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下的地面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踩上去松软且无声。
洞腔的顶部极高,手电筒的光线只能勉强照亮一小部分。
黑暗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些钟乳石倒悬着,像是随时会掉落下来。
四周的墙壁上有着奇怪的纹理,像是某种古老的文字又或是神秘的符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诡谲。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旧而又肃穆的气息,让人不禁心生敬畏。
多杰在白塔间如鱼得水般地穿梭许久,终于在一处较为隐蔽的角落找到了几座塔。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快步走到塔前,双手用力地推动塔上的石板。
石板与塔身摩擦,发出沉闷的声响,在这空旷的洞腔中回荡。
随着石板被推开,里边的东西也显像出来。
是一块石刻板,大概是刻写了一些厉害的经文。
只见小心翼翼地拿出了里面石刻的经书,满脸敬畏的擦拭着。
“这是舍利塔!”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激动,打破了长久的寂静。
舍利塔,是高僧圆寂后才会拥有的。
能葬在这传说中的佛国里,这高僧,必定在当时是极为了不起的人物。
他们在生前潜心修行,对佛法有着深刻的领悟和卓越的贡献。
在当年想必也是风光无限,备受尊崇。
如今,这些高僧虽已离去,但他们的舍利被安放在此,继续庇佑着这片神圣的土地。
看到多杰找到了经书,我也不甘示弱,在附近四处寻找,终于也发现了一座舍利塔。
我迫不及待地想要打开它,取走里面的经书,想着就算不能完全理解其中的奥秘,带出去也是一件稀世珍宝。
就在依葫芦画瓢打开后,正当我伸手准备拿取经书的时候,多杰在我身后突然出声制止:“这里和十巫的地盘一样。
虽然你可能没有感觉,但是我们已经进入了佛的领域。
如果拿走经书,除非你把这东西永远留在藏区。
否则一定会有无法避开的大祸夺走你的生命,谁也帮不了你。”
听到多杰这么说,我心里一紧,他的话我还是信的。
仔细想想,拿出去我也看不懂,这些经书对我来说也没啥意义。
而且要是在藏区之外公开,这些珍贵的经文被人猜测到是来自哪里,多半还会引来杀身之祸。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懂的。
我这么一个小人物是不配拥有这种珍宝的。
这时达杰也凑了过来,一脸羡慕地说:“这里随便一块石刻经书拿出去都可以算得上是价值连城。
按你们道教的说法来说,这随便一份石刻经文便可能是一条法脉源头。
谁掌握了,谁就可以控制这条法脉后来的门派,或者可以自己开枝散叶,开宗立派。”
这么一听,我更是打消了拿走经书的念头。
我又不懂佛法,就算拥有了精深佛法,以我的身份和地位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
于是,我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块石刻,缓缓地将手缩了回来。
此时,洞腔里依旧安静,只有我们沉重的呼吸声。
我一脸好奇地看向多杰,追问道:“既然你说进入了佛的领域,说得那么神奇。
那结合佛国的传说,我的罪恶已经被消除了吗?
可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多杰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有没有消除谁知道呢,善恶又是谁定义的呢?
在高深的佛法里,真正的罪恶其实只是自己心中亏欠的那些事而已。”
我若有所思地听着,下意识地摸了摸脑袋,头皮确实没发麻,身体也没有任何异样的感觉。
只是感觉到一阵轻松,不过这应该是觉得行程圆满造成的吧。
也算有惊无险的一段经历。
我无奈地耸耸肩,苦笑着说:“也是,我现在除了身上痒痒的,想痛痛快快洗个澡,也没别的特别感觉。
毕竟好多天没洗了,估计消除罪恶真就是个传说故事罢了,是统治者们的手段而已。”
多杰没有回应我的调侃,而是小心翼翼地拿起石刻,一脸虔诚地装进背包。
收拾妥当后,多杰抬头看了看四周,说道:“走吧,我们原路返回。
拿的已经够多了,再多佛祖肯定也不会同意了,贪得无厌必有大祸。”
达杰一听,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附和道:“终于能出去了。”
我也点点头,虽说心中还有诸多疑惑未能解开。
但此刻归心似箭,这漫长的地下探险让我身心俱疲,也不想再去思考什么。
毕竟就算想通了,生活也不会有任何改变,我的银行账户也不会莫名其妙多几位数字。
至于之前他提到的金银财宝,很明显这里没有那些东西。
我也就没必要再提,成年人的世界要学会止语,一直刨根问底的追问,只会惹人讨厌。
但转念一想,也有可能外面的金佛就是了,那些玩意加起来价值根本不能估量。
我也不拿多了,有一个就行了,随随便便能够得上一台超跑应该还是没问题的。
看那工艺很是不凡,如果加上文化价值那再多几倍收益估摸也是轻轻松松。
回头看了眼憨厚的达杰,我断定他肯定没有把所有金佛和经书放回去,突然发问道:“我的金佛还在你包里吧?”
