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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酒话供销情 > 第95章 饱暖无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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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弟曾经说过,自1988年之后,我就变得与以前完全不同了。然而,对于他的这种说法,我却持有截然不同的观点,我认为真正存在严重问题的人其实是他。他那时候走上社会,很有可能被一些人收入眼中。那年也是母亲换大限的年份。

正因为如此,我开始怀疑起1988年之后的记忆是否真的准确可靠。也许,那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在我的脑海中被扭曲或者遗忘了一部分。所以,我真心希望将来能够有机会对这段记忆进行深入的考证和探究,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我不希望因为这些模糊不清的记忆,给读者们留下太多的遗憾和困惑。我希望能够以最真实、最准确的方式呈现出故事的全貌,让读者们能够更好地理解和感受其中的情节与情感。

1990年5月的哈尔滨,树的叶子在风中沙沙作响,燥热的空气里混杂着柏油马路被晒化的气息。我陪着岳父在哈一大二院候诊,消毒水的气味像一层无形的网,笼罩着整个走廊。此起彼伏的呻吟声从各个诊室飘出,让人心里发紧。

内弟国老大满头大汗地冲了过来,制服衬衫后背洇出大片汗渍,他喘着粗气问:“路上堵车,爸怎么样了?”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余光瞥见护士站那边,几个医护人员压低声音在议论:“听说儿媳妇汪雪也在省城,和厂长老文一起出差呢……”

我的心瞬间悬了起来。汪雪是国老大的妻子,平日里在厂里一直本本分分,怎么突然和厂长单独出差?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蔓延开来。

几天后在宝东县家里,妻子接到汪雪单位的邀请,说是老文要请客。我们三人来到一家中等饭店,门脸挂着褪色的红灯笼,玻璃门上贴着“宾至如归”的字样。走进包间,汪雪和一个矮胖的男人坐在主位,汪雪烫了新发型,抹着艳红的口红,看到我们,脸上挤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快坐快坐,文厂长特意安排的。”

老文油光满面,西装扣子几乎要被圆滚滚的肚子撑开,他点头示意时,眼神在汪雪身上黏得太久。国老大拘谨地坐在老文右手边,我坐在对面,看着服务员陆续上菜。菜品精致,却都是小巧的菜码,和东北人豪爽的风格大相径庭。

“来,大家别客气,多吃点。”老文举起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杯里轻轻摇晃。我礼貌地碰了碰杯沿,余光里,汪雪正用公筷给老文夹了一块红烧鱼,两人头挨着头,不时发出低低的笑声,气氛暧昧得让人窒息。

妻子轻轻踢了踢我的脚,我转头看她,她眉头微蹙,眼底满是担忧。回家的路上,自行车链条的咔嗒声里,我忍不住说:“你没觉得汪雪和那个老文有点不对劲吗?她一个普通女工,怎么突然就搞销售了,还单独和他出来住旅店,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妻子叹了口气,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老长:“希望是我们多想了吧,别瞎猜,免得影响家里关系。”可我心里的疑云越积越厚,就像哈尔滨秋天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转眼到了秋天,枯黄的树叶在风中打着旋儿。厂里的流言蜚语像一场野火,迅速蔓延开来。有人说亲眼看见大白天的,汪雪和老文在车里举止亲密,遗留的垃圾还被司机捡到了。

国老大听到这些传言的那天傍晚,天阴得厉害,仿佛随时会下一场大雨。我们赶到他家时,屋里一片狼藉,摔碎的搪瓷缸和扯烂的照片散落一地。国老大涨红着脸,像一头发怒的狮子,扯着汪雪的胳膊嘶吼:“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对得起我吗?”

汪雪头发凌乱,口红也花了,她猛地甩开国老大的手,声嘶力竭地喊道:“跟你过的什么日子?家里穷得叮当响,我受够了!”窗外,一阵大风呼啸而过,卷起满地落叶,也卷起了这个家庭的惊天波澜。

九十年代中期,我和老弟躺在前院西屋的炕上,老弟突然说:“二哥,1991年元旦的时候他姥爷来找我,让我帮忙找肖海,托关系给看病,在哈医大四院住了几天,做了个小手术。”我一脸惊讶:“不可能啊,他的病我一直盯着,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告诉我?你二嫂也没跟我说过。”老弟急了:“是他不想让你知道,怕你担心,可能特意嘱咐家人别告诉你。”我冷笑一声:“别开玩笑了,他家人怎么会瞒着我?肯定是你记错了。”我们俩争执了半天,谁也说服不了谁,最后不欢而散。后来写故事的时候采纳了老弟的记忆,这样显得情节更突兀。

