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兰带着表哥一行人往山庄方向走。
路上原时承反应过来,母亲曾经说表弟娶了个极为漂亮的妻子,这位娘子外貌出众又熟悉徐府,恍然大悟,
“原来是弟媳,是某迟钝了。”
宁兰被他逗的哈哈大笑,心道这人也不算反应慢,
“是我隐瞒身份在先,说起来是我无礼才是。我们快上去吧,六郎听闻你要从外面回来,已经念叨你好久了。”
后面侍卫听到宁兰说话,心中更加疑惑,不由得盯着她面容仔细查看。
这女人不但长相像宫中的那位贵妃,就连说话的声音竟然也同贵妃娘娘相似。
长相像,声音像,这实在太巧合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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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兰察觉到后面有道目光盯着自己看,下意识回头看他。
见他只是在看路边田埂,宁兰便以为自己看错了,没当回事,继续同表哥搭话。
一行人回到门口,陈管家见到宁兰回来,高兴的迎上来,接过缰绳,“兰夫人,回来了。”
看到后面的原时承,“哎呦,表少爷来了,快快,东家在里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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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元得到消息出来,就看到宁宁带着表哥进来,他正想开口,发现表哥身后两个长随有些不太对劲。
两人身形挺拔矫健,肩背宽阔,行走间步伐沉稳有力。
这两人是练武之人,且是真正的练家子,不是寻常的乡野武夫。
表哥就算现在做官发迹了,也很难一下找两个这种长随。
他看宁宁想说话,冲着宁宁轻轻摇了摇头,“娘子,你先回去吧,我同表哥经年不见,有许多话要说。”
宁兰一脸懵的回到后院,不知道他在搞什么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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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元上前接过表哥手中的东西,“表哥,是不是她又胡闹了。”
原时承听到管家叫兰夫人诧异道,“弟媳姓兰?好似没听闻哪个大户人家有姓兰的?”
“兰家小门小户的,就在甘州下面的村子,我是觉得娶妻嘛,不讲究这些的,我喜欢最要紧,家世不过是点缀。”
徐子元同他寒暄完,看着后面两人道,“陈叔,天气炎热,带这两人去休息一番,饮些茶水。”
待那两人远点之后,徐子元看着他们拎着大包小包,不动声色问道,
“表哥,你哪雇的这两名长随,力气倒是大的很,能提这么多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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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时承口风很紧,没有同他说这两人真实身份,只是敷衍的回,
“两人也就是一身粗使力气罢了,没有什么稀罕的。”
徐子元看表哥一眼,将人引入待客的花厅,吩咐人上了茶水吃,
“表哥怎么这个时间突然从都城回来了?我先前说的旱灾之事,朝廷可有解决之法?”
原时承喝了一口茶水,“我经年不回家,上表给上官说要告假一段时日回乡祭祖,上官批了假就回来了。”
他又接着问道,“听母亲说你现在做了些粮铺生意,多亏你的接济她才能吃饱,现在市面米粮怎么会这么高价?”
徐子元神色复杂的看他一眼,只当什么不知道。
将熊刺史拿着义仓的米粮倒卖,逼着商户定价一百钱一斗的事,一字不漏的全说了出去。
‘啪’原时承听完,气愤的将手中的茶杯重重拍在茶桌上,
“这刺史身为一方封疆大吏,为了敛财竟然如此草菅人命,简直丧心病狂,无所不用其极。”
徐子元拿起茶杯,小口呷了一口,不咸不淡的评价一句,
“现在朝廷放任不管,市面米一百钱一斗,卖儿卖女的屡见不鲜,只是平头老百姓受苦罢了,不影响那些大官敛财。”
“六郎不可胡说,焉知朝廷不管,陛下是圣主明君,定不会放任此事不管的。”
徐子元抬眼看他一眼,这下他确定表哥就是朝廷派来处理这次旱灾的钦差了。
表哥虽然做了官,心思还是浅薄单纯了些,也不知道能不能应付了熊刺史这些老狐狸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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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表哥,徐子元回到室内,同宁宁说了那两个长随的事,
“我猜我表哥当是朝廷这次派回的赈灾的钦差,那两个可能是朝廷的衙役。”
宁兰听到是这两人可能是都城来的就开始紧张,想到路上那个人曾经盯着自己看。她越想越不对劲。
自打她入了都城,见的最多便是惊影、吴今,吴今是禁军,他手下的禁军就很符合徐子元说的,练家子的评价,
“应该是禁军,我日常出宫,都是有禁军跟着的,虽然那人不让他们跟的太近,但是应当是见过我的。”
她很是紧张,没想到表哥竟然同禁军在一起,抓住徐子元的手有些紧张,
“他定是发现我了,我害怕,要不我们现在就跑吧,去找个别人找不到我的地方。”
徐子元拍着她的手以示安抚,
“先别慌,他就算是禁军,现在只是怀疑,我们现在就跑了反会被他察觉到,事情还不到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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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时承从徐子元那得到消息,亲自去几家不同的铺子买了米粮。
回去同吴今两人仔细查看,这些所购米粮价格统一,米的颜色、气味全部一致,可见是同一个仓库出来的。
他气愤道,“可见内情不假,果然是州刺史拿着义仓的粮出来售卖的。”
只是想要坐实刺史的罪名,还是要证据确凿。
要么没能打开义仓证明里面无粮,要不拿到刺史和各位粮商的账目往来,“吴都尉,我想要去义仓查看。”
