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烨茴和王思能的友谊被她写入了和家书的信里:
这不是爱情,当然不是。你知道,我一直觉得早恋是种罪过。说真的,要是你说自己忍不住在十八岁之前向心爱的姑娘表明心意,那我可也要对你另眼相看。不知怎的,没在正确的年龄做正确的事情,我总觉得时间坏事。不过,王思能是个不一样的男孩。他是我的好朋友,非常好的朋友。他知道—虽然他没表白—他知道我的本性。我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温顺,我想明白了,我现在的样貌全是被驯化的结果;我也没信里看的那么知书达理,有时候给你写信,我可是咬牙切齿。我究竟是什么样,我自己可是很清楚。人没有个定性,总是多样的性格交织在一起,像是像是电脑上说的色彩参数。每种颜色都能被相应程度的红蓝绿组成,你知道的对吧,你有听老师讲对吧。那我的组成是什么,只有他知道。当然,有时候他不知道,但他不知道的地方,我自己也不太清楚。就是这样,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家书的回复还是很简单:很高兴你拥有了这样的友谊。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但友谊这件事不能总是一帆风顺,但没经历什么磨难总会更加坚固。你是明白的。你之前对那些女孩有些苛刻了,她们早恋、臭美,但不是坏人,至少不会害你。所以因为这些原因抛弃了那些女孩的友谊,我还是不赞同。人之初,谁会觉得早恋和臭美,甚至娇滴滴地讲话,是个坏事呢。如果以后王思能也破了你围墙般严丝合缝、高耸入云、不可动摇的道德体系,你别忘了今天说的话。
这个白痴,就知道教育别人。李烨茴把回信整齐叠好,放到语文课本里。她觉得自己挺厉害的,周遭那么多漂亮、或把自己打扮漂亮的女孩,可谁能像她那样得到两个像样的小伙子的尊敬呢。一个约谈家中私事,一个保持书信来往。
李烨茴和王思能的第二次密谈安排在书报亭。不准带烟,不准穿五颜六色的花衣服。
王思能穿得规规矩矩地来了。带了杯奶茶。李烨茴四处望望,把这饮料接过来了,“说吧,你家现在又怎么了。”
“我可能没法等到中考了。”
李烨茴差点一颗珍珠卡在喉咙,“什么?”
王思能脸上挺凄凉的,“我不想拿我妈坑我爸的钱读书。既然他不承认他是我爸,他就没义务帮我。之前我进这学校的钱也是他出的。他说会继续每年交赞助费,我不要。现在钱都在我妈那,他们已经分居了。我妈要继续给我交,我也不要。我得独立。可是晚了。”
“怎么晚了?”
“我成绩太差了,会拉低平均分。而且犯了不少事,之前打人下手狠了,学校商量着给我个处分。”
“那你家里人?”
“我妈说要给我解决。可她能怎么解决?就是交钱呗。钱从哪来?我真没脸说。我也挺不想出国的,窝窝囊囊的,有什么意思。”
李烨茴没想过,万一有一天,有人要花钱送她出国,她会仅凭着骨气拒绝。但今天她上了一课,未来也可能会做出类似选择。可现在,她还是矛盾。一个人还没在社会扎稳脚跟,怎么去抗衡。强大的人才有资格去抗衡。王思能失去了家庭、朋友,变得越来越弱小,底气却越来越足,脾性也越来越大。
王思能打破她的若有所思,“不过出国这件事,我也没有退路了。”
“为什么?”
“你还记得我上周请假了两天吗?”
“我记这干嘛?”
“我去见一个人。你猜是谁?”
李烨茴胡说八道了两个人。
王思能摇头,也没直接给答案。他讲起了请假两天的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