1991年1月的哈尔滨裹着层灰蓝色的雾,邹金才的吉普车碾过结着冰棱的柏油路,发动机轰鸣声里混着广播电台播放的《一剪梅》。我蜷缩在后座,羽绒服口袋里攥着皱巴巴的挂号单,指腹反复摩挲着“肺癌晚期”四个字,像触碰块烧红的烙铁。

车拐进老弟单位时,他正站在锅炉房的蒸汽里搓着手。看见我的瞬间,他后槽牙磕得咯咯响,工作服都没换就跳上车。我俩谁都没说话,只望着车窗外的冰溜子簌簌坠落,直到哈医大二院的绿色楼体刺破灰蒙蒙的天际线。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腔发疼。推开病房门的刹那,床上的老人像片即将凋零的枯叶,能被带进来的风刮走。岳父凹陷的眼窝里浮着层浑浊的光,喉结在松弛的皮肤下艰难滚动,那声“来了……”轻得像要融进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里。我蹲下身握住他枯枝般的手。

医院走廊的长明灯在年三十那晚格外刺眼。我们用担架抬着岳父穿过飘雪的街道,路灯把影子拉得老长。岳父裹着厚厚的棉被,呼出的白雾在围巾上凝成霜花。

当家门熟悉的木纹撞进眼帘,他浑浊的眼睛突然亮起,枯槁的手指指着墙上褪色的全家福,嘴角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正月十四的清晨,寒气顺着门缝往屋里钻。我攥着新买的止咳糖浆推开岳父家铁门,刺鼻的霉味混着打翻的中药味扑面而来。方厅里,八仙桌歪在墙角,相框玻璃碎成蜘蛛网状。岳父佝偻着背坐在矮凳上,拐杖深深插进地板裂缝,整个人抖得像秋风里的枯叶。

“爸!”我冲过去扶住他瘫软的肩膀,掌心触到的肩胛骨硌得生疼。老人仰起头,眼白布满血丝,干涸的泪痕在皱纹里蜿蜒:“昨儿后半夜...卡车响...”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气声,“雪雪把冰箱彩电都装走了,说...说孩子要去满洲里念书...”

里屋的景象让我血液凝固。曾堆满年画的墙皮剥落,露出灰白的水泥,床板上孤零零躺着半块吃剩的馒头。我踢开满地狼藉,在抽屉夹层摸到张泛黄的纸条,汪雪潦草的字迹刺痛双眼:“爸,别怪我们,厂里欠了二十万...”

三个月后的清明飘着细雨,我握着岳父冰凉的手,看他圆睁的眼睛映着窗外摇曳的柳条。入殓师要阖上他眼皮时,我突然想起那年他带我去水库钓鱼,水库里的水泛着碎金,他说等退休了要教外孙做鱼竿。

五年后的宝东火车站,拥挤的人潮里出现了一个身影。汪雪瘦得脱了相,褪色的红大衣下摆沾着油渍,身旁的小女孩怯生生攥着她衣角。听说她在满洲里的皮鞋厂倒闭那天,老文带着刚出生的儿子连夜消失。她回来找国老大时,正撞见对方在给新媳妇戴金戒指。

列车汽笛呜咽着划破长空,汪雪的背影渐渐融进暮色。站台角落的垃圾箱旁,几张泛黄的照片随风翻卷,露出全家福里岳父年轻的笑脸——那是个永远停在腊月的冬天,和一段被风雪掩埋的故事。

近三十年过去了,她一直不让女儿回来认父亲。有一次,父女俩见面,却擦肩而过,女儿甚至以为是父亲的错,真是令人唏嘘不已。每当想起这些事,我就觉得汪雪虽然外表漂亮聪明,可她的所作所为实在太无情无义,为什么就不能等岳父离世后再离婚,非要在老人生命的最后时刻,给他带来如此沉重的打击呢?

