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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宋亭舟坠崖后,雪生立即便想绕到崖下去寻人,谁知山路南行,弯弯绕绕的,雾气又重竟然迷了路。

等好不容易走出山林,他意识到五人这样乱找不是办法,当即让剩下四人回去禀告孟晚。

他自己多少有功夫在身,这几个兵都是养在营里没见过血的,比他还不济,若是单派一两个回去再从半路上全军覆没可糟了。

孟晚收到消息可以多派些人过来一起找郎君,最好将青杏或苗老爷子也叫来。

四名士兵走后,雪生孤身一人又在山林里找了半晌,眼见天要黑了才找到一座山寨,里面都是他从未见过的竹子结构房体,穿着打扮也与汉人不同,他早年也算走南闯北,却从未见过。

宅子里的人十分排外,雪生不得其入,天黑的山林更加危险,他干脆在宅子外围找了棵大树休息。

寨里有心软的阿婆给他端了碗热汤来,雪生想起孟晚平常对人的防备姿态,虽然谢过阿婆,但是并没有喝汤。

他问了阿婆有没有见过穿着和他差不多,个头极高的陌生男子。阿婆说的话雪生听不懂,但摇头的姿势他还是懂的。

郎君不在这里?

他又问崖下的路怎么走,阿婆想了会给他指了一条小道,雪生谢过她,给她塞了几个铜板,老人家说什么也不要,端着自己的碗又走了。

雪生在树下拢了火堆,又在周围拾了两把干柴,一直停到后半夜,才灭了火爬上树小憩片刻。

清早宅子里出来打猎的声音将他唤醒,他们还是很警惕雪生这个突然出现的陌生汉人的。

雪生见状默默退开,顺着昨晚那个阿婆指的小道,走了半天果然走到了一片崖底。

底下躺着一具人的尸体和两匹死马。雪生一惊,上前查看才发现是先前掉下来那个士兵的。

崖底的地势还算平坦,又没有尖石之类的锐物,这个士兵若不是被马压在身下,应该不至于死亡。

雪生检查了一圈,发现另一匹马的背上有大量血迹,不是出自马的伤口,那便是宋亭舟留下的,人应该还活着,只是不知身体情况如何。

雪生心焦如焚,宋亭舟已经坠马一天一夜,应当受了重伤,若是自己走应该不会走远。

他在附近的树林里又找了一天,并未发现宋亭舟的身影。夜里他又回到那个寨子的外围,依旧拢火休息。

从包袱里拿出干粮,随意用火堆里的火烘烤几下,水囊里早就没了水,雪生干啃了个饼子后就吃不进去了。

后半夜爬上树休息,清晨天还没亮是被寨子里的人叫醒的。

“达努,你到底从哪里来,又想做什么?”一位看起来像是首领的人面容严肃的问他,口中说的竟然是汉语。

雪生见终于有人能和他沟通,忙从树上下来,思索一番后指着宋亭舟掉下来的峭壁方向,问道:“我有个哥哥,前几天路过那边的崖壁时不小心掉了下来,我找了他两天还没找到,想问问您和您的族人有没有见过他?”

瑶长听他说话还算客气,又是来找亲人的,稍微放下了戒备,“我可以帮你问问族里有没有人见过你哥哥,你可以进来歇歇脚。”

雪生又疲又累绷着两天,确实急需一个地方歇脚。

瑶长将他安排在最外围的一处竹楼里休息,告诉他立即便会问问寨子里的族人们。

雪生大致看了眼,觉得这寨子不算太大,顶多几十户人家,半天应该就能问完,他在竹楼里等了会,见四下无人,实在忍不住困意睡了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见外面楼梯上传来有人上楼的声音他才惊醒,见窗外升到顶空的太阳觉得危险,刚才他睡成那样,若是寨子里的人有了异心可就糟了。

幸好幸好。

他心里暗自侥幸,警告自己不能再这般不谨慎,瑶长已经上了楼。

“我已经问过所有族人,他们这些天并没有见过除你之外的陌生男人。”

雪生暗叹,今夜过去就三天了,时间拖得越久,郎君处地便越不安全。但若是那三个士兵顺利返回镇上,今天应当能带着人过来一起寻找郎君。

他谢过瑶长,“既然如此,我就不多打扰了。”

