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筑基后期的巅峰，距离结丹只有一步之遥时，那股引导的力量才如同潮水般缓缓退去。
姜陌收回手指，负手而立，面色平静，好似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而楚惜月，则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体内那澎湃汹涌、真实不虚的筑基后期法力，整个人都傻了。
她内心的惊涛骇浪再次翻涌起来，甚至比刚才看到功法本身时更加猛烈！
她是谁？
天魇宗圣女！
魔门年轻一代的翘楚！
天魇宗在魔道六宗里也是排得上号的大势力。
她从小接触的就是最核心的传承，见识过无数资源的争夺和分配。
在玄黄界，任何一个宗门，挑选弟子都有一套严苛的流程。
杂役弟子，做牛做马，能得到一点粗浅的引导已是幸运。
外门弟子，数量庞大，修炼资源有限，功法普通，想要出头难如登天。
内门弟子，才算是宗门的中坚力量，能接触到相对核心的功法和资源，但也需要完成大量宗门任务，竞争激烈。
真传弟子，凤毛麟角，才是宗门倾力培养的对象，但即便是真传，想要得到镇派级别的神功秘法，也需要经过重重考验，立下汗马功劳，甚至需要漫长时间的忠诚度观察！
至于魔门，那就更加赤裸裸了！
弱肉强食是唯一的法则！
想要资源？想要功法？
可以！拿命去拼！
去抢！去杀！
用敌人的鲜血和白骨铺就自己的晋升之路！
师徒之间互相算计、吞噬功力都屡见不鲜，更别说像姜陌这样...
这样...
直接将一部她判断至少是仙品级别的无上功法，随手就丢给了一个刚刚收留、身份可疑的魔门妖女？！
这简直是荒谬绝伦！
仙法啊！
哪怕只是残篇，都足以让整个玄黄界掀起腥风血雨！
姜陌居然...就这么给了她？！
他凭什么？！
他怎么敢？！
难道...她之前真的完全误会了？
姜陌这个人...其实根本不是什么老谋深算的老狐狸，而是一个...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白甜？！
一个运气好到爆棚，不知从哪里得了仙缘，却完全不懂人心险恶、不懂资源珍贵、脑袋缺根弦的天真修士？！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楚惜月自己都觉得离谱！
可除了这个解释，她实在想不出任何合理的理由！
如果姜陌不是傻，那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不怕她学会了神功反噬他？
不怕她将功法泄露出去给青玄宗带来灭顶之灾？
不怕她根本就是魔门派来的奸细，利用完他就跑路？
这风险太大了！
大到任何一个有理智的宗主都不可能这么做！
除非...
除非他有绝对的自信，能够掌控一切？
或者...这部仙品功法，在他眼中，根本算不上什么真正压箱底的东西？！
这个可能性让楚惜月激灵灵打了个冷颤，比猜测他是傻白甜更加让她感到恐惧！
那意味着姜陌隐藏的实力和底牌，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之前那些试探、算计、甚至自以为是的“拿捏”，在此刻看来，简直幼稚可笑到了极点！
就像一只蝼蚁，妄图揣测巨龙的心思！
姜陌...
他根本不是什么傻白甜，也不是什么老谋深算可以形容的！
而这样一个存在，居然愿意花费时间和精力，如此耐心地指点她这个“魔门妖女”？！
为什么？！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拜了他为师？
仅仅是因为那一句“既入我门下，便是应该的”？
这份恩情...
太重了！重到让她喘不过气来！
但好在...
她是妖女嘛。
知恩图报这种事。
不存在的。
她是没有这样的压力的。
当姜陌完全收回了自己的灵气，楚惜月猛地回过神来。
她看着眼前负手而立、神色淡然的姜陌，只觉得他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神秘的光晕之中，让她不敢直视。
没有任何犹豫，楚惜月再次深深地跪拜下去，这一次，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地砖，身体因为激动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情绪而微微颤抖。
“师尊再造之恩！弟子...弟子粉身碎骨，无以为报！”
这一次，不再是演戏，不再是算计，而是发自肺腑的感激和敬畏！
她是真的敬畏！
这部功法，这份指点，对她而言，不仅仅是重塑道基的希望，更是推开了一扇通往全新世界的大门！
姜陌看着再次跪倒在地的楚惜月，感受着她语气中那份不再作伪的真挚，眼神微微柔和了些许。
看来，这妖女虽然心机深沉，但也并非完全的铁石心肠，至少，在面对真正无法抗拒的恩惠和力量时，她还懂得感恩和敬畏。
“起来吧。”姜陌的声音依旧平稳，“为师说过，无需如此大礼。”
他再次伸手去扶她。
楚惜月抬起头，眼眶泛红，这一次是真的红了。
她借着姜陌的力道站起身，却没有立刻松开他的手，反而微微用力握紧了一些。
“师尊...”她的声音带着依赖，“您...您对惜月太好了...惜月...”
她仰着那张依旧美得惊心动魄的小脸。
“好了。”姜陌不动声色地抽回手，淡淡道，“你是本座的弟子，这些都是分内之事。用心修炼，莫要辜负了这部功法，便是对为师最好的回报。”
楚惜月看着空了的手心，心中微微失落，但随即又被更大的决心填满。
她用力点了点头：“师尊放心！惜月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让师尊失望！”
她深吸一口气，将刚才翻涌的情绪都压下去，脸上又努力挤出笑容，只是这笑容比起之前的千变万化，显得有些僵硬和不自然：“那...师尊若是无事，弟子...弟子想立刻开始参悟功法...”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九转玄功》那玄奥的法门，恨不得立刻闭关修炼，一刻也不想耽误！
姜陌点点头：“善。修炼若再遇疑难，可用传讯符联系为师。”
“是！多谢师尊！”楚惜月再次躬身行礼。
姜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向门口走去：“你好生修炼吧。”
走到门口，他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对了，那身衣服若是不合身，可以自去我房间领取新的。”
说完，不等楚惜月反应，便迈步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