汪雪是咎由自取,她没有玩过老文,但那时候的社会已经发生了变化,如果早几年,汪雪会把老文送进监狱的

八十年代的夏天总是来得格外炽烈,蝈蝈声穿透安国公社供销社的玻璃橱窗,在摆满搪瓷缸、花布和肥皂的货架间回荡。我站在柜台后,用竹编的圆扇拍打着热浪,看着公社大院门口那棵歪脖子柳树在风中摇晃。

早班客车的汽笛声准时响起,却惊起比往日更多的骚动。我踮脚望去,只见两个穿的确良衬衫的男人押着一个身影从公社大院里走出来。那人耷拉着脑袋,藏青色中山装皱得不成样子,右脚拖着地在柏油路上蹭出刺耳的声响。围观的人群像被风吹动的麦浪,层层叠叠地往前涌,议论声裹挟着尘土扑面而来。

“这不是食堂的崔师傅吗?”隔壁裁缝铺的王婶攥着半截花布挤进人群,“昨儿还见他来买火柴呢!”

我心里猛地一沉。崔师傅常来供销社,总爱买散装的茉莉花茶,说话时左眼会不自觉地斜向一边,但眼神却清亮得很。他总把钱整整齐齐地叠好放在柜台上,走时还会笑着说“给同志添麻烦了”。这样的人,怎么会被公安五花大绑?

供销社的柜台很快成了消息中转站。提着竹篮的妇女、背着草帽的社员,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一个令人震惊的故事。故事的主角除了崔师傅,还有民康大队的娄桂兰。我想起那个黑红脸膛的女人,她买雪花膏时总爱反复摩挲包装纸,指甲缝里沾着洗不净的泥土。

据说他们相好已有半年。起初,崔师傅常给娄桂兰捎来食堂剩下的肉票,偶尔还塞几张皱巴巴的纸币。可渐渐地,承诺的新衣裳没了踪影,说好的粮票也打了水漂。那天傍晚,有人看见娄桂兰从公社食堂冲出来,头发散乱,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

“她去公社告崔师傅强奸!”杂货摊的老李压低声音,“陈特派员不敢管,直接报了县公安局。”

夜幕降临时,供销社的电灯不怎么亮。几个老主顾围在柜台边,声音里带着叹息:“听说用了大记忆恢复术,崔师傅熬不住,全认了……”我望着窗外的月光,想起崔师傅买茶叶时说过的话:“人活着,总得有点盼头。”可如今,他的盼头被一纸判决碾得粉碎——几年有期徒刑,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砸在每个人心头。

后来,新来了个巩师傅。他炒的菜总带着股焦糊味,却再没人提起那个斜眼笑的崔师傅。只是每当我擦拭货架上的玻璃罐,总恍惚看见崔师傅站在柜台前,把叠好的纸币轻轻推过来,左眼微微斜着,仿佛下一秒就会说:“同志,来二两茉莉花茶。”

这种男女关系真让人心惊肉跳,还有剪不断理还乱的。

我刚到万丰新单位上班的时候,有一个同事住在与我相隔一幢房子的北面。我每天上班,必然从他家的房西的道路走过。

晨雾还没散尽,我踩着碎石路往单位赶。经过周继才家门口时,一声闷哼惊得我打了个寒颤。墙角的槐树影子里,老周像条被掀翻的鱼,四肢乱蹬着在地上打滚,歪斜的眼球几乎要迸出眼眶。

\"不活了!让我去死!\"他的嘶吼混着鼻涕眼泪,在空荡的巷子里撞出回音。张冬子整个人压在他身上,膝盖死死抵住老周抽搐的肩膀,花白的头发被汗水粘在额头上:\"老周!老周你醒醒!\"

我攥着公文包站在路中央,喉咙发紧。张冬子脖颈青筋暴起,右手却轻轻拍着老周后背,像是在哄哭闹的孩子。巷口晾晒的床单被风吹得猎猎作响,晾衣绳上的水珠簌簌掉落,砸在老周扭曲的脸上。

\"这是...闹哪出?\"我试探着问。张东子头也不抬,声音沙哑得像砂纸:\"别管,快去上班。\"老周突然抓住张东子的手腕狠咬下去,鲜血顺着齿痕渗出来,张冬子却纹丝不动,任由他咬出一排紫黑的牙印。

到了单位,王主任正转着钢笔等我。\"老周呢?\"他敲了敲账本,\"昨天说好今天核账的。\"我犹豫着把早上的事说了,王主任的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个墨团。奇怪的是,他没问和谁吵架,只是盯着窗外的梧桐树看了很久。

