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上青铜斜坡,脚底就传来一种异样的震感。
仿佛整个通道都是活的,在微微颤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锈味,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气息。
林队举着手电走在最前面。
光束照亮了两侧墙壁上栩栩如生的浮雕。
那些不是简单的装饰。
而是一个完整的故事。
先是人形生物,围绕着一棵巨树跪拜。
然后,是树根深入地底。
接着,是大海吞没陆地。
最后……
是一副模糊不清的场景,似乎是某种仪式。
“这些,和祭司的记忆重合了。”赵清娥轻声说,“第一次大分离…从海底升起…然后,又沉入海底……”
斜坡的尽头。
又是一个宽敞的厅堂。
中央,矗立着一根粗大的青铜柱。
柱子底部,镶嵌着一圈小型青铜面具,形态各异。
但都带着同一种表情——似笑非笑,又带着几分悲悯。
而在柱子顶端。
一个比我手里这块,大了足足三倍的青铜面具,俯视着整个厅堂。
眼眶中,嵌着两颗暗红色的宝石。
在黑暗中,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找到了,神只的镜子。”
我喃喃自语。
手里的小面具,震动到了极致。
我再也握不住了。
面具挣脱我的掌控,飞向那根青铜柱。
稳稳地,贴在了柱子中段的一个凹槽上。
“哐当”一声闷响。
整个大厅的地面,开始缓缓下沉。
“我去!又下降!”赵大宝抓住我的肩膀,“这鬼地方,到底有多深啊?”
下沉过程,持续了大约一分钟。
当地面再次停稳。
我们面前,出现了一条更加宽阔的通道。
完全由青铜铸成。
地面、墙壁、天花板,无不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
通道两侧,摆放着一尊尊青铜雕像。
形态诡异。
有些像人,有些像动物,还有一些根本看不出是什么玩意儿。
每一尊雕像,手里都捧着一个小型青铜碗。
碗里,盛满了一种粘稠的液体,黑乎乎的,竟然还没有干涸。
一股子甜腥味儿,混合着浓重的铁锈气,扑面而来。
“呕……”赵大宝干呕了一声,捂住了鼻子,“这他妈什么味儿?死耗子放了八百年也没这么冲!”
林队没理他,端着枪,一步一步往前挪,仔细检查着每一尊雕像。
那些雕像的眼睛,都是空洞洞的,但被手电光一晃,总觉得有东西在里头动。
赵清娥脸色煞白,手指紧紧攥着我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肉里了。
“这些…是守卫…”她声音发颤,“祭司说过…通往归藏的路,有不死的守卫…”
我心里也是毛毛的。
胳膊上的青铜纹路,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一阵阵发痒,还带着点刺痛。
那股无形的力量,还在拉扯我。
不是往前,而是指向通道深处,某个特定的方向。
“小心点。”林队压低声音,“这些玩意儿不对劲。”
我们小心翼翼地从雕像中间穿过。
尽量不碰到它们。
可走到通道中段的时候。
我手腕上的龙印突然滚烫!
“嗡——”
一声低沉的嗡鸣,不是从外面传来,而是直接在我脑子里响起来!
紧跟着,通道两侧所有的青铜雕像,眼睛里猛地亮起了幽幽的红光!
“我操!活了!”赵大宝怪叫一声,举起手里的破枪就要开火。
“别开枪!”林队吼道,“它们还没动!”
雕像确实没动。
只是眼睛里的红光,死死地盯着我们几个。
那感觉,就像是被无数双冰冷的眼睛,从四面八方给锁定了。
头皮发麻。
“它们…在看我们…”赵清娥的声音带着哭腔。
我死死盯着前方。
通道尽头,似乎有一扇巨大的青铜门。
门上,刻着和“神只的镜子”上,一模一样的巨大面具图案。
“出口在那边!”我指着那扇门。
“冲过去!”林队当机立断。
我们三个撒开脚丫子就往前冲。
刚跑出没几步。
身后的雕像,动了!
“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那些青铜雕像,竟然扭动着僵硬的身体,转了过来!
它们手里的青铜碗,开始倾斜。
碗里那粘稠的黑色液体,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
滋啦——
青铜地面,被那液体腐蚀出一个个小坑,冒着白烟!
“妈的!硫酸啊这是!”赵大宝一边跑一边喊。
红光闪烁。
离我们最近的一尊雕像,猛地抬起手臂,手里捧着的碗,朝着我们就泼了过来!
我试着伸手,想去碰碰那碗里黑乎乎的东西,手腕猛地被赵清娥攥住了,冰凉的手指死死扣着。
“别碰!”
她脸白得跟刚刷的墙似的。
“祭司的记忆…禁忌…不是所有供品都能沾……”
她声音发颤,带着一种莫名的恐惧。
通道尽头,那扇巨大的青铜门立在那儿,门板上刻满了扭曲缠绕的龙纹,阴森森的。
门正中间,有个凹槽,形状和大小,跟我手里这块面具分毫不差。
开门的钥匙孔。
就在这时,后颈窝那个基因锁的节点,猛地针扎似的疼了一下!
我下意识掏出兜里那块小的青铜碎片。
入手滚烫!
碎片表面的纹路“噌”地亮了起来,那光芒跟周围墙上、门上的花纹发出的幽光,产生了某种呼应。
这玩意儿……
我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个念头。
它不是开门的钥匙……它是……解密的!
我捏着滚烫的碎片,猛地转身冲向离我们最近的一尊青铜雕像。
那玩意儿正把碗里的黑水往地上倒,腐蚀得青铜地面“滋滋”冒烟。
我把碎片狠狠怼到它手里的碗边上!
碎片上的纹路瞬间爆发出刺眼的蓝光!
同一时间,那尊雕像空洞的眼眶里,也亮起了同样的蓝色!
雕像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蓝光像水波一样扩散开。
通道两侧墙壁上,那些密密麻麻、鬼画符一样的刻痕,在蓝光照射下,竟然开始蠕动、变形、重新组合!
最后,那些扭曲的线条,硬生生拼凑出了一行歪歪扭扭、却能勉强辨认的字:
“龙印者归来,门已洞开,归藏将醒,轮回再启……”
“啥玩意儿?”赵大宝眼珠子瞪得溜圆,“轮回?搁这儿拍无限流呢?!”
“意思是,”我扭头,走向那扇巨大的青铜门,手里的碎片烫得几乎拿不住,直指门中央的凹槽,“咱们不是第一波来的倒霉蛋……估计也不是最后一波。”
我把碎片,往那凹槽里用力一按。
咔哒。
严丝合缝。
碎片完美地嵌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