对方听到我忽如其来的提问,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心虚的笑道:“那是肯定的,在我的包里保证安安全全。”
我看着他的背包,进来的时候还没那么鼓囊。
现在看起来都塞满了东西,这大重量他是怎么还能做到行动自如的?
最终我也是懒得考虑那么多东西。
能吃这口饭就能干这个事呗。
工地上的工人瘦巴巴的,那干起活来可就是使不完的力气。
而多杰选择带他一起出来,一定有带他的道理。
这些修行的人,从来不会干不相关的事。
毕竟因果的力量来说,一颗小石头也是可能在千里之外掀起滔天巨浪。
我们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脚下的灰尘被我们的脚步扬起,在手电筒昏黄的光线中飞舞。
一路上,大家都沉默不语,各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我看着边上皱着眉头的达杰说道:“这不满载而归了嘛,表情怎么这么严肃,有啥好不开心的。”
达杰松开眉头说道:“我在想大法师说的时机。
会不会下边那个冰道已经化开了,万一有如此变数,我们可真要遭大罪了。”
我笑着拍了拍他肩膀:“你想多了,那个厚度怎么可能这么快化开。
当时出现的碎裂的声音多半就是正常的冰面现象。
因为这个环境特殊,内外温差较大,冰体不断与周围环境进行热量交换。
当冰受热时,分子间间距增大,冰体膨胀;遇冷则收缩。
由于冰道各处冰体所受温度影响不均,各部分膨胀、收缩程度不同步,使得冰体内部应力分布不均。
当应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冰体局部结构发生微小调整、产生细微裂隙。
便会发出那些噼里啪啦的声响,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而这些应力变化和细微裂隙都在冰体自身结构可承受范围内。
绝对不会导致冰层瞬间大面积的碎裂、毁坏。
仅仅是冰体在温度变化下的正常“反应”而已。”
见对方还是有些愁眉苦脸,我顿了顿思索了一阵,继续说道:“这种情况,就好像那些很常见的一个灵异事件。
说是大部分人都经历过,在自家天花板上,有时候会出现弹珠的声音,可是楼上并没有住人,非常的诡异。
这一现象,被一些胆子小的人形容成楼上有鬼。
这其实和这冰块中出现噼里啪啦声有相似的原理。
主要是由热胀冷缩和建筑材料的特性引起的。
建筑物的天花板通常是由钢筋混凝土等材料构成。
在白天,建筑物会吸收热量,到了夜晚温度降低,材料就会收缩。
由于天花板不同部位的材料成分、厚度以及与外界环境的接触程度不同,导致各部分收缩程度有差异,就像冰道中的冰体一样。
这种不均匀收缩会使材料内部产生应力,当应力积累到一定程度,就可能使一些微小的部位发生变形或位移。
比如混凝土中的一些骨料与水泥浆之间的结合处,可能会出现微小的裂缝或松动。
在这个过程中就会发出类似弹珠掉落的声音。
此外,建筑物中的一些金属构件,如钢筋,在温度变化时也会热胀冷缩,与周围材料摩擦或自身变形,也可能会产生这种声音。
所以,天花板上的弹珠声,通常是建筑材料在温度变化下的自然反应。
但一般来说也不会对建筑物的结构安全造成影响。
同理,这个之前冰道里出现碎裂的声音,其实也不会对结构造成太大影响的。
毕竟这又不是过去多久的时间。
是不可能突然出现那么大的变故的。
不然,这和一个大楼因为热胀冷缩而突然倒塌有啥区别。”
达杰皱着眉头,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希望如此吧,只是那些大法师从来都不会出错的。”
我顿时有点无语:怎么就迷信成这样了。
我砸吧砸嘴最终啥也没再说,只是时不时地用手挠挠身上发痒的地方。
也懒得再和他多说什么,等一会出去了,再好好嘲讽他。
这会心里只是盼着能快点回到地面,洗个热水澡,再美美睡上一觉。
当我们再次经过那些沉睡巨蛇的洞穴时。
大家都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些神秘的大家伙。
好在它们依旧一动不动,仿佛永远沉浸在无尽的冰冻之中。
但是我们谁都不敢赌对方会不会醒过来。
我们继续沿着原路返回,洞道里弥漫着压抑的静谧。
唯有我们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交织回荡。
手电筒昏黄的光在黑暗中摇曳不定,勉强照亮脚下崎岖的路。
四周的洞壁在光影的映照下,那些诡异的纹理显得更加神秘莫测。
仿佛在嘲笑着我们一身泥土的狼狈。
随着一步步靠近进来时的石板,我的心中涌起一股即将重见天日的期待。
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
然而这石板却是打不开了!