半个月后的清晨,我又听见巷子里传来骚动。这次老周站在井沿上,手里攥着粗粝的井绳。晨光照在他浮肿的眼皮上,歪斜的眼球映着井里晃动的月影。\"跳啊!有种你就跳!\"围观的婶子们叽叽喳喳,张冬子举着梯子拨开人群,额头的汗滴在青砖地上。

老周突然咧嘴笑了,缺了颗门牙的嘴角挂着涎水。他顺着井绳往下滑,布鞋在井壁上蹭出刺耳的声响。我挤到前排时,只看见半截摇晃的井绳,井水表面浮着几片枯叶,像极了老周账本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

后来的日子里,老周照常来上班。他算账时拨弄算盘的手指依旧灵巧,可每次路过井台,总会突然停下,歪斜的眼睛盯着水面,嘴里念念有词。直到三年后的某个雨夜,醉醺醺的张冬子拍着我的肩膀:\"老周媳妇...和她叔公...\"他的酒气混着雨声,在我耳边炸开惊雷。

那个总穿着碎花裙的女人,笑起来眼睛弯弯的,会给路过的孩子塞水果糖。谁能想到,她会和中学礼堂里那个朗诵诗歌的男人,在晾着床单的院子里纠缠。

老周把账本翻得哗哗响,算盘珠子撞出清脆的声响,像极了井绳摩擦井口的声音。

那年清明我回去,井台已经封了水泥。老周坐在屋檐下剥毛豆,歪斜的眼睛盯着远方。晾晒的床单随风扬起,恍惚间,我又看见那个清晨,他躺在地上挣扎的身影,和井绳上晃动的月光。

2017年的秋雨裹着寒气渗进骨髓时,岳母的灵堂白幡在风中簌簌作响。国春玲跪在蒲团上,脊背佝偻得像张被雨水泡软的弓,那件曾经合身的藏青毛衣空荡荡地挂在身上——短短二十天,她仿佛被抽走了三十斤的生气。我攥着香的手微微发抖,看着香灰簌簌落在青砖上,突然想起半年前她给我织毛衣时,那双手还那么灵巧温暖。

十年前那个闷热的夏日,是一切的开端。岳母扶着门框,右脚像被无形锁链锁住,只能蹭着地面挪动小碎步。内弟抹着汗说:\"姐夫,我大舅哥在中医院门诊,咱去瞧瞧。\"副院长握着岳母的手时,金丝眼镜泛着温和的光:\"老婶子放宽心,半个月保准让您甩开步子遛弯!\"那时ct片上细密的血管纹路在日光灯下泛着幽蓝,没人注意到肾脏区域那片模糊阴影。

出院时岳母杵着拐杖,步子比入院时利索些,往后十年,药罐里的药渣越堆越高,从桃红四物汤到阿司匹林肠溶片,却始终没出现降糖药的影子。直到那个清晨,我推开岳母房门,看见她歪在枕头上,枕边搪瓷盆里的呕吐物泛着酸腐味,像一滩浑浊的死水。

县人民医院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与焦虑混杂的气味。神经科、骨科、消化科的专家轮番会诊,每天清晨查房时白大褂们围在床头低声讨论,却始终没能拼凑出完整的病因拼图。当住院期限截止时,主治医师在病历上写下\"待查\"二字,墨迹未干的字迹仿佛在嘲笑我们的无助。

再回中医院时,副院长翻着泛黄的病历本,钢笔尖在\"脑供血不足\"的诊断上停顿片刻,突然重重划下:\"尿毒症晚期,糖尿病并发症。\"窗外的杨树叶正簌簌飘落,我盯着他胸前的主任医师铭牌,突然想起十年前他拍着胸脯的模样。护士站传来电子钟报时声,原来已经错过了最佳透析期整整三个月。

临终前的病房充斥着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我让弟弟去见最后一面,他把红包塞进岳母枕边时,老人凹陷的眼窝里没有一丝波澜。后来国春玲在收拾衣柜时,翻出张泛黄的纸条,是岳母三年前写的:\"别总让你老弟看病,好好的人哪来那么多毛病\"。字迹被水渍晕染得模糊,像极了她最后时刻含混不清的呓语。

如今每次路过医院,消毒水的气味都会让我胃部痉挛。那些散落各处的ct片、检验单,那些被忽视的血糖数值,像无数锋利的碎片,在记忆里反复切割。如果十年前能多做一项检查,如果县医院能多些耐心,如果......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只留下我们在时光的褶皱里,反复咀嚼这份迟到的诊断书。