寨子里的竹楼都是一楼厨房饭厅,二楼住人休息,这样能有效隔湿防潮。

雪生跟着瑶长欲要下楼,突然看见最里面有座竹楼外面的空地上晾着一件长衫,虽然离得太远看不真切,但寨子里的人皆是短衣短裤打扮,颜色多为蓝黑,那件长衫却是青色的。

他脚步微不可察的一顿,随后又若无其事的走下楼梯。

辞别瑶长雪生并没有离开寨子附近,而是借着茂密的树林绕到寨子的另外一头,距离最里面竹楼更近的位置,这里更能看清那件挂起的衣衫正是宋亭舟当日所穿。

雪生心中激荡,但又怕寨子里的人撒谎是有别的目的,不敢打草惊蛇,只能静观其变,等待支援。

他不动声色的在寨子周围巡视,一整天都在以避开寨子里的人的目的下观察,终于在天黑时与从镇上寻过来的苗老爷子等人汇合。

“宋大人在何处?可有大碍?”生怕宋亭舟有事,苗老爷子背上药箱带上伤药就跟随余下官兵过来了。

雪生看着面前乌泱泱的人,顺手接过苗老爷子背后沉甸甸的药箱,问道:“你们怎么都来了,我家夫郎呢?”

士兵跟来十几个,连秦艽也过来了,如此留在镇上竟只有老弱病残吗?

报信的官兵回复雪生,“我们回去报信的时候孟夫郎并不在庄子里,常老夫人听闻消息心急,便跟着过来了,但下面山路不好走,她留在官道上等消息,小侍在上面陪同。”

雪生知道这是常金花心忧儿子,坠崖听起来实在过于惊险,只怕夫郎知晓也是要跟来的。

“可留了人给夫郎传信?”

士兵答:“留了八人在,既能传信,又能保护夫郎安危。”

雪生这才放了心,他对秦艽说:“我在附近的寨子里发现了郎君的行踪,但寨子里的人似乎有意隐瞒,咱们这么多人过去难免起了冲突,秦世子可否跟我前去探查一番?”

秦艽如今听得是宋亭舟的命令,顶头上司遇险他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观,因此倒也痛快答应了。

雪生身手没有秦艽高超,但身姿轻盈,更适合探查。

他先一步从僻静的地方入了寨,直奔白日看过的那座竹楼而去,秦艽在他身后不远不近的跟着。

寨子偏僻,其中东西两面都环着峭壁,鲜少有外人进来,因此都也没什么守备之说。天一黑,寨门关上便各自回家休息。

雪生找了处低矮的墙体,轻而易举就翻了上去。

秦艽在他后面微微挑眉,显然没想到宋亭舟这个七品小官身边竟然还有这样的能人,想来也是有些本事。

寨子的墙体下面是用石头搭建,上面则是一排排的木桩。秦艽体重身高都要高于雪生,略微跑了几步助了力才上翻过了墙,幸而木桩足够结实,没有被他压歪。

两人尽量将身体贴着寨子边缘的石壁,整个人都隐于黑暗,凭借朦胧的月光,缓缓潜行。

油灯在这座小寨子里是稀有品,一入夜宋亭舟便放下了兰朵父亲从瑶长那里借来的书本,缓缓闭上双目,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不管看没看到字条,他外出久不回归,晚儿定会派人来寻。

这里离镇上不远,晚儿意识到县城没有他的踪影后,极有可能根据蛛丝马迹探查出他坠崖。

再说还有雪生他们也会回去回禀,他只需耐心等待即可。

但想到兰朵父女说的关于人首兽身的怪物,宋亭舟不免情绪急躁,怎么也静不下心安睡。

再者这对父女又将他的赴任文书藏了起来,最迟一月底他也要到西梧府,向当地知府交付委任文书等。

若是取不回文书,或是文书被他们毁坏,便只能先同西梧府知府告知原委,再上奏朝廷,请吏部重新加急送到岭南一份,如此已经算是宋亭舟失职,极有可能会被人在政绩上记上一笔。

宋亭舟众多情绪在脑海中翻滚,一时半刻也睡不着。

忽然,他察觉白日放在门后的茶碗在微微颤动,里面的水晃晃悠悠的荡了出来,像是有人要从外面推门而进。

宋亭舟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眉目冷淡的盯着门缝,右手从枕下摸出一根坚硬的竹棍,竹棍的一头被嵌入进去一片碎瓷片。

门内的门栓被人从外塞进来的剑刃挑落,发出一声闷响。

剑?还是短剑?

与预想的情景似乎不同,宋亭舟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

“雪生?”他压低了声音问。

雪生推门进来,“郎君!”

他声音不自觉激动的微扬,身后的秦艽提醒他,“且低声些。”

雪生已经行至宋亭舟床边,“郎君,你身上可有大碍?”