严丝合缝的根本拉不起来!
当时怎么没想到这一出!
不过当时就算想到了也没用,毕竟已经放下去了。
哪能想到这么多!
干!当时还踏马夸奖古人技艺高超呢,这不是史诗级小丑行为又是什么?
“怎么会这样?”达杰的声音里满是惊慌与不可置信。
他冲上前去,双手用力地抠着石板边缘,可石板却纹丝不动。
我掏出弹簧刀,将它狠狠插进石板与地面的缝隙,然后拼尽全力撬动。
只听“嘎吱”一声,刀都被压弯了,可石板依旧分毫未动。
“该死!这居然是防盗的,我们被老祖宗摆了一道,能进来却出不去!”
我愤怒地将匕首扔在地上,心中满是绝望与懊恼。
这么简单的原理,甚至都不能算是机关,这老祖宗就是精通人性而已!
在这被困的绝望时刻,多杰却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缓缓开口:“这或许就是变数。
就像道教的命理和八字,看似能推算命运轨迹,实则不然。
人的命运充满变数,每一个选择、每一次机缘,都会改变原本的走向。
所以命越算越薄,也并非是真的把命算没了,而是在不断推算中,导致命运的轨迹愈发混乱。
就像我们现在一样,而大法师们的推算到这里估摸就算是结束了看来。”
他顿了顿,目光看向我们,继续说道:“就好像说先天不足后天补不上,也不是说后天努力毫无作用。
而是因为先天的局限,使得后天的改变存在诸多阻碍。
每一次想要突破,都会面临意想不到的变数。
这些变数就像一道道难关,拦住了前进的路。”
我听着多杰的话,心中渐渐平静下来。
我深知遇到这种事抱怨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只有坦然接受然后冷静思考解决方法一条路,抬头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被困在这里也是一种变数?你们的大法师是怎么说的?”
话一出口自己也自嘲了起来,刚才还嘲讽达杰迷信至极,怎么自己这会就被光速打脸了。
多杰没有理会我的心里戏,回答我道:“没错,大法师是推算过一些可能发生的事。
但是到拿到石刻之后的事,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无法再推了。
因为他们也无法对付传说中佛的领域。
我们被困是定数也是变数,可我们也能在这困境中寻找新的变数,不是嘛。”
达杰皱着眉头,在原地来回踱步思考道:“可这变数到底会在哪里呢?”
多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再次仔细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他的目光在洞壁、地面和石板之间来回游走,似乎在寻找着被我们忽略的线索,会不会有什么办法打开这石板。
而我此时内心却是又有些不平静了:也就是说他们是知道很大概率可能会被困住的,可是他们是为了信仰毅然决然。
那么我又算怎么回事?这剧本也没提前和我商量啊!
不过想想,我不也是贪恋一些东西才导致被困的嘛?
当时看到密讳装作啥也不知道直接走了不就得了,还不是因为贪恋更多的好处才导致如今处境。
要追究起来责任,我可能还得算一功!
或许这就是因果吧,相互缠绕,相互作用,看不见摸不着却是让人无法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