办公桌上的老照片已经微微泛黄,照片边缘卷着岁月的褶皱,却始终舍不得丢弃——那是我在单位最后一天,第五任上司老陈亲手拍的合影。望着照片里老陈爽朗的笑容,记忆如同潮水般漫过二十年的职场岁月,五位风格迥异的上司,像五枚形状各异的印章,在我生命的扉页上烙下深浅不一的印记。

初入职场时,与父辈同龄的任主任教会我职场第一课。他总爱在午休时坐在藤椅上,捧着搪瓷缸慢悠悠地讲故事,那些带着岁月沉淀的职场智慧,就像春日的细雨,润物细无声地滋养着我这个职场新人。那时的办公室里,总飘着他浓茶的香气,氤氲着温暖而平和的氛围。

真正在我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的,是第二任上司。他大我十岁,永远倒背双手,迈着四平八稳的四方步,皮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像精准的鼓点,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不知从何时起,他看我的眼神里多了刺人的锋芒,走廊上的每一次偶遇,都成了无声的战场。他在例会上挑剔我报表里的小数点,在工作报告里用红色批注敲打我的方案,那些刻意的刁难,像夏日午后的烈日,灼得人无处遁形。

记得那天走廊狭路相逢,我故意低头佯装专注书籍,擦肩而过时听见他鼻腔里冷哼一声。这声冷哼彻底点燃了我积压已久的怒火。当他把我叫进办公室,趾高气扬地让我\"站着汇报\"时,桌上那本崭新的会议记录本突然刺痛了我的眼睛。我几乎是本能地抓起本子,在他惊愕的注视中,将纸页撕成漫天飞雪。那些翻飞的碎纸片,像我破碎的忍耐,簌簌落在他锃亮的皮鞋前。

离开那间压抑的办公室时,我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这句带着少年意气的狠话,成了我斩断枷锁的利刃。很快,我调离了原单位,告别了那段充满硝烟的日子。

后来遇见的第三、四任上司,就像温和的秋风,不冷不热,波澜不惊。他们恪守职场规则,给予应有的尊重,却始终没能在我心里激起太多涟漪。直到命运让我遇见老陈,那个与我同龄的上司,仿佛冬日里的炭火,瞬间驱散了所有寒意。

我们会在加班的深夜分享彼此的故事,会在午休时相约打两局乒乓球,他办公室的抽屉里,永远备着我最爱的黑咖啡。在我迷茫时,他会指着墙上的世界地图说:\"年轻人,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在我犯错时,他又会拍着我的肩膀说:\"别怕,咱们一起复盘\"。他不仅是上司,更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是无话不谈的知己。

可江湖的召唤太过强烈,即便老陈两次带着真诚的挽留,我还是选择了远行。记得最后一次告别,他塞给我一本厚厚的工作笔记,扉页上写着:\"此去山高水长,愿你仗剑天涯,归来仍是少年\"。

如今站在人生的渡口回望,那五段不同的职场时光,早已交织成独特的生命图谱。任主任的沉稳,第二任上司的锋芒,第三、四任上司的平淡,还有老陈的赤诚,共同绘就了我职场生涯的斑斓画卷。而老陈,那个如兄长般的上司,永远是画卷里最温暖的底色,在记忆深处熠熠生辉。

我想我这种抗上的性格在事业上不会有建树,在技术上也没有什么专长能养家糊口,因为久病成良医懂些医学,跟预测学一样都是爱好。也许是好说敢说,我才显得鹤立鸡群引人注意吧。

我不禁回想起刚来这里时所遭遇的那些烦心事,而更让我感到无奈的是,老弟的看法居然与我大相径庭。

“爸,你知道吗?那老板居然跟我说,如果有人揍他,我必须得拼命去保护他,而且还要交五百块钱押金呢……”强子一脸委屈地从外面找工作回来,他紧紧地攥着衣角,显得十分局促不安,就那样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

我当时正在看书,听到他说的话,不禁冷笑一声:“他还真把自己当成警匪片里的主角啦?说白了,他就是想找个免费的杂役,又怕你跑了呗。”一旁的国春玲正站在案板前切着白菜,手中的菜刀“咚咚”地剁着,似乎也在为强子的遭遇而感到担忧。

