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值十二月初,年关将近,葫芦岛的海风凛冽刺骨。
邓文山伫立在靖海号的舰桥上,周围的栏杆上都覆着一层晶莹的薄霜,他深深呼出一口白气。
葫芦岛港并非不冻港,每年在12月至1月都有一个多月的结冰期,因为是微结薄冰,军舰停靠在港口就需要持续烧煤,维持锅炉温度,以防管路冻结。
现在东北的不冻港基本全都在列强手里,旅顺、大连被叫脚盆鸡占领,海参崴被毛熊占领,就连秦皇岛也插着绅士国的旗帜。
望着远处的海岸线,邓文山暗自发誓,终有一日要将列强全部从华夏大地上驱逐出去。
伟人曾说过:“抗日战争急不得,解放战争拖不得。”,这句话放在现在仍然适用,面对列强环伺,他要先发展壮大自身才行。
随着汽笛声响起,靖海号靠岸了,码头已聚集着黑压压的人群,想必是张大炮带来的欢迎队伍。
邓文山深吸一口气,将胸中翻涌的思绪压下,整了整军装领口,跟随众人迈步走下舷梯。
此刻,葫芦岛港,张大帅不到一米七的身高,穿着貂皮大氅,络腮胡上还挂着冰碴子,身后还跟着一众官员。
邓文山在亲卫的簇拥下踏上码头,远远就望见张大帅那标志性的身影。
他快步上前,伸出双手,“张大帅,久仰大名,今日终于见到真神了!”
邓文山挺拔的身姿在军大衣衬托下更显修长,与张大帅站在一起时,足足高出一个头来。
张大帅仰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俊朗的年轻人,咧嘴笑道:\"邓老弟,早听说你貌比潘安,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啊!”
邓文山嘴角微抽,这到底是夸他还是损他?只得干笑两声:\"老哥说笑了,我这人脸盲,分不清美丑。\"
\"脸盲?\"张大帅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愣了一下才哈哈大笑道:“老弟果然妙人!”
看老爹和邓文山以兄弟相称,跟在一旁的张汉卿立马急了,“爹!您这辈分乱了!我和邓大哥才以兄弟相称。”
话未说完就被张大帅一脚轻踹在屁股上,“你个小兔崽子,叫邓叔,没大没小的。”
以邓文山现在的实力,够资格和张大帅平起平坐。
邓文山看着这对活宝父子,\"要不咱们各论各的,汉卿叫我大哥,我管大帅叫老哥?\"
张汉卿捂着屁股,一脸委屈地嘟囔:\"哪有这样的,各论各的算怎么回事?\"
张大帅一把搂过儿子的肩膀,胡茬上的冰碴蹭得他直躲:\"傻小子!你邓叔现在手握重兵,连你爹我都要给三分薄面,你还想跟他称兄道弟?\"
\"大帅折煞我了,这码头天寒地冻,如换个暖和地方说话。\"邓文山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
“瞧我这眼色,老弟初来关外,怕是还没领教过这'大烟炮儿'的厉害。”,说着就要拉着邓文山的胳膊往外走。
转头见张汉卿还杵在原地,眼睛一瞪,抬脚作势要踹:\"小兔崽子,还愣着干啥?还不快给你邓叔前头带路!\"
张汉卿撇着嘴往前带路,嘴里还小声嘀咕:\"明明就大我五岁...\"
话音未落又被张大帅踹了一脚,逗得周围军官们忍俊不禁。
张大帅领着邓文山穿过积雪覆盖的校场,来到奉军在葫芦岛的驻地。
考虑到邓文山军中禁酒的规矩,他特意嘱咐道:\"去,把城里聚仙楼最好的席面都搬来,再给舰队上的弟兄们送二十头肥羊、五十坛酱肉!\"
推开烧着火龙炕的暖阁门帘,邓文山感觉整个人又活了过来,\"这关外的寒冬,还真是名不虚传。\"
入夜后的宴席格外私密,奉军这边除了张大帅几个过命的结拜兄弟,就只叫了参谋长杨宇霆作陪。
此外,张大帅还特意安排了张汉卿坐在邓文山的另一侧,希望两个年轻人可以拉近关系。
“老弟啊,你在渤海湾这一仗,可是捅破天了啊!现在已经闹得人尽皆知,脚盆鸡那边不断给国府施压,我看快是扛不住喽!”
邓文山听着张大帅说这些,淡淡的笑了,他虽没给国府去电,但渤海湾事件能在北平迅速发酵,自然少不了他在暗中的推波助澜。
短短两日,声望值暴涨十万,这波舆论造势可谓成效斐然。
\"老哥说笑了,老弟我一介白身,既未受国府委任,更非北洋麾下。打下浙省的半壁江山,何曾见过国府发来委任状?”
“说直接点,我只是一介草莽,脚盆鸡要找国府讨说法,与我何干?\"
“噗”,张汉卿一口热茶喷了出来,慌忙用袖子擦拭。
他就没见过比邓文山更不要脸的,要不是仗着岳父秦耀威在直系的赫赫威名,哪个军阀能坐视他吞下大半个浙省而无动于衷?
张大帅听邓文山这么表态,琢磨片刻,笑道:“老弟果然是个妙人,不过,你想过没有?要是脚盆鸡真对你动武,国府可就没理由插手了。”
邓文山闻言轻笑一声,“老哥多虑了,我既然敢打,自然有十足的把握。脚盆鸡的舰队只要敢进入杭州湾或舟山群岛,来多少,我灭多少!”
\"好!\"张作相\"咕咚\"灌下一大口烧刀子,这位奉军悍将拍案而起:\"他娘的!这群倭人老子早就看不顺眼了!\"
他抓起酒壶就要给邓文山斟满,\"邓老弟,不管旁人怎么说,这仗打得真他娘提气!老哥敬你!\"
张大帅突然伸手按住张作相的酒壶,神色凝重:\"老弟,咱们关起门来说话,老哥也不和你藏着掖着。\"
“曹昆和吴佩已经给我发来多封电报,现在国府还欠着脚盆鸡几千万的外债,我奉军这些年也没少拿他们的枪炮。虽说我是绿林出身,从没打算还过,可现在毕竟还有求于人,不能为了兄弟就和脚盆鸡撕破脸。”
\"就在方才,我收到脚盆鸡的电报,竟要老子把兄弟交出去!我再浑,也记得自己是炎黄子孙,我可以给老弟保证,只要在东三省我的地盘上,没人敢动兄弟!”
邓文山从容抿了口茶。他此番敢随张汉卿北上,正是吃准了张大帅这般草莽枭雄的脾气,对外可以耍横,但对内最重义气。
“说起奉天兵工厂,杨参谋和我简单聊过。”邓文山放下茶盏,\"小弟有意入股。可以帮老哥搞来一条八八步枪生产线,和卅节式重机枪的生产线。”
“嘶!”,张作霖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
他此前与脚盆鸡周旋多时,对方只肯转让些老旧机床,生产线更是抠抠搜搜只给三八式步枪的。就这,还狮子大开口要走了南满铁路的筑路权、经营权,外加本溪湖煤矿的开采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