宋亭舟掀开被子,露出被裹得严严实实的左腿,苦笑道:“怕是走不了多远。”

秦艽:“大人放心,我们的人都在寨子附近,郎中也在其中。”

宋亭舟更急的却不是自己的腿,“什么!你们将人都带了来,那晚儿呢?”

秦艽不知他说是何意,“孟夫郎自是还在镇上,他还尚不知大人遇险。”

“坪石镇可能不太寻常,还要劳烦世子迅速带人返回接了我家眷出镇。”

雪生劝道:“郎君,我们先将你带出寨子,苗郎中正在外面等着,出寨子后我立即带人回去接夫郎。”

“你要走吗!”兰朵的声音突然从楼下传来。

大晚上她一个姑娘家丝毫不避讳的突然爬上了竹楼,见了屋内还有两个不认识的汉族男人也没害怕,而是双目泛红的看着宋亭舟。

秦艽眼神在兰朵和宋亭舟之间穿梭了一阵,突然笑了。

这一路看着宋家夫夫俩恩恩爱爱,还以为多么情谊深厚呢,结果才分开四五天而已,啧啧!

做为手下,好歹知情知趣些,他也没兴趣看两人拉扯,便拽了身边的雪生一把,打算下楼去等。

秦艽侧身一拉……

再一拉……

他回头看着笔直立在原地的雪生,没拉动?

“我早就和兰朵姑娘说过几次了,家中有夫郎,乃我此生挚爱,断不会抛弃他转而娶你的。”宋亭舟这话说了千万遍,神情不耐的将手指放在床边的书本上敲击,每一下都似乎在宣泄心里的厌烦。

晚儿在镇上还不知情况如何,偏偏这姑娘像听不懂人话一样,若是让她再纠缠不休,引来了寨子里的人,他们联合起来阻拦,又是一场麻烦。

宋亭舟给门口站立的雪生使了个眼色,想让他看准时机将兰朵打晕。

暂时没工夫问赴任文书的事了,晚儿的安危要紧。

“那……那他要是被山犭军吃了,你也不愿意娶我吗?”

兰朵初次恋慕一个人,哪怕被宋亭舟冷眼以对,还是不免死心眼的问了一句。但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诅咒和盼望,因此宋亭舟脸色更差了。

“别说以我夫郎的睿智定不会让自己身犯险境,便是他……”宋亭舟狠狠的吐了口浊气,“便是他真有什么意外,我也断不会再娶旁人!”

他这句话说完胸口闷痛难忍,双手也不自觉蜷缩成拳。

“雪生!”

“那你走吧!”

雪生刚要出手,兰朵就突然大喊出声,随后抹着眼泪边哭边跑了。

徒留雪生愣在原地,“郎君?”

宋亭舟不想出现任何差池,吩咐道:“跟上去,若她叫人就将她打晕,看她住处是否有我自己带的包裹。”

“是。”雪生飞身下楼。

宋亭舟又对看了半天热闹的秦艽说道:“世子,还要劳烦你扶我下去。”

秦艽突然有些欣赏起宋亭舟来了,“宋大人何须客气,我看这竹楼陡峭,还是背你一趟吧。”

“如此就多谢世子了。”宋亭舟客气的说。

他和孟晚都清楚,秦艽这个小队长同他们一起来,定是太子有其他计划,可能在西梧府待不上多久就走了。侯府世子身份尊崇,还是要小心对待的。

秦艽身材和宋亭舟差不多,也幸好是他跟来,不然雪生一个人还真可能背不动宋亭舟。

两人下楼后雪生也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兰朵的父亲。

“我知道你定是外面的什么人物,兰朵还是孩子般的年纪,希望你看在我们救了你的份上,不要和他计较。”看来他已经知道女儿哭跑回去的原因,手里拿着兰朵找出来的蓝色包袱,过来想还给宋亭舟。

宋亭舟拿回包袱的第一时间就查看了里面的文书,只有几分褶皱,并没有弄坏,他心中如释重负。

兰朵父亲却以为对方怕他们偷里面的东西,“里面的东西我们没有动过。”

“我知道,兰朵姑娘年纪尚小,该有自己不一样的人生,我并非她的良配。”宋亭舟从包袱里拿出两锭银子出来,怕兰朵父亲不收,当面让雪生放到了他住过的竹楼里。

兰朵父亲叹了口气,“你们跟我走吧,我给你们开寨门。”

宋亭舟腿脚不便,爬墙还真有些费劲。

秦艽背着他,雪生跟在两人后面,出了寨子后,宋亭舟又对守在寨子门口的兰朵父亲说了句,“多谢阿叔的救命之恩,往后若有难事,可去赫山县找我,我姓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