“给他吧!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让你看看社会上这些人心险恶、弯弯绕绕的。”我有些不耐烦地喊道。

然而,强子第二天却像只斗败了的公鸡一样,耷拉着脑袋回到了家。他告诉我说,当那几个地痞冲进饭店的时候,酒瓶碎裂的声音就像炸雷一样在他耳边响起,老板被那几个地痞按在地上狠狠地揍着,满脸都是鲜血。而他呢,被吓得双腿发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像个木头人一样傻傻地站在那里。

我听完强子的描述,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我紧紧地攥起拳头,指甲几乎都要掐进掌心了:“走!咱们去找他退钱去!”

可饭店铁将军把门,门口贴着“内部整修”的纸条,显然是不营业了。我气愤不已,这明摆着是耍赖啊!于是我毫不犹豫地报了警。

警察很快就来了,了解情况后却告诉我证据不足,那老板在养伤,不承认收钱那回事。警察建议让我去法院起诉。我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只能听从警察的建议。

来到法院门口,我抬头看着那高高的台阶,心里不禁有些发怵。我紧紧攥着手中的诉状,手心全是汗水,仿佛这薄薄的几页纸有千斤重。

好不容易爬上台阶,走进法院,我找到了负责接待的女法警。她说话轻声细语的,让人感觉很亲切。我把材料交给她,她看了看,然后说让我先等等。

等了好一会儿,终于轮到我了。我满心期待地看着女法警,希望她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然而,她却一脸为难地对我说:“大哥,您这事儿没有保留证据,交钱没有收条,人家不承认。开庭你也赢不了,白白损失诉讼费……要不您先撤诉吧?”

我一听就急了,眼眶发红,声音也不自觉地高了起来:“五百块不是钱吗?你们不管,那我们老百姓还能找谁去讨公道呢?”

律师的话犹如一根锋利的刺,深深地扎进了我的心里,让我感到一阵刺痛。他说:“法院没有权力劝说您撤诉,您完全可以坚持起诉!”然而,坚持又能带来什么呢?我茫然地站在法院门口,望着来来往往的人们,心中充满了荒唐和无奈。窗外的天渐渐暗了,强子蹲在墙角,影子被夕阳拉得老长。五百块钱,就这么打了水漂,换来一肚子憋屈。公道这东西,有时候好像离我们特别远,远到让人怀疑,这世上到底有没有公平可言。

以后跟老弟说起时,老弟突然说道:“二哥,我看那老板和那些混混八成是一伙的!”他的话语如同重锤一般敲在我的心头。

老弟继续愤愤不平地说:“你想想看,饭店的租期正好到了,他们正好可以趁机关门捞一笔。至于挨揍?拳馆里的人每天都在挨打,那能算什么事儿啊?”他的话虽然有些偏激,但也不无道理。

我摇摇头:“女法警总不会怕黑恶势力吧?”

“没有证据她又能怎么样?”老弟的声音突然压低,“有些事儿,你光喊自己有理不行。”

这话让我想起1995年,两个自称医学院的女实习生上门推销神药。我一听说就识破是骗子,她们留了药给母亲,拿了一百块钱。可老弟非说那是真的。

刚到哈尔滨那阵子,一直不知道干什么好。琢磨了多少天,觉得买一辆摩托拉客不错。因为住在城乡结合部,交通不太方便。各项管理也松散。一天下来挣个百八十块的没有问题。于是,我就到大发市场,买了一辆新摩托,还有两个头盔。第一天,拉了有六趟活。挣了七十块钱。挺高兴。晚上,我买了两瓶啤酒,一斤猪头肉。自己犒劳自己。第二天,收入一百二十元。接下来一个月,去了各种费用,剩下还有二千元。然后我就对老婆说,你只管在家给我把饭做好就行了。照此干下去,一年咱们就能翻身农奴把歌唱。老婆自然也高兴。老早我们就亲热起来。然后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起来我傻眼了,我的摩托车不见了。前后大门都锁着,这车怎么就丢了呢?我来到上房,敲开房东的门,老太太出来了,我说摩托车不见了,丢了。大门还都锁着,这不就奇怪了吗?老太太出来前后踅摸一番,一个劲的说不可能。她问我肯定是骑回来了,没有放到别处忘了。我说从来也不往别处放,每天不都是放在你们这窗前吗?

