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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滚万重江,两侧对峙而立的两座大山,如同刀劈斧削,上摩苍穹,下深植于大地。从山上一直延伸到峡谷的巨大树木,茂盛植被如同一张长满毒虫蚁兽的地毯,将一切的危险都掩盖在下面。

暗月无光,厚厚的云层笼罩,使得这原本就阴森的森林内部,更加昏暗惨淡。

一阵木仓声惊起一行飞鸟,停在树上的猿猴发出阵阵怪叫。

“傅团长,你怎么来了?”

一个新兵骤然发现身边居然是傅君寒,发出惊喜的问询。却在话声落下的片刻,只见暗夜中火光一闪。

“砰。”

傅君寒拉着这名新兵侧退,子弹堪堪擦着新兵的脑颅飞驰而过。

傅君寒打了个手势,不要说话。

现在是夜间,但凡发出一些异响,会被对方雇佣兵发现他们的踪迹。

“啊!”猛地队伍后面有人被蛇咬了,发出轻呼。

班长提着枪过去察看。

“砰”火光伴随着闷声,正中班长的眉心,飞溅的血液在昏暗的月光中呈现暗红色。

班长倒下,被蛇咬的老兵蹲在一棵通天树后,咬牙咒骂了一声,“嘛的,他们肯定使用夜视仪了!”

夜视仪,利用红外与微光技术制造设备,能在夜间成像,让持有者如同在夜间开了天眼。

国的雇佣兵条件好,夜视仪可以人手一台。

傅君寒所在的部队也有夜市望远镜设备,但因为价格极其昂贵,一台夜市望远镜价格在十六万元左右,因而配备极少,一般都只是给侦查部队使用。

亦有手持微光夜视仪。

潜龙特战团倒是也配有一台,这会儿侦察兵正在用这台微光夜视仪四下里搜寻目标。

只不过这台夜视仪在月光条件下,能探测的距离仅仅只有150米左右,跟国外雇佣兵的设备无法相比。

被蛇咬的老兵,自己用土法蛇药涂抹伤口,但似乎效果不佳,被咬的腿还是迅速肿了起来,渐渐麻木。

傅君寒打手势让士兵各自找到掩护体,缓慢前行。

新兵憋着一肚子恐惧,双腿打战,“傅团长,我--------”

他害怕。

他不怕死,但害怕那些潜藏的危险,未知的危险,毒虫还是子弹,他不知道自己将是怎样的死法。还不如一枪给他一个痛快。

“砰”

谁制造的声响,引发又一声枪响,树上的猿猴发出怪叫,从树上掉下发出更大的动静。

“嘛的。”

“吱吱------唧唧------”

新兵终于忍受不住无目的地开了一枪,那猿猴怪叫着从他跟前窜过去,那猿猴后面却跟着一长串的枪声子弹。

“噗噗噗。”

傅君寒把新兵塞在一株鱼尾葵后面。

在一群混乱中,傅君寒的左肩中了一枪,鲜血黏答答渗透军装,滴下来。

新兵汗夹着泪,“傅团长,你受伤了。”

傅君寒未答,只拍了拍新兵的肩膀,让他镇定下来。

暗月躲在云层的后面,让那乌黑的云,变得稀淡。

眼前的景象影影绰绰,并不分明。

傅君寒的脑海里有一个人影闪过,姜绾,那略显迷茫的秀气脸庞,一双眼睛却是清澈无比,如同山谷里的一朵幽兰。

这是今世,跟前世有相同,也有不同。

他深深吸一口气,闭眼。

左肩的疼痛让他的感官更加清晰。

哪怕他手上没有夜视仪。

用身体的感官感受,耳朵,皮肤。

这个地界仍是我龙国境内,他来过这里,白天,晚上,前世,今世,所有的一草一木,一枝一叶,记忆宫殿将会如同胶卷一样清晰记录。

它们生长的高度,它们所在的方位,如果发生了变化,那么-------

傅君寒再睁眼时,像是一头矫健的黑豹,目光犹如带上了实质,从左到右一扫而过,抬木仓,向着树枝改变过地方。

“砰”

那面传来一声倒地的闷声。

“啊,中了!中了!”

