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城最精彩的时刻当属夜晚。当然,游荡在大街小巷的普通人,是无法体会这种精彩的。当夜色笼罩了整座城市,无数的霓虹灯就开始在这座城市的各个角落演绎起一场场声色的迷幻来。
夜色是迷幻的、灯光是迷幻的,然而最迷幻的,还是那些出没于灯光夜色下的女人。发廊、休闲中心、ktv、洗浴中心、夜总会、私人会所……
只要你有钱或者有权,就能成为这里的常客,成为那些美艳女子的座上客。
风华国际酒店,距市委大院不过两里路,规模宏大,气势招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它的幕后老板背景不一般。
今天卓新就选在这里宴请张胜,曾几何时,张胜是宴请别人,巴结关系的人,现如今,一些所谓的大老板,也得巴结着他了。
卓新是八十年代就发家致富的第一批人,远比张胜早的多,生意最兴隆的时候,他的资产达数千万,但是近两年来经营颇为不顺,财产缩水的厉害,如今不得不向晚辈低头了。
卓新烦躁地敲着桌子,一边等着张胜光临,一边盘算着自己的处境。实在不行,那辆奔驰得先卖了,多少还能挤出点流动资金,家里那辆公爵王虽说旧了点,也还凑合用。这批建材占用的流动资金必须尽快回本,否则再压下去就得血本无归……
旁边,他的女秘书抱着他的胳膊抵在自己丰满的胸脯上,喋喋不休地说着前天刚刚看中一款钻戒,如何美丽,如何喜欢,卓新有一听没一听的,也没往心里去。
老卓这些年包过许多女人,但是在身边留的时间最长的还是这个宁可儿,原因无他,不过是她能给自己装点门面罢了。宁可儿身高一米七一,肤白皮嫩,长相可人,而且是英语系毕业的高材生,带着她面子上好看。
但是这个女人有点贪得无厌,自从被他脱下内裤蓬门为君开之后,就不断地索要东西,最初卓新正宠着她,再加上生意做的也顺,那是有求必应,宝姿时装、古芝皮包、倩碧口红、名贵腕表,手机住房等,应有尽有。
可这女人不知足,老卓只要和她一上chuang,呻吟声中总夹杂着什么东西很漂亮,央求他下次买给自己的话,弄得老卓兴致缺缺。如今生意越来越难做,他开始觉得这辆专车有点太“耗油”了。
而且时间久了新鲜感就没了,他对这银娃的兴趣也降低了,最近他在自己公司刚刚又觅到一个新鲜年轻的女孩儿,虽说跟着他的女人大多是图了他有钱,但是这女孩还是个小家碧玉,要东西还有点忸忸怩怩的,目前算是小排量的省油车,所以他很中意,正准备开了宁可儿,座驾换人呢,哪可能给她乱买东西。
“卓老板,不好意思,劳您久候了。”张胜一进门,就笑吟吟地伸出手。
卓新连忙起身迎上去,满脸堆笑地道:“哎呀,张总,见你一面可真不容易啊。”
“哪里哪里,大家都是生意场上的人,你也知道,一忙起来,黑白颠倒,昼夜不分啊。”
张胜不卑不亢,笑容倒挺亲切。对卓新,他了解的比钟情掌握的还多了那么一点,胸有成竹,自然稳若泰山。今天答应赴宴,是觉得把他晾得差不多了,再消磨一下他的傲气,就可以狮子搏兔,亮出底牌了。
他接过卓新递上的香烟,就手儿点着了,瞧见宁可儿,便笑问道:“这位是……?”
卓新道:“这是我的女秘书宁可儿,可儿,来来来,见见张总,张总是宝元汇金实业公司的老板,家财万贯、年轻有为啊。”
自张胜一进屋,两个男人寒喧的时候,两个女人也互相评估地审视了一下对方。
美丽的女人对美丽的女人,无论相貌、身材、气质,总是喜欢比较一番。但是她们彼此打量了几眼,钟情就若无其事地移开了目光,显得没把她当成对手似的,宁可儿正觉有些愠怒,一听老板介绍,连忙换上一脸的甜笑迎向张胜。
宁可儿陪了老卓几年,主要工作就是陪着他出去应酬,脑满肠肥的政斧官员见过,身家亿万的大老板见过,三千多一瓶的酒喝过,一千多一樽的极品官燕吃过,言谈举止自是落落大方。
“张总,您好,我是宁可儿,还请多多关照!”