小院本来就不宽敞,又在院子中间加盖了我住的这座小屋,就更没有多少地方了。我怕不安全,才把车放在房东的窗前。也是因为只有这里方便又安全。老太太把她儿媳妇招呼起来,儿媳妇说,她昨天半夜打麻将回来时,看见摩托车还在那里。怎么能丢了呢?这真是出鬼了。我说就是啊,难道它还能自己跑出去。

老太太说,你还是去派出所报案吧,不然我们也说不清。就你那摩托,给我都推不动。于是,我就去了派出所。警察在一个大本子上写了以后,就让我回来等消息。我说你们不到现场看看吗?他说等有时间的。你就回去等着吧。等来等去事情发生戏剧性转折,原来是房东的儿子有急事把摩托车骑走了。

后来拉脚这活儿干的人多了起来,被三轮摩托车给顶的杠杠的。于是我就把这辆摩托车给卖了,五百元被骗走后,又买了脚蹬三轮准备卖菜了。

后来我们就跟房东闹了矛盾,又找了一家住房。搬进这栋老房子时,院里的青苔还沾着隔夜的雨。我踩着斑驳的石板路,听房东老太太念叨着\"阿弥陀佛\",香灰从她指间的铜炉里簌簌落在褪色的蓝布围裙上。墙角收音机里流淌出的《大悲咒》,混着晾衣绳上飘荡的洗衣粉味,织成了这户人家特有的生活图景。

这里的摩托车失窃那晚,我还没正式入住。两个小伙子蹲在窗下抽烟,烟头明明灭灭映着他们懊恼的脸。头天晚上崭新的摩托车停在月光下,第二天清晨却只剩两道凌乱的车辙。老太太捻着佛珠,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警觉,\"这世道,人心不古\",她对着袅袅青烟轻叹。

白天的院子总是静悄悄的。老太太坐在藤椅上,膝头摊着佛经,偶尔抬头看看晾晒的被褥。她儿子常年在乡下养狗,据说在绥芬河当厨师的日子,是他提起时眼里唯一的光亮。儿媳推着水果车出门时,总把廉价香水喷得呛人,暮色里吆喝的\"卖西瓜\"声渐渐远了,麻将牌的碰撞声又在深夜里此起彼伏。

直到某天,院子突然热闹起来。四头土狗撒着欢在晾晒的床单下钻来钻去,狗爪印爬满了刚洗好的被套。老太太儿子叼着烟卷,得意地拍着狗背:\"这几只崽子可卖了好价钱!\"可没等他高兴几天,尖锐的争吵声就刺破了黄昏的宁静。

\"半夜三更不回家,跟哪个野男人鬼混?\"摔碎瓷碗的脆响惊飞了屋檐下的麻雀。我趴在门缝偷看,只见男人青筋暴起的手揪着女人的头发,女人尖利的哭喊声里夹杂着\"你有本事别养狗,养我啊\"的控诉。炉钩子划过地板的刺耳声响彻整条巷子,我攥着门把手的手心全是汗。

推开门的瞬间,滚烫的火星溅在脚边。男人涨红的脸近在咫尺,女人凌乱的头发下渗着血痕。\"别打了!\"我冲上去死死拽住男人的胳膊,掌心被他挣扎时撞得生疼。僵持片刻,男人甩开我的手,一脚踢翻凳子冲进夜色,只留下女人瘫坐在满地狼藉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老太太始终没露面,佛堂里的木鱼声却敲得比往常更急。月光透过窗棂,在满地碎瓷上投下清冷的影子,恍惚间,我仿佛看见这屋檐下积压多年的委屈与不甘,都化作了那夜散落的满地月光。

这两个住所老弟都曾经来过,他过来闲逛的时候,顺便会去单位领取生活费。通常情况下,如果他的单位有什么事情需要处理,都会先跟我联系。

然而,由于工厂的效益不佳,已经有两年没有给他发放工资了。面对这种情况,我决定亲自前往他的单位,找领导解决这个问题。

我先是找到了他所在部门的负责人,但得到的答复并不理想。于是,我没有放弃,继续向上级反映情况,一直找到了厂长那里。

令人意外的是,厂长已经换人了。不过,新厂长在了解了情况后,还是答应会给老弟安排解决工资问题。

经过一番努力,最终厂长决定一次性将老弟的工资全部补发下来。这对于老弟来说,无疑是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