零星的灯光,什么也没有。
小提琴声依然可以听到,并且越发地清晰,好像近在耳畔一般。
琴声让季江漓心烦意乱,他即使捂住耳朵,也无法阻挡琴声传入脑海。
他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自己发疯。
“啊——”他忍不住大吼一声,一把将窗帘扯了下来,打开窗户,“珉彩!你给我出来!”
“弟弟,你怎么了?”季梦妍担忧地跑到季江漓身边,生怕他出现事。上一次见季江漓如此失控,还是跟她在办公室爆发冲突的那一次。
“起开!”季江漓将她用力推开,冲向病房门口。季梦妍被他推倒在床上,见他要出门,急忙起来拉住他,“弟弟,不能出去!”
“别碍事!”季江漓被琴声搅得心烦意乱,季梦妍的拉扯令他不快,他甩开季梦妍的手,拉开病房的门。
“季先生,怎么了?”守在门口的便衣起身问道,他们奉命保护季江漓,生怕季江漓有什么闪失。
“你们听到小提琴声音了吗?”季江漓揉揉生疼的太阳穴问道。
“听到了,但听得不是很清晰!”其中一名便衣说,“您发现了什么吗?”
季江漓只知道他被称为阿平,不知道全名,“阿平,我怀疑是血色信使的杀手珉彩来了,你们也要当心!”
“您放心,我们守夜已经习惯了,您还有伤,快去休息吧!”阿平不以为意,他只是不希望季江漓出去,劝他回了病房。
回到房间时,小提琴的声音已经消失,夜风从窗口吹进来,卷起窗帘呼呼的飘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