宁可儿握住张胜的手,向他嫣然一笑,很自然地飘来一个妩媚的眼神。
张胜淡淡一笑,对卓新道:“卓老板,可儿小姐风彩照人,令人羡慕呀。”
卓新暖昧地笑起来,他瞟了钟情一眼,满脸难掩的惊艳,呵呵笑道:“彼此,彼此,钟小姐才是令人一见惊为天人的美人儿呀。”
他几次三番去邀请张胜,和钟情打过交道,所以知道她的名字。
钟情听懂了他的潜台词,有些厌恶地蹙了蹙黛眉。
她现在陪着张胜没曰没夜地工作,从无一丝怨言,就是希望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不是一个只能依靠男人的女人,所以特别反感别人误会她的职位是她同权势男人有什么关系才得来的。
但是那个时代,在大多数人眼中,女秘书同暖昧是密不可分的朋友,如果是漂亮的女秘书,那便与情妇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了,她也无法辩解自己这个公关部经理兼女秘书的区别,只能闷不作声。
张胜和卓新客套几句,四人一齐落座,服务员便送上了菜单,杯筹交错中,晚宴开始了。
卓新是经营建材的,目前仓库里积压了一大批劣质建材,压在那儿出不了手,形势对他很是不利。
其实前几年老卓生意做的很顺,在商场历练多年,他有自己的一套经营理念,那就是买东西要便宜,一定要找私企,私企成本低,买的便宜。而卖东西想赚大钱,则一定要找国企,国企缺心眼儿。
跟国企做生意只要搞定了单位负责人,那就什么都好说,货差点、烂点,没问题;交货时间晚两天,没问题;结算时多报上点运费、保险费,还是没问题。
爱钱的可以用钱击倒他;不爱钱的,给他送女人;又不爱钱又不好色的,可以安排他的子女去国外读书。既不爱钱又不好色、又没有子女的国企领导,老卓还从来没遇见过。这么做生意非常容易,人皆有弱点,还几乎没见过他搞不掂的人。
但是这一两年,他的生意接连出现失误,赔了不少钱,这次进了一批建材,就是想利用到处都在开发建设的好机会,狠狠赚它一笔回本的,所以投入几乎占用了他的全部资金。
可天有不测风云,这批货刚刚运到,就出了一件大事。东风市体育馆刚刚建成就垮塌了,钢筋水泥砸得一塌糊涂,叫人看了不寒而怵。幸好当时没有比赛项目,否则怕是要闹出一场震惊天下的大事故。
相关人员的处理就不用说了,这件事的副作用就是建筑市场一片严打,一时间风声鹤唳,严厉打击豆腐渣工程的呼声甚嚣尘上,没有什么人胆大包天敢顶着掉脑袋的风险买他这些规格不符合标准的建材了。
这一来一切倒置了,国营企业的生意不好做,反而是私营企业的生意好做了。私营老板所得都是个人利益,他敢卖非标建材,自然有人敢买非标建材。可是找了一溜十三遭,目前除了张胜,没人能吃得下他那么大数目的货。
老卓今天要做的,就是攻下张胜这道关,借他张胜一颗熊胆,让他吃下自己的货,否则,他就要走投无路,血本无归了。
为此,老卓才纡尊降贵地再三邀请,请张胜赴宴谈生意。为了攻下张胜这道关,他还不惜高价从来本市访问演出的外国舞蹈团联系了一位金发碧眼的俄罗斯美女。
这位国际友人消费一夜的价格是七千元人民币,老姚眼睛都不眨就答应了,条件只有一个:无论如何得把他的客人陪好。
卓新白手起家,像做梦似的有了今天这份基业,这一路上他见过太多比他更成功的人士一一倒下去。从一天只吃一个盒饭的穷人到挥金如土的豪绅,从家财万贯的豪绅再到一贫如洗的穷人,这个轮回是那么残酷,又是那么真实。人生不是童话剧,一旦倒下,东山再起谈何容易?他不想成为其中一个,张胜成了他的救命稻草。
卓老板一边劝酒,一边观察着张胜的表情、动作,揣测他的心态,以便在适宜的时候把买卖提出来,他的女秘书宁可儿很合格,巧笑倩兮,笑脸迎人,把张胜陪的眉开眼笑。一时间,总见二人咬着耳朵说悄悄话,卓新想插句嘴都难了。
“张胜似乎很喜欢可儿……”,老卓咬着牙想:“要不把可儿也送给他享用一番?”
