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一声粗暴喝问自身后响起,带着浓浓的不耐与警惕。
另一个声音紧随其后,语带轻佻:“哟,哪来的小白脸?细皮嫩肉的,走错地方了吧?这里可不是你该来的地儿。”
沈安脚步未停,甚至连头都未回,仿佛那两道声音只是路边野狗的吠叫。
他依旧不紧不慢,朝着那扇略显破败,却依旧透着几分凶悍气息的朱漆大门走去。
这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挑衅都更让两个守门帮众感到愤怒。
“小子!跟你说话呢!耳朵聋了?”先前那个粗暴声音的主人怒喝一声,手里的哨棒已经扬起。
“嘿,敬酒不吃吃罚酒!”另一个守门人狞笑着,也握紧了腰间的短刀刀柄。
就在两人准备上前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一点教训时,沈安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缓缓转过身。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不见底的古井,却又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寒意。
那是一种漠视生命的冰冷。
两个守门帮众被他看得心头一突,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原本嚣张的气焰竟莫名弱了下去。
“我找赵括。”沈安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让他出来见我。”
“找……找我们帮主?”一个守门帮众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强压下心头那丝不安,色厉内荏地嚷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直呼我们帮主名讳?想见我们帮主,先问问爷爷手里的家伙答不答应!”
另一个也壮着胆子附和:“没错!赶紧滚!不然把你腿打断,丢去喂狗!”
沈安嘴角几不可查地牵动了一下,似笑非笑。
“看来,指望跟你们好好说话,确实是一种奢望。”
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如同叹息。
但就在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动了!
碎空踏影步!
在两个守门帮众眼中,沈安的身影仿佛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原地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虚影。
下一刻,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便狠狠撞在了他们的胸口!
那力量并不狂暴,却异常凝聚,穿透力极强。
“咔嚓!”
清晰的骨裂声响起。
“噗!”
两人几乎同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如同被高速行驶的马车撞中,炮弹般倒飞出去。
“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两人越过门槛,重重砸落在院内的青石板上。
沈安抬脚,跨过高高的门槛,眼神漠然,仿佛只是碾死了两只碍事的蝼蚁。
他掸了掸衣袖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目光平静地扫视着眼前的院落。
青狼帮的总舵内部,与门口那两个不开眼的守卫所营造的紧张气氛截然不同。
巨大的院落里,喧嚣震天。
东边角落,七八个赤膊大汉围着一张破旧木桌,正声嘶力竭地吆五喝六,摇晃的骰盅发出哗啦啦的声响,地上散落着碎银、铜板和酒坛碎片。
西边空地上,歪歪扭扭地站着十几个帮众,看似在练拳,实则一个个有气无力,动作软绵无力,更像是在消磨时光,不时还有人朝着路过的妖艳女子吹口哨,引来一阵放浪的娇笑。
正对大门的主厅方向,隐隐传来丝竹管弦之声,夹杂着男女调笑,靡靡之音不绝于耳。
整个总舵,都弥漫着一股腐朽、混乱、毫无纪律的气息。
沈安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就是开平县的地头蛇?赵青狼死后,这青狼帮竟已糜烂至此。
门口的巨大动静,终于惊动了院子里的人。
“操!怎么回事?”
“谁他娘的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阿三!阿四!你们两个废物怎么……”
离门口最近的几个赌钱帮众最先反应过来,看到门口的惨状和那个负手而立的陌生年轻人,顿时勃然大怒。
他们抄起桌边的砍刀、铁尺、板凳腿,骂骂咧咧地就围了上来。
“都给老子住手!”
就在这时,一声略显尖利,带着强烈不耐烦的呵斥从主厅方向传来。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路。
一个身穿宝蓝色锦袍,身材微胖,面色有些苍白浮肿,眼下带着浓重黑眼圈的青年男子,在一群气息彪悍的亲信簇拥下,快步走了出来。
他大约二十五六岁年纪,下巴微扬,眼神阴鸷,嘴角习惯性地向下撇着,透着一股刻薄与狠厉。
此人,正是青狼帮现任帮主,赵青狼那个不成器的儿子——赵括。
赵括显然心情极差,皱着眉头扫视了一圈乱糟糟的院子,目光最后落在门口躺着阿三、阿四身上,脸色瞬间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废物!两个废物点心!连个门都看不住!”他啐了一口,随即抬起阴冷的目光,死死盯住了走进大门的沈安,“谁给你的狗胆,敢闯我青狼帮,还敢打我的人?”
周围的帮众见帮主出面,胆气也壮了起来,纷纷握紧武器,将沈安围在中央,眼神凶狠,只等赵括一声令下,便要将这个不知死活的闯入者剁成肉酱。
空气仿佛凝固了,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沈安却依旧神色自若,甚至还有闲心打量了一下赵括的穿着和气色。
他迎着赵括那仿佛要吃人的目光,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嘲弄。
“不过是教训两个人而已,值得赵帮主如此动怒?”
他语气平淡,仿佛在谈论天气。
“你!”赵括被沈安这轻描淡写的态度气得脸色涨红,眼中戾气更盛,“小子,你到底是谁?报上名来!我赵括手下,不杀无名之辈!”
沈安轻轻摇头,嗤笑一声。
“无名之辈?”
他上前一步,无视周围那些明晃晃的刀刃,目光直视赵括,声音陡然转冷。
“我来,是想问问赵帮主。”
“昨天傍晚时分,柳家小姐遇害之时,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