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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府陷入了一片沉睡。

卫老太君躺在床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李嬷嬷来到床边,轻轻挑开帐幔问道:“老太君,您是哪儿不舒服吗?”

卫老太君叹了口气:“没有,心里想着事儿,睡不着。”

李嬷嬷将挂钩拉过来,挂住帐幔,又把卫老太君扶坐起来:“国公爷和少夫人、少爷们都回来了,您还有什么可担心的?莫不是世子与世子夫人?”

想到长孙与长孙媳妇儿,卫老太君忍不住又叹了口气:“老大口是心非,心里惦记飞凤,嘴上说话不中听,一点儿不像他几个油嘴滑舌的弟弟。我就怕他留不住飞凤。”

李嬷嬷笑了:“这不还有几个孩子吗?他留不住,自有曦月和大虎他们留得住。话说回来,世子夫人这么喜欢孩子,要是也能有自己的骨肉就好了。”

提到这个卫老太君就来气:“哼,还不是老大不争气!”

顿了顿,卫老太君问道,“今晚的鹿肉汤炖了吗?”

“炖了,送过去了。”

李嬷嬷说。

卫老太君:“再给送一碗!”

李嬷嬷迟疑道:“这么晚……世子怕是歇下了吧?”

卫老太君道:“他打地铺,睡得着才怪了。”

李嬷嬷:“不至于吧……”

卫老太君哼了哼:“我养大的孙子,我能不清楚他?飞凤没把他撵出去就不错了!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当年那么对飞凤的!”

李嬷嬷讪讪一笑,自求多福吧,世子,亲祖母这回也不惯着你了。

-

厢房内,褚飞凤与鬼怖躺在各自的铺上。

如卫老太君所料的一样,褚飞凤睡在床上,鬼怖是打地铺。

隔壁府邸这几日办喜事,请了戏班子咿咿呀呀地唱,夜里也不散场。

鬼怖不知是被戏班子吵的,还是地板硌的,他辗转难眠。

他瞥了好几眼紧闭的帐幔,终于鼓足勇气,轻咳一声问道:“飞凤,你睡了吗?”

褚飞凤道:“没有。”

鬼怖:“你睡不着吗?”

褚飞凤:“没有。”

鬼怖张了张嘴,不知接下来该怎么接茬了。

他不像老二长袖善舞,也不像小六耿直率性,更不像小七脸皮厚成泥。

他找了半天话题,本打算说,这边硬,飞凤我能把地铺打到床边去吗?

许是紧张的缘故,一开口竟然成了“飞凤我能睡到床上去吗?”

他整张脸都涨红了。

“那个……我……”

褚飞凤道:“你上来吧。”

“嗯?”

鬼怖一怔。

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飞凤她……同意自己睡床了?

此时再端着就是傻子了!

鬼怖二话不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抱着枕头跳上了床。

“飞……”

他刚要激动开口,一道吊儿郎当的小声音漫不经心地响起:“来了老弟?”

鬼怖神色一僵,立马定睛一瞧。

只见小虎躺在褚飞凤身边,双手枕在脑后,优哉游哉地翘着小二郎腿,一副欠抽得不得了的小样子。

鬼怖瞳孔巨震:“他怎么在这里?”

褚飞凤道:“小虎今晚和我睡。”

鬼怖:“……!!”

-

云霜睡到一半,醒了。

她下意识地推开房门,去了隔壁院子。

却只看见庭院里的江观潮,不见卫小宝。

她这才记起,卫小宝今晚在苏小小那边。

果然,习惯是个很可怕的东西。

江观潮道:“孩子不在。”

云霜:“嗯。”

江观潮端着酒杯,看了她一眼:“有事?”

云霜欲言又止,深深地看着他,半晌才问道:“确实有个问题想问你。”

江观潮:“说。”

云霜眸光真切地看着他:“可否与我切磋一场?”

江观潮:“……”

云霜:“不行的话,就当我没说过。”

江观潮:“让你三招。”

云霜:“不必。”

江观潮放下酒杯,站起身,迎风而立:“出招。”

云霜气沉丹田:“江盟主,请赐教!”

二人跃上屋顶,圆月星辉交映,一紫一黑,宛若莲仙与魔帝。

二人打了几十个会合,不分胜负。

江观潮的内力进步了不少,可云霜在千山岛时时常与卫胥切磋,也进步神速。

这一晚,没有百花宫与杀手盟的阵营,也没有云宫主与江盟主的恩怨。

有的只是两个武学巅峰的大道所成。

二人打得酣畅淋漓。

云霜令江观潮刮目相看。

江观潮也让云霜惊叹不已。

云霜又接一招,扣住他手骨道:“江盟主,不必留手。”

江观潮道:“我不欺负女人。”

云霜道:“那你就是瞧不起女人!”

说罢,她一掌拍上他胸口。

强大的内力震得江观潮筋脉一痛,连丹田都受到了震动。

江观潮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变拳为掌,击上她柔韧的肩膀。

轰!

两股强大的内力如巨石碰撞,二人一触即分。

云霜退了五步。

江观潮退了三步。

江观潮宽袖一拂,将手背在了身后:“云宫主,好武功。”

云霜道:“还是败给你了,千山岛第一高手,名不虚传。”

江观潮解下腰间的酒囊抛给她,自己则飞身掠下屋顶,取了那一壶烈酒上来。

二人在屋顶上坐下,遥望璀璨无尽的星河。

云霜不端架子,仰头豪饮,一口气喝完了:“还有吗?”

江观潮将自己的酒壶递给她。

云霜接了过来,蹙眉道:“就没个酒坛子?”

江观潮淡淡说道:“全喝完了,就这么多了。”

云霜哦了一声,没再牛饮,而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品尝了起来,唯恐一下子干没了。

江观潮古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当年是怎么看上姬明楼的?”

云霜道:“当年我武功没这么好。”

江观潮神补刀:“眼神也不大好。”

云霜喝了一口酒:“他没做错什么,换作是你,保不齐和他一样。”

江观潮道:“我又没有妹妹。”

云霜看向他:“那你有别的兄弟手足吗?”

江观潮:“没有。”

“你爹娘呢?”云霜又问。

“本座没有爹娘。”江观潮冷冷地说道。

云霜纳闷道:“孤儿啊……岛上不是传闻你是江家后人?难道……是你师父给你捏造的身份?”

江观潮没承认,也没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