吴今主要任务是保护人,查案还是要看原时承,因此并没有意见,两人乔装打扮来到府城西的仓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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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都尉是武将,并不了解义仓制度,原时承一路给他讲解其中渊源。
义仓一般有户部尚书属下的仓部郎中主管,地方上州县长官从管,两方共同管理。
户部负责调令分配,地方负责本地区义仓的具体管理工作,包括粮食的征收、储存和赈济等事务。
一般地方乡绅、耆老等也会一起参与义仓管理的监督。
原时承总结道,“所以若真是义仓出事,那便是一群人利益一致互相勾结,查处难度极大。”
仓廪有兵士把守,自然不能随意靠近,两人走到附近官道旁的一处茶摊,边喝茶便看向仓廪方向。
这里门禁森严,看着一切正常,若是市面上售卖粮食从这出来,门前应该运粮的车马不断才是。
两人都察觉问题,原时承道,“走,我们去四周看看。”
一行人走后,茶摊老板回去内室点了两个人,
“这两人坐下开始眼睛就时不时的往仓廪偷瞄,行迹可疑,你们两个远远的,跟上去看看。”
两人应道,“放心吧,这的路我兄弟俩闭上眼都能走,定是不会让他们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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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今一行人还在沿着小路围着仓廪转悠,到了后方,道路便被山石堵住,没了通行道路,他盯着路上的山石道,
“这山石像是人为的。”
原时承点点头,“确实像是故意堵住路的。”
瞧着天气逐渐变暗,吴今把原时承送回家准备明日在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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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宁兰知道可能被禁军发现踪迹,山庄内就一片愁云惨淡,宁兰愁的茶饭不思的。
夏蝉端来熬好的药膳,宁兰推开,“不吃了,我吃不下。”
徐子元就拿着碗端到她面前,一口口喂给她,“喝了吧,我辛苦找人配的药膳,跑了好多地方呢。”
宁兰接过一口喝了,转身趴到他肩膀上,声音透着委屈和害怕,
“徐子元我,我真的害怕,他若是发现我们如此愚弄他,必定恼羞成怒,我们两个怕是不能活了。”
“宁宁,你多虑了,你先在家中待着,我去姨母家中看看情况,你不用过于担忧,应当没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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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元一早就到了原家,发现院子摆了不少贵重的补品药材,瞧着不像是姨母用的,“这是怎么回事?”
“是镇上的王员外,送了这一地东西过来,说是今日过大寿,想让你表哥给他写副匾额。”
“你表哥那脾气当然不肯,这不去亲自去送还了,只是一次性拿不完先放这。”
瞧着这一地的补品,徐子元总觉得有些蹊跷。表哥现在虽然入仕做官,他的墨宝好像还没珍稀到这种地步才是。
等到天黑还未见到表哥回来,他忍不住皱眉问道,“姨母,表哥近来不住在家里吗?”
“最近是住的,不知道今日怎么个情况,今日还没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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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吵吵嚷嚷跑到原家的院子,有好事的在门口嚷嚷道,
“原老娘,你儿子在王员外府上酒后逼奸不成,把人儿媳妇给杀啦。”
“你这泼皮胡说八道什么。”原母气的拿门拴敲他。
那人一边躲一边嚷,“谁胡说八道了,王员外抬着尸体去衙门告状,你儿子都被下大狱了。”
原母又惊又气,激怒之下晕厥过去,徐子元赶紧把人放到屋内,好在姨母问题不严重,很快清醒了过来。
起来就开始哭诉,“那不可能,我儿子不是这样的人。”
这定是有人察觉到表哥此行目的,才设计陷害的,当真歹毒至极,只是表哥身后那两个长随去哪了?
“姨母,表哥为人我知道,此事怕是有蹊跷。你先在家保重好自个等我消息,我去打探情况。”
“对了,姨母,你可知表哥此行回来可有人同行?”
原母摇摇头, “二郎没和我说过。”
徐子元换了个问法,“那表哥近来可有常去的地方?”
“书名巷,对,你表哥这次回来常提到书名巷,常说要去书名巷寻人”
书名巷是住的多是些本地的学子,表哥去那做什么?
他在天黑前赶过去,在巷口转了一圈,有两个人慌慌张张自外面赶回巷子,这两个人正是表哥身边的长随。
他正想跟着进去看看巷子住的人是谁,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巷尾进了宅子。
徐子元瞬间躲到道旁一户大开的门内,左臂顿时隐隐作痛。
是往日那个暗卫,以前重伤了他的左臂。
这人很危险,他得先把宁宁带走,不能留在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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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今也得到消息,他回到住处,准备先拿到官碟亮明身份见到原时承本人再说,这种荒唐事他是不信的。
“惊影?”一进到院子他就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你怎么到这来了,你出来谁在陛下身边守着?”
惊影一路奔波,刚在吴今这吃饱喝足坐下,
“陛下亲自来了,我安排住在城南了,沉音在他身边跟着,我先来给你知会一声,不过陛下说让你安心跟着原大人办案。”
他说完上下打量吴今,“你这棒槌慌慌张张的又发生什么事了?”
“原大人出了事,现下被下了大牢,我要赶紧去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