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李兰贞、赵世明坐着马爬犁走远了,看不见了,铁蛋和狼王后才离开原地。
铁蛋知道要和狼妈妈回山里了,特意抱着狼王后来到母亲王二丫的坟前。
王二丫坟前的雪地上,有明显的烧过纸钱的痕迹。
铁蛋把狼王后放到雪地上,一边“呀呀”,一边比划,告诉狼王后,他的妈妈就埋在这里。
狼王后“呜呜”一声,说它已经知道了。
铁蛋觉得奇怪,狼妈妈是怎么知道的?但他没问。
“我跟妈妈告个别,就跟您回山里。”
铁蛋说了一句,就跪在王二丫坟前,磕了几个头。
狼王后性格刚强,不想让铁蛋抱着走,趁他磕头的时候,自己朝山坡下面走去。
铁蛋跟在后面,看见雪地上躺着几具尸体,就上前去翻他们的衣兜,翻出了好多子弹。
铁蛋把子弹都装进衣袋里,从雪地上捡起三支长枪,又一个家丁尸体上扒下皮袍,用皮袍把三支长枪裹在一起,扛在肩上。
快走到他降伏大红马的那片树林的时候,铁蛋取出长枪,把皮袍铺在雪地上,让狼王后走上去趴下,然后把狼王后用皮袍裹起来。
狼王后莫名其妙,不知道人孩要做什么,但它很温顺,老老实实趴在里面不动。
不知是听到了人的声音,还是闻到了狼的气息,树林里那匹大白马打着响鼻,尥着蹶子,“咴咴”叫。
铁蛋走进树林,走到大白马跟前。
大白马虽然也闻到了铁蛋身上有股异味,但不像大红马那样惊恐、咆哮,它似乎感到自己孤单单留在树林里面临着危险,也希望这个小人把它带出去,所以它在铁蛋跟前要比大红马温顺多了。
铁蛋对大白马也很客气,用手摩挲一下它身上的毛,以示友好。
大白马身后的爬犁,卡在树干上。
铁蛋走到爬犁跟前,不知道怎样才能把爬犁从树干上挪开,正在琢磨。
大白马好像猜透他的心思,很配合地往后退,使得爬犁的木架子与树干离开一道缝隙。
铁蛋看了,灵机一动,把爬犁向一旁拖,从树干上挪开,然后牵着马很顺利把爬犁拉到树林外面。
铁蛋把包着狼王后的皮袍,抱到爬犁上。他怕狼王后出声惊着大白马,一边“呀呀”提醒狼王后,一边把三支长枪顺在它的身边。
大白马一出树林,就闻到了狼的气息,惊嘘嘘的。但它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见雪地上是一团羊皮,就慢慢安静下来。
一切安排妥当,铁蛋学赵世明的样子,坐在爬犁前边握紧缰绳,“呀”一声,催马向前走。
狼王后刚才听到马叫,知道马怕狼,躺在爬犁上屏住呼吸不出声。
它能感觉出来是马在拉着他们前行,心里暗暗称赞人孩聪明。
铁蛋赶着马爬犁离开了松树岭,直接向白云沟方向奔去。
走了一段路,铁蛋看大白马很听话,自顾往前走不回头,便放心地解开皮袍,让狼王后的头露出来。
他一边驭马前行,一边“呀呀”跟狼王后说话。
狼王后不敢出声,躺在那儿像哑巴一样,就听铁蛋一个人说。它怕出声惊动大白马,只能听着他说。
一路上还算顺利,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可是进了白云沟,就不那么顺利了。
隐藏树林或山洞里的凶兽们,好像嗅到了牲畜的气息,蠢蠢欲动,不时发出那种嚎叫声。
铁蛋在山林里长大,听了都毛骨悚然,别说一向胆小的马儿了。
大白马提心吊胆地向前走着,走着走着,突然望着前面的树林一声嘶叫,就停住不走了。
“呀!呀!”无论铁蛋怎么喊,大白马立在那儿就是不走。
铁蛋气得拽过来一杆长枪捅大白马的屁股,大白马尥一下蹶子,还是不往前走。
铁蛋急了,从爬犁上跳下来,一手拖着长枪,一手扯着马缰绳朝前拽。
可是,拽也拽不走。
铁蛋知道大白马是发现什么野兽了,怕野兽突然钻出来,把马惊吓跑了追不上,心眼一动,随即把大白马拴在跟前的一棵树干上。
铁蛋刚把大白马拴上,忽听“呜”的一声吼叫,从树林里窜出一只大老虎来。
大白马反应非常灵敏,铁蛋还没注意到老虎,它就已经尥蹶子,一边“咴咴”叫,一边用力后坐,想挣脱开缰绳逃走。
铁蛋回身看见老虎的时候,老虎已经跃跃欲试了,准备向大白马飞扑了。
铁蛋猛然一惊,脑海里第一反应就是快点爬到树上。
他知道老虎不会上树,爬到树上就安全了。
但他没有去上树,因为狼王后还在爬犁上,他得保护它。
眼看老虎扑过来了,铁蛋迅速把长枪架在一棵趴地的枯树干上,用肩头顶住枪托,瞄准老虎就扣动扳机。
他之前忘记了检查枪膛里有没有子弹,冒蒙开了一枪。
好在枪膛里有子弹,那个家丁临死前没来得及把枪膛里的子弹全部射出去。
即使枪里没有子弹,铁蛋也不怕。
如果长枪没响,他身上还有短枪。
他的短枪已经子弹上膛,打开保险了,从腰上拔出来就能对着老虎,勾动扳机进行射击。
“砰——”枪响了,但没有射中。
老虎惊了一下,突然站住了。它愣怔怔地瞅着铁蛋,忌惮他手里的火枪,不敢贸然扑向大白马。
但老虎又不甘心就这么离开,索性立在那儿不动,观察动静。
铁蛋开枪没打中老虎,自己却被枪后坐了一个趔趄,仰翻倒地。
他从雪地上爬起来,看老虎没被打死,站在那儿瞅着他,心里开始发慌,赶紧拉枪栓推子弹上膛,瞄准老虎又开了一枪。
“砰——”
这一枪又没打中。
老虎非常精明,铁蛋的一举一动它观察的很清楚,在枪口对准它那一瞬间,扭头跑了。
狼王后倒是沉得住气,躺在爬犁上始终没动。
它趴在皮袍里没有现身,是准备在老虎进攻铁蛋的关键时候,来个冷不防,给老虎致命一击。
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狼王后虽然腿有伤,但在老虎没有防备的情况下,足以起到出奇制胜的作用。
即使没击中老虎的要害,狼王后也会咬住老虎身上的某个部位,打它个措手不及。
可能是铁蛋用枪把老虎镇住了的缘故,大白马好像是有了倚仗,胆子比以前大了些,也驯服了许多。
铁蛋从树干上解下缰绳,牵大白马走,大白马不像刚才那样拗劲儿十足,乖乖地拉着爬犁跟着铁蛋走了。