想到这儿他的脸有点火辣辣的,虽说他现在开始有点厌烦可儿了,但是一个zhan有欲强烈的人,哪怕是自己用过了打算弃掉的东西,也不愿意让人分享的。做为一个男人,如果这么低声下气,太有损尊严。
可是形势如此,不能不低头啊。老卓自惭地想:“戴它一夜绿帽子,权当冲晦气了。那个金发碧眼的俄罗斯美人儿都花了大价钱买来了,还差个宁可儿?只要张胜把自己的货都要了,送他个双fei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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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曾相识的画面,再次闪现在眼前。
张胜眯着眼,眼前烟雾缭绕,耳边谀词如潮。这一切,曾经出现在他面前,只不过那时他才是有求于人的那个人,周旋于一群村官中间。
卓新嘿嘿地笑:“做生意,讲的是诚信,我老卓在社会上混了这么多年,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关于建材的质量,你尽管放心,价钱方面……哈哈哈……,你尽管放心,一定让你满意就是。”
张胜喝的不多,眼神还很亮,并没有被卓新的话所打动,他不置可否地笑笑,说:“卓老板,我现在摊子铺得很大,的确很需要建材,而且由于资金紧张,需要便宜一些的建材。不过自从东风体育馆出了事,现在检验相当严格,你的质检报告……呵呵,我觉得还是眼见为实的好。”
“那是,那是!”卓新笑着,心里已经接连冒出了几个在验货时鱼目混珠、偷梁换柱的好主意。
他亲热地揽住张胜的肩膀,暖昧地低语道:“张老弟,今晚我还特意给你安排了一个余兴节目。她今晚有表演,一会儿演出结束就能过来,嗯……,你的女秘书不碍事吧?要不要先把她打发回去?”
张胜似笑非笑地说:“她?没关系。”
卓新心领神会,只道张胜和钟情之间的关系就和自己跟宁可儿一样,说话便没了那么多顾忌:“嘿嘿,张老弟好眼力呀,挑了一个极品。不过老哥哥今天介绍给你的可不是一般货色哟。”
张胜瞟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问道:“演员?”
卓新哈哈大笑,一拍他的肩膀道:“嗯,演员,还是舞蹈演员,那身体的柔韧度,什么高难动作难得了她?而且……”
他贴近张胜的耳朵,窃笑道:“还是个俄罗斯姑娘,那儿的女人厉害呀,别看你年轻,明天不扶着墙走路,就算你本事。嘿嘿,老弟,今晚好好干,可别给咱中国爷们丢脸啊。”
宁可儿见两个人咬耳朵,便在另一边攀住了张胜的胳膊,软绵绵地偎在他身上,娇滴滴地说:“张总,跟我们老板嘀咕什么呢?”
张胜一笑,举杯道:“哦,没什么,卓老板在跟说他的创业史,真是一把辛酸一把泪,不容易呀。来,宁小姐,我们为李老板今曰的成功浮一大白。”
宁可儿嫣然一笑,举起杯来与他“当”地一碰,一饮而尽。
“宁小姐真是豪爽,真有我们北国女儿家的豪气呀!”张胜哈哈笑道。
卓新趁热打铁地道:“张总,关于建材的价格……”
张胜见宁小姐把酒干了,也举杯饮酒,卓新见状只得耐着姓子等他把酒喝完,然后接着话碴儿道:“张老弟,你看这价格……”
张胜轻轻一拍大腿,说道:“卓老板,不瞒你说啊,你别看我现在公司红红火火,可是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我要的这批货不算少啊,一次付讫那肯定是办不到的。”
“那是,那是,分期付款嘛,这个是可以接受的,关于这个价格……”
他刚说到这儿,宁可儿说了句什么,张胜就侧过耳朵去听,看那架势,整个肩膀都顶进宁可儿那波涛汹涌的前胸里去了,对他的话却带理不睬的,卓新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怒意。张胜笑眯眯的回头时,他的脸马上又多云转睛了。
他见张胜似乎无意现在就把生意谈妥,心中越发焦急,眼见张胜和宁可儿谈的开心,他把心一横,靠近张胜,拍拍他肩膀,耳语道:“老弟,看来你对可儿很有意思呀,如果你吃得消那匹洋马,那老哥就把可儿也借给你,让你玩个尽兴,怎么样?”
张胜一听,连忙摆手:“嗳,别别别,那可不行,君子不夺人所好。”
卓老板豪爽地道:“此言差矣,所谓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何况小蜜乎?你要喜欢,老哥把可儿借你玩几天都行,什么时候腻了什么时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