新兵惊呼。

一次的成功便能让对方露出更多的马脚。

傅君寒连续的射击,在三枪之后,迅速地挪动位置。

半个残缺的月亮终于从云层中艰难地爬了出来。

侦察兵也借着手持夜视仪发现了更多的踪迹。

头上擦着树枝的雇佣兵,还有埋在地上的手雷。

枪声,手雷的爆炸声。

火光在树林中腾空,向上,映红渐渐迎来黎明的半边天空。

------

天明。

靠在床边睡着的姜绾被一抹晨曦的微光惊动了眼皮,她猛地张开双眼,黑眼睛里一线血丝,迎着窗户,她看到东边天空被撕裂的一线,朝阳从那伤口中漏出的光将旁边的云层染得血红。

姜绾摇了摇旁边同样睡着的曾怡。

“曾阿姨。”

曾怡揉着眼睛,惊坐起。

“啊,天亮了!”

曾怡惶惶然神情,她似乎睡了,又似乎没睡,看到被晨曦映白的窗户。

过去了,昨天过去了。

她的儿子,他还好吗?他改变命运了吗?

姜绾同样担忧而无奈地看着她。

傅君寒在执行任务,她们是没有办法联系到他,给他打电话。

“曾阿姨。”

曾怡抓了抓脑袋,“哦,我得去问问。我去问问。”

过度的着急让曾怡失了平日的从容和分寸。

她拿起桌上的大哥大,拨出一个电话号码。傅君寒的顶头上司,陈剑锋师长。

“陈师长,我找我儿子,我要跟他通电话。”

“你儿子?”陈剑锋一大早被电话吵醒。

“对,我儿子就是傅君寒。我是傅君寒的妈!”

曾怡着急的说。

陈剑锋:“哦,傅团长啊。您是傅团长的母亲。”

陈剑锋的语气一下子和蔼了许多。

“请问您有什么急事吗?”

“急事?”

曾怡当然有,她要确定一下她的儿子是不是还活着。

但她也不可能告诉陈剑锋什么所谓的前世。

“有有有,我有急事。”

曾怡的眼睛瞄来瞄去,眼珠子转来转去,猛地看到眼前巴巴看着她的姜绾。

曾怡道:“对,是君寒的媳妇她-------”

“傅团长的媳妇?她怎么了?”

“她-------”

姜绾有什么事,她什么事也没有啊。

陈剑锋:“她要生了?”

“呃,是,也不是,她就是摔了一跤,然后一定要君寒他回来看看-------”

“啊,是这样啊,您跟她说,傅团长他在为国家,让她多担待。我代表全军战士向她慰问,她辛苦了!”

“啊啊-------”

曾怡满是一肚子话讲不出来的烦恼。

姜绾脸已经红得跟辣椒一样,她未来婆婆在说什么,她摔了一跤,非要让傅君寒回来?她有那么不讲理吗?这陈师长得把她姜绾当成什么人了?

曾怡把大哥大交给姜绾。

姜绾满脸臊得,“那什么,陈师长,其实我们就是想要确认一下,傅君寒他还活着吗?”

陈师长:“!!!”

这小姑娘真敢问。

陈师长自动认为小姑娘是因为久没有见到爱人而生气了。

这也难怪,傅君寒前不久才刚刚打上结婚报告,小两口应该是刚谈恋爱,蜜里调油的时候。

也许,他这个陈师长应该感到高兴才对。

他最好看的团长,清冷的仿佛没有情欲以为要单身一辈子的团长,却有这么一个小辣椒在乎他,这是好事啊!

最后,曾怡和姜绾还是没有跟傅君寒通上电话。

不过一个小时之后,陈剑锋回电给曾怡,“傅团长让我转告您,您要是有空可以先把他媳妇的婚纱做起来,别胡思乱想的。啊,也让我转告姜绾女士,注意接收信件。哈哈,请代我送上对姜绾女士的祝福。”

曾怡和姜绾两个,两颗心各自放回了肚子里。

傅君寒没事了。

前世的昨天他受伤变成植物人。

但今世,他没有!

曾怡拍拍胸脯,喜极而泣,“太好了,绾妹。君寒没事了,他要回来跟你办婚礼了。”

姜绾静静看着曾怡。

曾怡没事,但是她有事啊。

曾怡在陈师长那里拿她当挡箭牌,这会儿陈师长该认为姜绾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只知道对男人撒娇,受点小伤就求关注的、没有主心骨的柔弱不能自理的女人?

姜绾郁闷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